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鶯鶯大概從未想到過自己會愛上福安,她一直認(rèn)為自己會嫁給一個才貌雙全的貴公子,就像話本子里寫的那樣美好的愛情一樣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她一路跌跌撞撞來到萬福小院門前,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又慌里慌張的使勁敲著門:“快開門??!救命?。 ?p> 院子里的看家狗被驚醒后朝著門口狂吠,向來警敏的陳老板第一時間出門查看,他聽到有女孩子的求救聲也沒有放松警惕,先是躍上墻頭仔細(xì)觀察四周確定安全后才給門外的王鶯鶯開了門。
門一打開王鶯鶯就倒進(jìn)了陳老板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找福安,我找福安,我找福安!”
陳老板被她喊得一頭霧水,借著月光看清眼前發(fā)髻凌亂的女子是王鶯鶯后,扶著她做到院里的石凳上,溫聲說道:“鶯鶯姑娘,你先坐下,等我去喊了福安來,你放心吧這里是安全的?!彪m然他很好奇王鶯鶯這是遇上了什么事能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深夜獨自造訪,但他還是沒有問出口而是轉(zhuǎn)身去喊了福安,也順便叫醒了李瀟然和綠竹。
福安睡眼蓬松的被拉到院里,瞧著哭哭啼啼的王鶯鶯也不知道怎么辦,只好站在旁邊看著她哭。李小福瞧不下去了趕緊擰了塊濕帕子遞給王鶯鶯叫她擦擦臉,她現(xiàn)在這副衣衫不整發(fā)髻凌亂的樣子在晚上有點瘆人。
“福安哥哥,你帶我走吧!”王鶯鶯突然拉住福安的手懇求道。
福安趕緊扯開王鶯鶯的手,后退一步說道:“鶯鶯姑娘,你別這樣,有什么事大家會幫你解決的?!?p> “他們解決不了!福安哥哥,你帶我走吧,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我都愿意跟著你走?!蓖斛L鶯堅定了語氣繼續(xù)說道,一雙丹鳳眼在漆漆的黑夜里發(fā)亮,像井底的月亮一般皎潔。
福安又伸手扯開了王鶯鶯的手,看著王鶯鶯滿是淚水的眼睛認(rèn)真的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回答:“鶯鶯姑娘,你不能跟我走,我們不是一路人,跟我在一起沒有穩(wěn)定日子過?!?p>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什么都不怕!”說罷王鶯鶯語氣激動的抱上了福安,伏在他的胸口邊哭邊說:“福安哥哥,你帶我走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福安掙脫開王鶯鶯一不小心把她推到了地上,看著她傷心難過的樣子福安忍住了要去扶王鶯鶯的沖動。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簽了生死契的暗侍,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獲得自由身,才能穩(wěn)定地生活,可是王鶯鶯不一樣,她是生活在陽光下的良家女子,是可以嫁個好人家幸福過一生的人,他怎么能為了一時的傾慕毀了一個女孩兒一生呢?哪怕他們是真心相愛,但現(xiàn)在福安不愛王鶯鶯,所以他更加不可以心軟帶著王鶯鶯離開毀了她一生。
綠竹上前扶起王鶯鶯,把胳膊上的衣服給她披上:“更深露重的可別傷了身子?!闭f罷又扶著她往屋里走,李瀟然已經(jīng)坐在里面等著了,她還把易鶴卿也拉了過來坐著,福安畢竟是易鶴卿的人,她不好管。
王鶯鶯一進(jìn)屋就給李瀟然跪下了,情深意切的哭喊道:“郡主,我知道您是郡主,也知道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鶯鶯不求什么只求郡主開恩讓鶯鶯跟著福安哥哥,鶯鶯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說完又重重磕了三個頭,這下可把李瀟然嚇壞了,趕緊讓綠竹把王鶯鶯扶起來。平白無故的她可不想施了恩情,她李瀟然也是個膚淺的女子。
“鶯鶯姑娘,你可別這樣,這事情啊得是福安同意才好,你就別難為我們姑娘了?!本G竹開口勸道。
易鶴卿揉了揉眼睛,哈欠連天的說道:“福安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咱家又不是養(yǎng)不起個閑人,困死小爺了?!?p> 福安面色凝重的單膝跪地雙手握拳,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公子,福安愿誓死追隨公子左右,盡心竭力在所不辭?!?p> “哎呀你個傻小子,你這都快十八了也該找個媳婦兒了,正好人家姑娘看上你了你把人娶了不皆大歡喜嘛!”易鶴卿痛心疾首的瞧著這個不開竅的傻小子說道。
“公子,慎言!”
坐在一旁看了許久的李瀟然開口了:“王鶯鶯,你也莫要怪我,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與福安確實無緣無分,天兒也深了今晚就在我這住下吧明早讓綠竹送你回去?!?p> “是我自取其辱了,是我錯了。福安哥哥,你真是好狠的心。愿來生我們還能再相遇。”說罷便起身使勁往墻上沖去,陳老板眼疾手快的截下了想自戕的王鶯鶯。
李瀟然和綠竹相摻扶著松了一口氣,幸虧沒出人命??!陳老板你真是太棒了!我為你驕傲!
