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智回來的時候,齊泰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長椅上,頭垂得很深,拿手揉脖子。
他看見謝智回來,問:“哪兒去了?”
“轉(zhuǎn)一圈找找路,”謝智一笑,靠在長椅上,手伸向后面,悄悄將槍擱到草地上。
齊泰摸出煙,點了,滋溜吸了一長口,又在身上摸了半天:“哎,我手機呢?”
“你忘了?”謝智笑了:“剛剛在店里,我用你的手機引他們過去的?!?p> 齊泰抓了半天頭發(fā),總算模模糊糊地想起,不再追問。
雖然不找手機了,他卻好像想起來什么,忽然跳起來,在褲兜、腰里拍摸了好一會:“糟了,有東西丟了?!?p> “啥?”
他不回話,自言自語道:“在哪兒呢?”邊彎著腰在椅子四周找,終于在長椅后面將東西撿起,塞回褲兜里。
“嗤!”謝智冷笑一聲,表示不屑,心說:是防著我吧。
“得退錢,金貴著呢。”齊泰也尬笑著回。
謝智翹起二郎腿,指著面前的公園問:“這是哪兒?我迷路了?!?p> 齊泰出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里是荊溪公園,在鎮(zhèn)子的最南邊。他們來的時候,在北面停的車,謝智扛著齊泰忙活了半夜,竟是離目的地越來越遠。
等他們坐進車里,已經(jīng)是夜里三點了。
往回走的路上,齊泰主動找話題:“這一趟又空跑了。下一步咱們?nèi)ツ??我得準備準備?!?p> 他頓了一下,用手使勁揉了揉鼻子,解釋說:“咱們在這不方便,得先聯(lián)系聯(lián)系。正好我有朋友?!?p> 謝智悶聲說:“確實不方便,回國。”
又想了一會,謝智接著說:“回去找自救會。賈老三不是說德婆婆本事很大嘛。”
齊泰輕輕點頭:“嗯,回去我聯(lián)系?!?p> “哼哼呵呵,”謝智先笑,又嘆了口氣:“今天下午的飛機,我機票買了,你別忘了?!?p> “???”齊泰愣了:“哦!”
……
上飛機前,謝智看著手機里的短信——“還有四天了。不在上源市,給你延一天。明天中午十二點,否則后果自負?!彼豢谕倌略诓莸厣希骸皨尩?,被人當猴耍了三天!”
他們是天擦黑下的飛機,再次呼吸到自己熟悉的空氣,踩到堅實的地面上,謝智的內(nèi)心踏實了許多。
謝智的車停在飛機場。上源市河西國際機場停車庫非常大,收費也很低廉,停車費還設了上限,最多三百塊;他每次出去,都會把車停在機場。
他拉著齊泰往市里走,邊開車邊問:“你住哪?我給你拉過去。”
“哥,我聽你的?!?p> 謝智眼一瞪。
“哥,我一分錢都沒啊,你不是不知道?”
“四五天了,都沒借著錢?”謝智斜著眼問他:“那行,今兒個你住一百塊的小旅店?!?p> 齊泰委屈著說:“上次那個套間就挺好?!?p> “滾!我又不是搞慈善。再說,還得省錢交贖金呢?!?p> 最終,還是拳頭大的說了算。謝智給齊泰找了個巷子里的二層小旅店,忍著沖鼻子的霉味將他塞了進去。
而謝智的下一站是警局。
當天晚上,警局里燈火通明,但是大部分人都下班了。正中有一個辦公室,四周都是隔音玻璃,燈光不是特別亮,里面就兩個人,是謝智和紀文海。
謝智先開了口,他將外套摔在椅背上,叉著腰說:“齊泰有問題!”
紀文海將茶杯放在桌頭,坐下理了理頭發(fā)問:“你找到證據(jù)了?”
“有很多個點我都懷疑,但是確鑿的證據(jù)現(xiàn)在只有一個。”謝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在城堡里跟人槍戰(zhàn),他猛得像條狗;等到鎮(zhèn)子里對上黑幫,他慫得跟個鼻涕蟲似的?!?p> 他擰開桌子上一瓶礦泉水喝了口,接著說:“我還納悶著呢,直到我拿了他給我找的槍去試試。你猜怎么著?那槍屁用都沒,連鴿子都打不死,仔細一看,估計就是一個真人CS玩具。”
因為謝智在米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自己的行程安排都跟紀文海商量過,紀文海知道這些事,他敲著會議桌回道:“那你的意思是,齊泰給你做了個局,城堡里那些人都是演戲給你看的?”
謝智點了點頭。
紀文海又追問道:“之前你也說了:槍、子彈什么的,都是真的?!?p> “當時覺得是真的,不過齊泰把那些東西都扔了,現(xiàn)在想想估計是有問題?!?p> “那死人呢,還有賈老三,這些你都有證據(jù)?”
