程薇曾經(jīng)和胡昊天一起逛過超市，這是很久遠的事情。那時候的胡昊天推著車跟在程薇身后，只需要動手指，胡昊天則乖乖地拿起來扔進購物車。因為這幾年習慣了一個人，所以她完全忘記了后面還跟著一個柳正陽。
柳正陽有過兩段失敗的戀愛經(jīng)歷，他總結出來的經(jīng)驗就是少說話、該出力的地方出力、該出錢的地方別小氣。出了校園大門，現(xiàn)在談戀愛是為結婚，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他喜歡獨立的女孩兒，比如現(xiàn)在的程薇。
程薇拒絕兩個人共用一個購物車，她推著自己的車，優(yōu)雅而專注地慢慢挑揀。柳正陽耐心地跟在身后，不愿打擾這份專注。收銀的三個點都排起長隊，柳正陽打算一并付款。程薇踮起腳打望，指著一左一右的隊列?！罢?，你去那邊，我在這邊，看哪邊會比較快。”
站在柳正陽前面的老大爺，看了眼程薇，說道：“小伙兒，你女朋友長得漂亮，還會過日子。”
“謝謝您。”柳正陽看著程薇的側顏，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歡喜。
超市門口，程薇指著停在路對面的車，說道：“正陽，我叫的滴滴到了，我先走一步，再見。”
“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告訴我。”柳正陽提著大口袋，目送程薇遠去，他好像沒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
走到家門口，程薇翻遍小包，沒找到鑰匙，這才想起似乎出門時放在鞋柜上忘了拿。程薇發(fā)誓，這絕對是第一次。大晚上，又是圣誕節(jié)。正上58同城找開鎖公司，蘇和發(fā)來微信，問她相親怎么樣。
“不怎么樣，把自己鎖門外了?！蹦┝诉€加上發(fā)怒的表情。
蘇和想象著程薇變成一只炸毛的刺猬，很有趣?！拔铱梢蕴婺汩_門，但你怎么報答我？”
程薇不信他會開鎖。“怎么好勞駕蘇大主任親自出馬?！?p> “我二十分鐘后到你家，你先想好怎么感激我?！?p> 蘇和認識一個開鎖師傅，離程薇家不遠，是他一個老患者的家屬。所以二十分鐘后，程薇家的門打開了。送走老大爺，程薇回到家里，蘇和正抱著呆呆玩。她在他旁邊隔著一段距離的位置坐下。蘇和湊到她旁邊，充滿磁性的低音就在耳邊?！澳阆牒迷趺锤兄x我沒有？”程薇心里發(fā)怵，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皼]想好，不過別打我家呆呆的主意?！?p> 將近一個月的連軸轉，蘇和很累。外科醫(yī)生尤其腦外科醫(yī)生的壓力很大，每天那么多手術，時刻繃著一根弦。往常他會定期找個安靜的去處放松自己。今晚的酒精，讓他煩躁不安?！俺剔?，我給你十分鐘時間，你列一個如何感謝我的清單，我挑選一樣?！?p> 程薇嘟囔著嘴，這人還真是聰明，選擇題誰不會做。程薇百度了“怎么感謝幫助自己的男生”，答案五花八門。請吃飯、送煙酒、送皮帶、香水都算是好的，居然有網(wǎng)友說以身相許。
“蘇主任，那我請你吃飯吧，你看你喜歡吃什么，什么時候有時間，我一定奉陪。”
蘇和一早就猜到答案?！翱梢?，等我想好了時間，我提前通知你，你買單?！?p> “好啊，沒問題。”
“別答應得這么爽快，我很挑。如果不滿意，你要重新請?！碧K和好心提醒。
小雅說男人喝完酒，統(tǒng)統(tǒng)是危險分子，所以......
“蘇主任，你那么忙，我實在不好意思強留你再坐會兒，要不你早點回去休息。”
這話聽起來很貼心，蘇和順著呆呆的毛，說道：“你真是個體貼的女孩?！?p> 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熟悉？不過數(shù)秒，程薇反應過來：“蘇主任，你這是在嘲笑我。”
“怎么會，不要總往壞處想。我看他對你印象還不錯。”
程薇倒了兩杯水，將剛切的火龍果遞給蘇和?！拔抑雷约旱那闆r，也沒打算結婚。相親這事是我閨蜜給我安排的。我準備抽個時間告訴她?！?p> 蘇和收斂了笑意，他應該同情她的遭遇，這么年輕?！澳氵@不是什么大病，不過我真心希望你早點接受介入治療，后續(xù)對你的生活沒什么很大的影響?！?p> 程薇保持沉默，她的生活早就不正常了。如果她真的喜歡一個人，她不會愿意讓他來承擔這份風險。
“蘇主任，你們科像我這樣的年輕病人多嗎？”
蘇和點點頭?！澳軌蚣霸绨l(fā)現(xiàn)，你真的應該感到幸運。在我們介入組眼里，你這不是大問題。”
“假如你的女朋友查出腦血管瘤，你愿意跟她結婚嗎？”
“如果我真心愛她，我肯定會?！?p> 程薇默念著“真心”二字，這兩字千金難買，大概率就是不會結婚了。
“程薇，你沒有談過戀愛嗎？”
“蘇主任，要不你講講你的戀愛經(jīng)歷，聽完我看能不能出本書?！?p> “我就談過一次，就算出短篇素材也不夠。我先回家了?！?p> 程薇沒有繼續(xù)追問，送他到門口。伸向門把手的手停了下來，蘇和轉身，程薇就站在自己面前。程薇很怕他又說不走了，站到蘇和側方替他開門。蘇和抓住那雙手，看向程薇?！澳阆脍s我走？”
被猜中心思的程薇，眼神閃爍?！霸趺磿?，我只是想幫你打開門?！?p> 蘇和笑著這個，不會掩飾說謊的人。“如果你說謊的時候眼神堅定一點，就不會那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了?！?p> “蘇主任，我保證，我真的想替你開門。”
這句話確實沒有說謊。蘇和稍一側身，程薇就被圈在自己和墻壁之間，她總是說著體貼的假話。程薇有點怕了，兩手擋在面前。蘇和慢慢靠近，伸手撫上那雙眼睛，道了聲“晚安?！?p> 程薇生氣地關上門：都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