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爆炸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地面的巖縫被炸出一個洞。
我惴惴不安地靠近過去,忍不住期待是不是瘋子他們找到了出路。
蒼術(shù)和雪中青一左一右持刀摸過去,佛手柑心有余悸,探著頭遠遠地瞧著。
那洞很深,里面漆黑一片。
一秒,兩秒……
“嘩啦!”
洞口表層的碎石紛紛塌陷,我不自覺地朝后退了半步,死死盯住洞口。
“咣當!”一聲,一把匕首被拋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出現(xiàn)在洞口——
“呼!師父,出來了!”
“……臥槽!”
……
我呼吸一滯,睜大了眼——
“清人,清人?”
洞里的人絕對沒有想到,一出來先撞上幾張詫異驚訝的臉,清人差點“媽呀”一聲又跌落回去,腦門上的冷汗肉眼可見地落進大眼里。
我們的震驚不亞于他,只有佛手柑,在后面遠遠看著,良久后怒地“我操!”一聲。
蒼術(shù)將還沒回過神兒的清人拉了出來,緊接著洞里又傳來動靜,一條赤紅紋身的胳膊伸出來,手里攥著匕首。
“叔……”
不知道為什么,盡管還處于巨大的震驚中,我竟然鼻子一酸,險些流出淚來。
虎皮的反應(yīng)和清人差不多,我伸手去拉他的時候,虎皮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他后面還跟了七八個伙計,等人全部都出來以后,洞口徹底坍塌。
這他媽就魔幻了……
虎皮的隊伍,竟然出現(xiàn)在重坤寨。
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到的這里,又怎么會從懸崖里冒出來,對于他們的隊伍經(jīng)歷了什么,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些一個接一個冒出來的疑問完全在我腦子里亂成一團麻線。
佛手柑的臉色徹底黑下來,但他還顧忌虎皮和蒼術(shù)幾個人,對于我,他看都不再看一眼。
“呦,丹爺,這是個什么情況?”
我們都還沒說話,佛手柑走近過來,頭一個拋出了問題。
虎皮沒搭理他,把腰間的安全繩解下來纏成捆拋給清人,然后轉(zhuǎn)頭竟然看向我:“安小東家,你沒事兒吧?”
我愣了愣,“沒,沒事兒啊……”
“那就好?!彼c點頭,接著蹙起眉問蒼術(shù),“咋回事這是?”
蒼術(shù)也懵著,搖了搖頭。
我一看這情況,居然兩方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叔,那個……”我剛要開口,佛手柑有些迫不及待地擠上前,我被他撞得往后退了兩步,話也沒說出口。
一雙手穩(wěn)穩(wěn)扶了我一把,扭頭一看原來是清人,他的眼睛里也滿是訝異與疑惑,清人沒說話,扶穩(wěn)我以后就彎腰自顧收拾裝備。
不知道為什么,清人的臉上的平靜讓我一瞬間有些恍惚。
“你手怎么了?”
我看見他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極深的創(chuàng)口,連著拇指的部分幾乎瞧見骨頭,看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沒事?!彼α怂Ω觳?,將袖子往下拉了拉。
佛手柑說:“怎么回事這是?”
沒人回答他。
“好嘛,這小輩兒們不懂規(guī)矩,丹爺您可是知道的,嗯?”
我不知道他說的“小輩”是指我還是指文王,但瞧卷丹和蒼術(shù)的臉色,他這話說的可是一點不客氣。
“行里的規(guī)矩,一山容不得兩折柴,既然小五爺召了咱們幾家的隊伍,朱砂當了這個頭兒,那就算是自家咱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是不是?”
佛手柑嗤笑了一聲,來回瞧著我們幾個,“哎?這七老爺可別是耍我們呢?”
