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邦和珍珠聊了一下兩人分開之后的事。傳音螺傳音需要靈氣,在確定對方安全之后,兩人就沒用過傳音螺了。
何邦把他從白家三父子這邊聽到的消息告訴珍珠。
珍珠忖量一番,“哥哥,你不覺得這個城主有點不對勁嗎?”
何邦頷首,“我是覺得有些怪異,可是我說不出哪里怪。”
珍珠接著說,“白夫人很慈愛,是從心而出的良善,不是假裝的。她說見到我就像見到她女兒小時候,還與我說了許多白家大小姐白微小時候的趣事?!?p> 何邦聽的有些糊涂,“你的意思?”
“我覺得這個白城主就是白家大小姐,白微。”珍珠本想著拋出這個重磅消息震哥哥一下,可是何邦完全不驚訝。
何邦不驚訝并不是因為這個消息不夠震撼,而且他已經(jīng)習慣珍珠語出驚人,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他提示。他現(xiàn)在更關心的是珍珠怎么發(fā)現(xiàn)的,是他哪里忽略了嗎?
“你就從白夫人的只言片語中推斷白城主是白家大小姐假扮的?”
“不是。白天我沒能進去議事廳,但我從一進庭院就注意到廳內(nèi)的白城主了。她穿的鞋子是增高鞋,肩膀也墊寬墊厚了,背后而站的姿勢本應威武不凡,但她的背影卻有些女氣。”
何邦恍然,他一開始被那副字吸引了心神,沒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還有嗎?”
珍珠笑的有些神秘,“還有就是,剛才白城主從我們身旁過的時候,我感到了一股女子溫柔之氣?!?p> 何邦有些汗顏,“你這都是什么說法。倒跟那個白衡似得,他說我身上有清朗之氣,還說跟他大哥差不多,要不是在他們家,我都想說他胡說八道了。”
珍珠搖了搖何邦的胳膊,她每次撒嬌就是這樣?!案绺缒闱f不能不信,世上什么奇人異事沒有?怎么我說你就信,他說你就不信?!?p> “你是我妹妹,你說什么我都是信的。他不過一路人而已?!痹捴械膶櫮缰槎家绯鰜砹恕?p> 珍珠乖巧的把頭依在何邦肩膀,何邦摸了摸珍珠的頭也沒在說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了,如果珍珠說的是真的,那些怪異之處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按理說,白城主的年紀是50左右。這個年紀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許多風雨,又身為一城之主,應該是沉穩(wěn)且城府極深的。但是今日何邦與城主談話卻覺得他過于直白,急躁,行事也沒有章法。但如果這個城主是白家大小姐假扮的,那就能說得通了。白城主應該是出事了,甚至有可能已經(jīng)離世,白御也身受重傷,白衡頑劣不堪大任,剩下的就是白章氏和白家大小姐白微。一旦白家出事的消息被他們昔日的仇人或者是運城中其他勢力知曉,他們勢必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肯定會向白家發(fā)難。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由這個白家大小姐出面假扮白城主,挑起重擔以維持各方局面。
何邦分析了一下白家的局面,覺得作壁上觀是最好的辦法,雖然白家可能有想法拉他們下水?!鞍准椰F(xiàn)在是個亂局,我們置身其中怕是不好?!?p> “哥哥的意思是我們袖手旁觀嗎?”
