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酒這種東西可以用綿柔來形容?蘇秦很是不解。
蘇秦強忍著灌下半杯,這酒的燒勁就一路從嗓子蔓延到胃里,酒氣瞬間就升騰起來,腦子開始暈乎乎地不聽使喚。
這個時候,蘇秦才隱約相信,自己在酒量方面,或許真的是個戰(zhàn)五渣。
古人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蘇秦那檔子事,斷是沒斷干凈,愁,也確實更愁。
他意識飄忽著,就不自量力地思考起一個富有哲學性的問題。
自古以來那些敢于追求女神的人,心理都有多強大?
蘇秦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個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發(fā)光發(fā)熱的人,居然已經有了歸屬。
高調地從一個富家子弟手中保住一張限定卡,還不顧一切跟人打了一架,本意是想保住那張她心心念念的限定卡。
沒想到,他這負隅頑抗,竟成了終結自己所有念想的根本原因。
帝國的崛起給人類的后地球時代畫上了一個完滿的句號,人類正式步入星際時代。
帝國八百年的歷史上,每一個階層都輝煌過,但時至今日,已經不再適合寒門子弟做夢。
蘇秦切切實實地做了一個夢,他以為自己很幸運地遇到了一個放下身段的女神,明明就近在眼前,怎么伸手就觸碰不到呢?
他的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張異戰(zhàn)的十周年限定卡,低調奢華的設計很有辨識度,一下子就吸引了酒吧里有心人的目光,但卻沒有人敢把心里的想法付諸實踐。
酒灌下去沒多久,蘇秦感覺周邊的噪聲都停了下來。
他不受控制的手沒握住酒杯,啪地一聲重重地落在桌上,又咕嚕咕嚕地滾到桌子的邊上,叮鈴叮鈴地碎了一地。猩紅的酒液順著桌角流了下來,沾地蘇秦滿身都是。
在一片天旋地轉中,蘇秦又是不要命地給自己灌了幾口,緊接著便徹底失去了主動的意識。
飄飄忽忽的靈魂游離在肉體的外圍,仿佛二者之間并沒有太多的能力維系彼此的共同點。
蘇秦從來沒有像這樣沒有爛醉過,他不知道,沒有意識判斷是非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無比脆弱的。并且,做下的事情,是怎么也無法挽回。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大半,拉開暗沉的窗簾,蘇秦看到了窗外被無限縮小的景物和觸手可及的云霧。
他清楚了自己所處的地方,某個摩天大樓。
這個房間打掃地很整潔,但不像是經常住人的地方,屋內的裝飾也都是從簡,只有幾件簡單的家具。
蘇秦一眼就注意到了床邊的床頭柜,上面是放著一沓紙。
紙在星際時代很少見,只承載一些比較重要的信息。他粗略地一翻,竟然全是他的個人信息。蘇秦心中一涼,自己這是被人盯上了嗎?
頭疼。
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碼子偏大一些,但怎么也不比自己那幾件洗的發(fā)白的衣裳差。他身無長物,就一架破爛C67,也不怕被人惦記。
他又再三檢查了自身的身體情況,確實沒有發(fā)現什么異樣。
昨晚那幾杯酒已經也徹底沒了痕跡,他自小修行元力,代謝比普通人快得多。
蘇秦百思不得其解,此人費盡周折,究竟有什么目的?總不能是看他喝醉了免費給他住一宿吧?
蘇秦思考了一二,將那沓資料丟進房間的垃圾桶,視線又漸漸轉向了窗外。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管他魑魅魍魎,先回學院再說。
這棟摩天大樓有個很簡單的名字,秦府。
72層,在這個高度俯視腳下的土地,每一次都能令人的心境泛起波瀾。
秦焱在窗邊枯坐了半個小時。他是個惜時的人,在平日里讓他浪費自己的每一分鐘都是格外困難的,今天卻不知道為何會有心思靜下來看看風景。
“扣扣?!?p> 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秦焱的回憶,無風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聲音顫抖著說道,“焱……焱少爺,您帶回來的客人不見了!”