“不知道。”謝智回答的很干脆:“反正齊泰就是有問題,這個沒得洗?!?p> “照你說的,你在米國的那些事,都是他給操辦的,那估計都有問題。你留什么證據(jù)了嗎?”
謝智將城堡里找出來的那封信遞給紀文海,又說:“我這有個米國的地址,是酒店前臺給我的。你找人去看看。”
紀文海接過信紙說:“我英語也不好,找個人過來看看。”
來的是個女孩。她進門先偷瞄了一眼謝智,一抹紅霞從臉頰泛到耳根,然后從紀文海那里接過信。
“小美女看見謝帥哥把持不住了?!奔o文海捉弄她,笑著說。
她的臉羞的更紅了,彎腰將那張紙壓在會議桌上看。過了一會兒,才抬頭說:“信的內(nèi)容主要是引用達爾文寫給他表妹的一封情書。但是題頭和署名的人我都不認識,一會我回去查查?”
紀文海擺擺手:“不用不用,這兒沒事了,你回去吧?!?p>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謝智,抬起頭說地飛快:“這是你的東西?給我了,好嗎?”
謝智抬頭,用眼神表示了一個問號。
女孩快速說:“我管檔案,知道你是咱們局最大的英雄。”
謝智一笑,紀文海連忙揮手:“給你了,給你了。”
小美女“哎”了一聲,關上門愉快地走了。
“果真有問題,我安排抓人!”紀文海將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不行,打草驚蛇啊。”謝智將空瓶子隔著會議桌往垃圾桶里扔,空心入筐,完美!
接著又說:“再者說,萬一偷特異功能的事是真的,過幾天,我的腦袋,“砰”,爆了。反正我輕易不能冒險?!?p> 紀文海沒回答,而是往放垃圾桶的墻角一指:“瓶子是可回收垃圾,你扔干垃圾桶了!”
謝智愣了。
紀文海促狹地笑了,不過他立刻就回到剛才的話題:“你肯定沒事。他們要是真的將特異功能偷走了,怎么可能還安排一個人再跟你身邊盯著?!?p> “你說的可輕巧。不管咋說,我也不能冒險,這可是要命的事。”
“也是。”紀文海:“那你準備怎么辦?”
聽到紀文海問他的想法,謝智先是靠在椅背上想了一會。
當務之急,是確定自己的特異功能是真的丟了,還是只是某種原因?qū)е伦约簾o法使用?
如果是丟了,那他就不得不跟劫匪合作或者向自救會求救。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齊泰這個人有問題,那自救會,或者說德婆婆也十有八九有問題,這條線看來是靠不住了;
如果跟劫匪合作,雖說二百萬也不是拿不出來,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劫匪會不會得寸進尺,甚至是不講信用。而且,平白無故被人勒索一大筆錢,他心里難免會像咽了蒼蠅一樣惡心。
如果特異功能不是丟了,那問題就簡單了,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抓到這些個膽敢捋虎須的,將他們的蛋蛋攥出油來。
思慮了一會,他躺在椅背上說:“你先幫我找找,以前有沒有特異功能消失的案例,暫時的、永久性的都行。”
紀文海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謝智坐直了身子,從會議桌上劃拉來3瓶礦泉水,在身前擺成一個倒品字形:“現(xiàn)在,需要對付的其實是三撥人。”
“離我最近的是齊泰?!彼钢羁拷钠孔诱f:“這小子往我身邊湊,還賴上不走了。現(xiàn)在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他是別有用心。而且,因為離得近,隨時就能把他按住?!?p> “德婆婆是齊泰介紹的?!彼麑⑦h端的一個瓶子稍稍靠近指代齊泰的那個瓶子:“她與我只通過電話聯(lián)系了幾次。很有可能跟齊泰串通,雖然現(xiàn)在沒證據(jù),不過證明起來也簡單?!?p> “還一撥人是劫匪?!彼钢h端另一個瓶子說:“現(xiàn)在不知道是不是跟齊泰一伙,我需要詐他一詐。如果不是一伙,我可能真得擔心我的腦袋了?!?p> “如果是一伙,那事情就簡單了?!?p> 謝智將三個瓶子攏到一起:“我就用錢將他們綁到一塊?!?p> 邊說,他還慢慢地將三個瓶子的瓶蓋都旋了下來:“把他們的腦袋一一擰下來?!?p> 紀文海開始抗議了:“嗨嗨!我還在這坐著呢,即便是你真想壞了紀律,能不能別在我面前這么明目張膽地說出來?!?p> 謝智扭頭對他一笑,嘴角咧得很開,但是沒露牙齒:“你沒聽見?!?p> “真拿你沒辦法?!奔o文海收起茶杯:“那就這么辦,我向各地發(fā)函,問問有沒有特異功能失效的案例。你去試探齊泰那小子,自己注意安全?!?p> “那就這樣?!敝x智將衣服抄起來,搭到肩上要往外走。
紀文海在后面喊住他:“剛才那個小姑娘,就是來翻譯的那個,電話號碼你要不要?”
“不,我收心了!”
“切,你可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