易鶴卿看著為了福安奮不顧身甚至要自殺的王鶯鶯心里充滿了欽佩,這和話本子里的愛情相差無二啊??墒且Q卿卻忽略的一點,話本子里的愛情故事都是兩情相悅,但是福安和王鶯鶯卻是王鶯鶯的一廂情愿。
不可否認(rèn)她這種敢愛敢恨追求愛情的行為,但是總要有些分寸才好,莫只是感動了自己綁架了他人,這樣兩個人都不會幸福。
“王鶯鶯,我給你倆做主了,明天咱們擇個好日子熱熱鬧鬧給你倆辦了!”易鶴卿突然而來的舉動讓滿屋子里的人有驚有喜。王鶯鶯愣了一小會兒后趕緊跪在地上磕頭謝恩,抹著眼淚又哭又笑的對福安道:“福安哥哥,我們……”
“公子,莫要玩笑!”福安臉上的凝重將滿心歡喜的王鶯鶯嚇得沒了笑容也不敢上前挽他的胳膊,僵硬的放下雙手立在那兒。
易鶴卿不悅的瞧著福安,心里有些怒火但也沒表現(xiàn)出來,只是沒了之前的興奮,語氣淡淡的開口道:“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不開玩笑是干什么?你以為你是普度眾生的高僧啊什么都管!”李瀟然斜了他一眼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的看著王鶯鶯說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也知道一進(jìn)門就求我開恩,但我已經(jīng)說過了,你和福安無緣無分,你便斷了這份情好生嫁人相夫教子吧?!?p> 一聽李瀟然這樣說王鶯鶯感覺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窖渾身發(fā)顫,大喜大悲來的太過突然一下讓王鶯鶯失了支撐癱在地上,她面如死灰的看著李瀟然,唇瓣發(fā)白,但她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哆哆嗦嗦的問道:“郡主,您就如此忍心?”
“忍不忍心的與我何干,以后在一起的是你和福安,不是加上我三個人一起過日子?!崩顬t然憐憫的看著王鶯鶯,她和唐婉青多像啊,唐婉青也是個像她一樣敢愛敢恨的女子,可是她和唐婉青又有那么些不同,大概是唐婉青骨子里有著一股矜傲吧。
縱然唐婉青為了易鶴卿做了被世人認(rèn)為是出格的事,但她對易鶴卿的感情是純粹而熾烈的,不想王鶯鶯帶著絲絲不可告人的目的來求她。
她早就知道了王媒婆有意要把她嫁給知府二公子做妾,她也知道以王鶯鶯自命不凡的性子肯定不會同意,她更加知道王鶯鶯為何總是有事無事的來找福安,不過是為了自己能有條后路。
可李瀟然不知道的是王鶯鶯是真的想過跟著福安離開這里,她在心里早就認(rèn)定福安是個好人,自己嫁了他也不會受委屈。但她的心甘情愿總帶著些算計的味道,這也沒有什么過錯,人生在世總是要給自己多打算打算,謀個好出路。
“福安,你是聽我的還是聽李瀟然的!”
“自然是聽我的!在這里你倆都得聽我的!”
福安低著頭默不作聲算是默認(rèn)了李瀟然的話。易鶴卿生氣的踹了一腳福安,自己的一番好意不被領(lǐng)情不說還讓他在李瀟然面前撫了面子!
“李瀟然怪不得在晉城沒人愿意娶你,就你這樣不近人情善妒的主母誰敢娶回家,怕是娶了個母老虎供著!”
“你!”李瀟然這下是真生氣了,反唇相譏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浪蕩公子沒個正行兒,既然福安不樂意娶王鶯鶯還不如你娶了回家做個側(cè)妃,正好滿足你憐香惜玉的小心思!”
“胡說什么!要不是皇祖母下了死命令你以為我愿意來找你受這份罪??!你也不打聽聽我易鶴卿在晉城從小受過重累嗎?!”
“明天你就拿著你的銀子衣裳滾出這里,回去就和太后娘娘說我掉河里淹死了,尸體沒撈上來!你不愿意在我這里受罪你當(dāng)真以為我愿意你在這里??!”
“行你說的,李瀟然你等著,我回去就讓李將軍抓你回去?!?p> “你去啊,有本事你讓我爹來啊?!?p> 眼看兩個人就要吵起來,綠竹趕緊推著李瀟然進(jìn)了里屋,陳老板也把易鶴卿拎著丟進(jìn)了他們的屋子?,F(xiàn)在這屋里也就福安和王鶯鶯在了,福安走過去坐下抬手示意對面的王鶯鶯坐下,神情平淡到?jīng)]有一絲波瀾:“鶯鶯姑娘,實話和你說了吧,我有喜歡的姑娘了,我們沒可能的。”
“福安哥哥你……”
“你也別喊我哥哥了,我們還沒有熟到如此地步,一會兒便讓陳大哥送你回家,什么也別說了就到這里吧。”福安出聲制止了欲言的王鶯鶯便回了屋子。
易鶴卿在屋里翻箱倒柜的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衣服,還把藏在犄角旮旯里防止李瀟然惦記拿去的工錢掏出來放進(jìn)包袱,福安慢慢拖著步子進(jìn)來,小心翼翼勸道:“公子,現(xiàn)在走不太安全吧?”
“你還知道我的安全,剛才怎么不向著我?!”
福安站在一旁沒敢搭話,只好幫易鶴卿收拾包袱,又在易鶴卿的指揮下去廚房拿了些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