“我們想獨善其身也不那么容易,現(xiàn)在只能靜觀其變?!?p> 珍珠有自己的想法,“鳥兒和蝴蝶告訴我,他們很喜歡白家。白家也算為善一方了,這里的子民有白家保護,也都安居樂業(yè)。若是白家倒了,為爭奪城主之位,紛爭肯定少不了?!?p> “你想幫白家?”何邦本來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他們現(xiàn)在實在沒時間管閑事。
“幫了他們就相當于幫了這一方子民。有白家在,運城就不會亂。”
白家大公子光明磊落,是個難得的才俊,如果有辦法,何邦也愿意救他一救,“只是不知他們家為何與魔族起了爭端?!?p> “哥哥,你是害怕會連累我們嗎?”何邦想點頭又想搖頭?!叭羰悄愫煤玫模易约阂粋€人是不怕的。但是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送你去蜀山,今天已經(jīng)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珍珠聞言笑的如花燦爛,燦爛中還有點小心機?!案绺绮槐負摹N抑罢f在酒樓見過這個二公子的馬車是飛馬駕駛的。我當時就留心了,今日我也問過白夫人了。白家有兩匹飛馬,可日行百里。而且飛馬懂人言知人性,連車夫都不用。若是我們可以救白家大公子,幫白家穩(wěn)住局面,跟他們借一下飛馬,他們應該不會吝嗇的?!?p> 何邦也笑了,揉了揉珍珠的頭發(fā),“你這個小機靈,就你點子多?!?p> 何邦覺得珍珍所言可行,“那我一會找機會去查看一下白家大公子的身體,如果能幫這個忙,我們就幫,若是不能,我們就明日趁他們不備啟程離開,還是給你治病最要緊?!?p> 珍珠點點頭,“嗯嗯嗯,哥哥考慮的最周到了?!?p> 何邦看天色這么晚了,有些擔心珍珠餓肚子,珍珠表示白夫人給她準備了很多糕點,一下午都在吃吃吃,吃的很飽。何邦就放心了。
何邦其實是沒有正經(jīng)學過人間的醫(yī)術的,但是他這幾年四處為珍珠求醫(yī),期間也看過不少醫(yī)書,當然也包括人間的醫(yī)書。還有就是他練丹也要熟知一些草藥的藥性與搭配,所以也勉強算得上半個大夫吧。只是他還沒有給人族看過病,心里沒底,若是能有人…
月至中天,薛神醫(yī)終于滿身虛脫的出來了。白衍白衡親自送薛神醫(yī)到了院門才止步,由幾個仆人打著燈籠送薛神醫(yī)回家。
白衍白衡在院門站了一會,好像在說話。何邦放重腳步上前問道,“不知大公子病情如何了?”
白衍已經(jīng)察覺到何邦的靠近,他轉(zhuǎn)身面對何邦,拍了拍他的肩膀,“賢侄無須擔憂,伯慷病情穩(wěn)定已睡下。今日是我們招待不周了,我已命人備下小院,你帶著舍妹先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們明日再說?!?p> 何邦見白衍和白衡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想來也是累極了,就告辭行禮退了出來。
有兩個仆人打著燈籠為何邦珍珠領路,走了一段路,眼見就要到了,何邦卻讓珍珠自己先去小院歇息。他自己則是急走了幾步追上薛神醫(yī)。
“薛神醫(yī)留步?!?p> 薛神醫(yī)回頭見是何邦,有些驚訝,“何公子有禮了,不知公子有何事?”
何邦說明來意。
薛神醫(yī)搖頭道,“公子見諒,病人病情我們不方便泄露?!?p> 何邦解釋道,“我不是想問個仔細,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神醫(yī)說些方便透漏的即可。想來白家這兩年多方尋醫(yī),一些病情早已不再是秘密,只是我初來乍到不知曉罷了?!?p> 薛神醫(yī)略一思索,覺得可行,就與何邦說了一番,“白大公子經(jīng)脈盡斷,但是并未粉碎,若是尋得仙藥,也有修復的可能,就算不能恢復如常,也可自主行動。但是當年……,是以我們也是無能為力。幸而后來遇到一世外仙人,為公子控制住了病情,公子才可拖延至今。去年尋得仙藥后,我為公子接續(xù)經(jīng)脈,可是斷裂的經(jīng)脈怎么也接不上,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現(xiàn)在也就是一日拖一日罷了?!毖ι襻t(yī)話中帶著無限可惜無力之情,“五臟六腑當年也受了重傷,是以經(jīng)??人浴_@次更是傷情蔓延至心肺才會吐血。除非是神仙下凡,憑平凡人之力怕是難救了。”說完就拱手行禮離開了。
何邦一路思索著走回小院,想著還是要自己看一下白御的身體,就這般只聽薛神醫(yī)的片面之詞很難有一個對病癥的詳細了解。不過現(xiàn)在已是深夜,還是明日再說吧。
清晨,何邦打坐結(jié)束,溜達著到了白御所在的海川院。庭院內(nèi)有2個仆人在打掃,一個拿著掃把在掃地,另一個在灑水。除了這兩個仆人就沒見旁人了。
何邦請那個灑水的仆人去通報一下,看是否方便見客。
那個仆人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夫人請您進去?!?p> 何況有些納悶,怎么是白夫人在守著?