無風的眼里還有尚未消退的詫異。
“窗戶和門都沒有壞,整個人……整個人消失了!”
無風低著頭,內心的驚慌被他強迫著沉淀下來,最后把目光集中在秦焱腳尖的位置,等候著發(fā)落。
他跟了秦焱十年,自然是清楚,這個時候不能說話,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房間的門沒有關上,撲騰進來的空氣透著早秋的微涼,迎面打在秦焱的臉上,吹起了他的幾縷發(fā)絲。并不是地球東方人的純黑色,而是有些微微泛紅的棕色,在風中就像一簇跳動的火焰。
秦焱是秦家的這一輩最杰出人,也是這一代唯一一個身具嫡系血脈的男人。
他的父親風流成性,不知道欠了多少桃花債,光女兒就有二十幾個之多,或許是上天都看不慣這樣的人,居然戲劇性地只給他安排了一個兒子。
但秦家,并不是一個陳腐的家族。每隔百年,家族的旁支就會得到一次光明正大奪嫡的機會。
準確地說,秦焱的這一支,也是兩百年前奪嫡奪來的。
如今秦焱的這一支子嗣凋零,他的爺爺生了六個兒子,只活下來兩個。
秦焱的大伯,又因為早年受了致命傷,幾乎成了一個廢人,至今還沒走出陰影,也就終身未娶。
至于他那二十幾個姐姐妹妹,能操控機甲的只有五人,有修煉元力天賦的,居然一個沒有。
現如今,整個秦家的嫡系,就靠他一個人撐著。淡定從容什么的都是扯淡,他能靠什么去淡定從容?
旁系虎視眈眈,他不是看不到,只不過看在眼里,暗暗記在了心里。
這些年來,他也有打磨自己的班底,有計劃地侵蝕著他那個廢物父親的權力。
偶然的一次,他發(fā)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只需要一個契機,就可以徹底扭轉目前的死局。
就在昨天,他聽到了一個消息,也等到了一個機會。
學院里出現了一個叫蘇秦的工讀生,背景簡單到就是一張白紙,在軍校這個權貴聚集的地方,當真是罕見。
寒門弟子難以躋身上流社會,這種現象已經有近六百年的歷史了,而昨天出現的那個工讀生,簡直可以用奇跡來形容。
一架古董級別的C67對戰(zhàn)雷霆Z,居然還贏了!
如果說,沒有垃圾的機甲,只有垃圾的機師,那也是說不通的,因為駕駛機甲的不是旁人,而是出自戰(zhàn)神世家的連城。
秦焱自從知道秦家的秘密以后,就再也不相信奇跡,他開始留意這個工讀生。
他記住了蘇秦這個名字,也記住了蘇秦那張隱隱約約有點熟悉感的臉。
此時的秦焱還不知道,記住這個人的長相,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真的助他成了大事。
當晚,秦焱受邀來了這間朋友開的酒吧,一杯酒還沒下肚,透過包間的小窗,恰好看到了那個自己惦記了一下午的工讀生。
奇怪的是,這個工讀生的臉上沒有一絲勝利者該有的喜悅和張揚,那雙絕望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與悲涼,看得秦焱不由地動容。
一杯,兩杯,三杯……倒了。
倒了?秦焱再一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打起架來很兇的人,居然酒量差到這個地步。
簡單招呼了朋友,秦焱找了個借口,很快出了包間。
他有了一個不錯的想法,簽個勞動合同。
“跑,是跑不掉的,”秦焱回復著無風,語氣很是淡定。似乎那個工讀生會跑掉在他的意料之中。
無風看不懂少爺的想法,好在他也不用看懂,他只要執(zhí)行就可以了。
秦焱讓他去一趟宋家打聲招呼,借個人,又找一間機甲維修鋪,送樣東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