虎皮怒眼一瞪,佛手柑愣是沒說出來后半句話來。
但是他說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探青囊這行有自己的規(guī)矩,青囊所生之處在懸?guī)r子到達之前是要完全保密的,我在白云山那次就已經(jīng)學到過,這么個規(guī)矩,怕的就是兩家人為了救命的藥搶起來,最后兩敗俱傷,搭上人命。
因此我們來之前,雖然是文王聚集的各家合作,但知道的人還是有限的。
現(xiàn)在我們在這里遇見了虎皮的隊伍,這就說明之前有人走漏了風聲,而虎皮的出現(xiàn)就恰恰說明得到消息的人是我舅爺。
可是我想不透的是,文王的行動按理說舅爺一定是知道的,甚至舅爺才是幕后組織者,文王就是負責具體行動的,那怎么他又另外安排了虎皮呢?
難不成,文王這隊人員構(gòu)成比較雜,這老頭子想派虎皮來代表太行獨吞青囊?
這還真是他能辦出來的事兒……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給個說法是不成的了。
更何況現(xiàn)在,除了太行和滄浪,還有一更雪的人,要是沒個好的解釋,恐難服眾。
蒼術(shù)早就看佛手柑不順眼了,這家伙之前倚老賣老沒事就嗆文王幾聲,要不是文王懶得理,估計都用不著瘋子動手。
蒼術(shù)瞪著佛手柑剛欲發(fā)作,我走到他跟前輕輕扯了扯他衣裳示意他別發(fā)火,接著轉(zhuǎn)頭對虎皮說:“叔,我們先回寨子里。”
他們這隊人看起來已經(jīng)很乏了,不知道經(jīng)歷過什么,好幾個伙計都帶了傷,清人的手腕傷勢也不輕,一直在滴血。
虎皮點點頭,我們很快從懸崖上下來,來到之前董方給安排的吊腳樓里。
樓雖然不小,但人一多還是顯得有些狹促。
我朝院子里張望了一下,轉(zhuǎn)頭對蒼術(shù)說:“蒼哥,你先把我們的情況給卷丹叔說一下吧?!?p> 蒼術(shù)點點頭。
“叔,先休息一下?!蔽也恢浪麄兘?jīng)歷了什么,但看起來一定是場惡戰(zhàn)。
“阿雪哥,有紗布嗎?”我看雪中青正在清點裝備,就走過去問他道。
雪中青給了我個藥包,我謝過他后拿著藥包來到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背對著陽光蹲坐在馬扎上,呼啦呼啦地磨著匕首。
“手不想要了?”
我對著那個背影問道。
磨刀聲一頓。
我皺了皺眉,用腳踢著個小板凳到那家伙旁邊,不由分說把匕首扔到地上,將藥包放到膝蓋上打開。
“姐,我這,沒大問題。”清人彎了彎眼睛。
“嗯,沒大問題?!蔽覜]看他,將治創(chuàng)傷的藥拿棉簽沾勻了,“不就廢只手,不是問題。”
藥棉按在傷口上,清人輕輕抽著氣,臉慢慢白了。
“怎么搞得?!蔽腋杏X手有點抖,聲音也有點抖。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頭望向屋子里:“師父沒有告訴你嗎?”
“還沒有,”我輕輕呼著氣,“不急,歇會兒再說。”
一時無話。
良久。
“姐,你跟我說實話,你們?yōu)樯稌恚俊?p> 我將紗布抽出來,疊了三層,輕聲道:“不知道?!?p> “你連我也不信?”他動了動胳膊,疼得自己打了個激靈。
“你別動!”
“姐!我真的想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有些急,清人一激動血就往外滲,我真想把他夯暈了老老實實給他纏成木乃伊。
“很危險你知道嗎?”他的聲音有點發(fā)顫,我手一頓,藥滴落在血肉紋理層里。
我扔了藥棉,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p> “如果有什么事兒,你可別瞞我。”他目不轉(zhuǎn)睛道,也許是由于背光的原因,清人的眸子顯得很黑,很深邃。
“好?!?p> 小心翼翼包扎完畢,我給他注射了一針抗生素,這家伙的臉色才漸漸好了些。
我站起來,膝蓋有些發(fā)麻,就用力跺了跺腳。
“走吧?!蔽艺f,“一起去?!?p> “此安……”
清人忽然叫我的名字,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
他的睫毛在眼下垂成一片陰影,左手搭在右手白皙的手腕上——
“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