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良少年(17)
今天是開學第三天,星期四。范離緒所帶的班級,和高符符班同在操場上體育課。
從高符符他們面前經(jīng)過時,范離緒面上笑容未去。見李尊杰小聲問好,還微微點頭回了一個“好”字。聽到高符符說他裝模作樣,還笑著沖他點了點頭。
這不知真假的風輕云淡,使得李尊杰他們完全傻眼的同時,還讓高符符再次提醒自己要提高警惕。
仿佛知道高符符心中所想一樣,這邊高符符才剛一給自己加了層心里建設,那邊范離緒就驀然回頭沖高符符勾唇一笑。
看著高符符瞬間黑掉的臉,范離緒頓覺神清氣爽。
可惜,沒人能來分享這份愉悅,這讓他有些惆悵。
“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葉少言問。
“不然呢?”范離緒瞇眼笑了下,“其他問題找你,你也解決不了。也就只有這種事你還能幫我分擔分擔了。”
葉少言看著范離緒那一副懶散的樣子,突然不知該說些什么。若是之前,他還能堅定地說“有問題隨時找我”,可現(xiàn)在……
“對不起?!比~少言微微斂眸,有些不愿意直視范離緒的目光。
“呦~”范離緒愣了一下后,整個人頓時就來了精神,“能聽到你的一句‘對不起’,那可真是不容易啊。不過……你有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嗎?”
葉少言又不說話了。
一句“對不起”,就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再讓他一字一句地剖析自己的不到之處,他是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了。
葉少言不說話,范離緒也不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他瞇眼感受了會夜色的濃郁,剛要揮手讓葉少言掛了,就聽到葉少言說:“上面沒批?!?p> 剛聽到這四個字,范離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還是稍微想了下,才明白過來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之前他跟葉少言說,想要個同事。而同事打哪來?肯定是要再次對所有網(wǎng)民進行層層篩選,才能確定有沒有適合這份工作的人。
“也正常。”范離緒再次瞇起了眼,“畢竟是件需要耗費太多財力物力的大事,不批也正常。”
范離緒話語中帶著的無所謂的態(tài)度,讓葉少言更覺無法面對范離緒。
匆匆結(jié)束通話后,葉少言少有的進入了冥思苦想的狀態(tài)。而范離緒卻是從陽臺護欄上跳了下來。
“差不多了——”范離緒打著哈欠離開了陽臺。
因著范離緒的離開,原本拼命涌向熱源的冷空氣,一下子便沒了著腳點。他們呼呼吹了兩口熱氣,便一擁而散了。
金秋十月的天氣,還處在不甚穩(wěn)定的狀態(tài)。昨天還是艷陽滿天,今天便又愁云滿目。
這忽冷忽熱的天氣,讓人恨不得干脆直接進入冬天。至少,冬天只需要添加衣物,而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今天加明天減的。
甚至有時候,白天還熱的想要冒汗,晚上就又起了帶著些刺骨之意的涼風。
“該多穿件外套的?!狈峨x緒搓了搓手臂。
唉——只怪這網(wǎng)游世界太過真實,連天氣都是照著真實世界的來運轉(zhuǎn)。
要他說,壓根就沒這個必要。給網(wǎng)民們一個舒適的環(huán)境,適宜的天氣不是更合那些人的心意嗎?非要費心費力弄個模擬現(xiàn)實天氣出來,這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嘛。
范離緒微微撇了下嘴,閃進了男生宿舍。
整棟男生宿舍一共有六層,高符符的宿舍在三樓,說起來,也算得上是不高不矮位置絕佳了。
可惜,三樓住著巡樓老師,這讓這一整層的男生成天都恨不得夾著尾巴做人。
也是因此,整整六個樓層下來,三樓是安靜的最快,也是熄燈最早的一個樓層。
就像現(xiàn)在,其他樓層還留著稀稀拉拉的燈光,三樓卻早就漆黑一片了。
范離緒借著手機的燈光,摸到了高符符的宿舍。他伸手推了下門,門應聲而開。
范離緒挑眉:沒想到李尊杰這么聽話,也是個有前途的孩子啊——
推開門后,范離緒也沒多想,抬腳就進了屋。卻不曾想,他一腳就踢到了類似鍋爐的東西。
那東西發(fā)出的聲響,在屋內(nèi)顯的格外清脆。
許是被吵到了,范離緒聽到有人含含糊糊說了句“別動”,宿舍便又再次恢復寧靜。
這次,范離緒不敢再輕易下腳了。
他死死盯著腳下,仔細計算著落腳點,就這么一步一跳地來到了陽臺。
“嘖,還說坐宿舍里能暖和點?!闭f著,范離緒便又躺在了陽臺的護欄上。
室外的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著,范離緒忙著連接高符符的夢境,也沒什么心思去體會。直到眼前的畫面中出現(xiàn)了高符符的身影,他才忍不住打了個顫。
“還挺冷?!狈峨x緒道。
而此時正在嚴冬里徹夜苦讀的高符符,不僅沒有感覺到一絲冷意,額上還冒出了細汗。
這是他第幾次通宵了?第三次?第五次?還是第十次?又或者……是第二十次?
高符符記不清了。
不是因為日子太多,僅僅是因為,他不想記得。他怕他記住這些難熬的日子后,往后的日子會更加難熬。
自從那次被傅祠林連累,跟著他一塊被綁架后。他便慢慢進入了這種昏天黑地的日子。
剛開始被救出來時,父母也是傷心難過,對他百般呵護過一陣的。
直到那次期末考試,他從年級前三,掉到了百名開外……
“你知不知道你馬上就要升初中了?一百零四名?你現(xiàn)在這個成績,還怎么去上重點初中?媽媽也不是逼你,而是你這次……太讓我們失望了。”
失望嗎?高符符有些不敢去回憶父母當時的眼神。那樣的眼神,他每回憶一次,都會讓他連續(xù)幾日噩夢不斷。
他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是對還是不對。他只知道,他需要拼命學習,才能讓父母收回那樣的目光。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鐘了,明天周末不用上課??伤麉s要早起去上補習班。對于補習班,高符符從一開始便是抗拒的。可是,他不敢頂著父母那半是渴望半是失望的目光,說出半個拒絕的字。
鐘表上的秒針,已經(jīng)快要轉(zhuǎn)動一圈了。高符符揉了揉眼,再次把自己埋進了題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