原來,白衍每日都要處理公文,巡視兵丁操練,所以晚上不得不去休息。這一個月來運城周邊幾個城鎮(zhèn)都不太平靜,時常有盜賊騷擾,白衍白天不光要處理公務,還要與各大家族勢力商量如何處理,是以昨天何邦離開后,白衍就去歇息了。昨天后半夜是白衡在守夜。天亮了,白夫人才過來換下白衡,讓他去休息,由白夫人守在白御身邊。
何邦從前廳走過,接著就是書房,書房有一面墻上滿滿擺的都是書。再往里就是白御的起居臥室。
白夫人正坐在床邊,一邊小聲垂淚,一邊用手帕沾濕給白御潤嘴唇。
何邦低聲給白夫人問禮。
白夫人轉(zhuǎn)過頭來,揮了揮手,“何公子無需多禮,請坐吧?!闭f完就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白御。
有一個仆人給何邦端來一個圓墩,何邦就坐在白夫人身后左側(cè),正好可以看到床上的白御緊閉雙眼,氣息奄奄。
白夫人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白御,眼角的淚一滴一滴往下流。“何公子家中令堂可安好?”雖然是與何邦說話,但是白章氏仍然是看著白御。
“家母安好。想來正在家中等待我與小妹歸來?!?p> 白夫人點點頭,“我能明白令堂的心情,她肯定是盼著你們早日平安歸家的。兒女病重,對一個母親來說,就如剜心一般,恨不能以身替代。”
白章氏情緒起伏,略停頓一會,才繼續(xù)說,她伸出手輕輕撫摸白御消瘦的臉龐?!拔覂鹤硬叮郧叭缒氵@般健壯,上進,也非常孝順。出門在外,總是帶些禮物給我和他弟弟妹妹。于公務上也能幫助他父親排憂解難?!毕氲綇那?,白章氏臉上有了些笑容,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拔叶嘞胩稍谶@里的是我啊。我一個沒用的婦道人家活的好好的,可正當盛年的兒子卻要離我而去了。”
何邦不知該說些什么,也不想用一些蒼白無力的話來安慰她。
白章氏其實也不用他的回應,她只是心里太苦了,只是想說些什么,把心中的悲傷化成眼淚,化成語言發(fā)泄出來。不然她不知道該怎么撐下去?她若是倒下了,剩下的兒女撐得更辛苦了…
“昨日攔下公子與令妹,其實是我的主意。仲愷與我說他遇見一個比仙女還要漂亮可親的姑娘,定能救治他大哥。我沒什么見識,只好派人先將你們請來,再找來城主商議。其實城主和伯慷一直都是反對靠結(jié)親治病的,只是我已經(jīng)將你們攔下,他也只好出面幫我圓場。現(xiàn)在為什么結(jié)親公子應當已經(jīng)知曉了,是我思慮不周,冒犯了?!闭f著,白章氏就要站起來向何邦行禮。
何邦快速攙扶著白章氏,又急忙后退,拉開距離,“夫人折煞在下了。在下昨日與白兄相談甚歡,實在佩服白兄為人,在下略懂醫(yī)術,可否允我為白兄診脈?”何邦真是不想再有人提起珍珠結(jié)親這件事了,所以把話頭引到白御病情之上。
白夫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雙目頓時明亮,“怎么…你可以救御兒嗎?”說完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雙目又暗淡下去,“沒用的,尋了多少神醫(yī)都說沒辦法。昨日,薛神醫(yī)已經(jīng)讓我們準備后事了。御兒怕是…醒都醒不過來了…”白章氏又開始哭,這次哭聲里都是絕望。
何邦堅持要為白御診脈,別的他也不能多說了。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救白御,若是現(xiàn)在給了白夫人希望事后又讓她失望,那只能讓她心里更難受。
白章氏看著一臉認真的何邦,見他如此堅持,也有些心動。心里有兩個聲音,一個說著讓他試試,反正情況不會再壞了,一個又說著已經(jīng)試了多少次了,怎么可能會有奇跡呢?
終于還是希望戰(zhàn)勝了絕望,白章氏側(cè)身讓開,讓何邦給白御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