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立在玄關處的燈座開關微陷,大廳天花板上的榻榻米頂燈亮起,有一雙腿伸進了有厚厚被爐鋪蓋的正方形暖桌底下,儲蓄罐內不斷傳來零錢倒出的聲響,一只手在罐內撥弄硬幣而伴隨著鈴鐺清脆叮當。
藤原津人一枚一枚掏出,按硬幣的面積從大到小地將排列成孤零零的的一行,他數(shù)了又數(shù),從米黃色的假發(fā)套里掏出一張城市銀行卡,前不久他去日銀將支票兌現(xiàn)后開了戶將錢轉入了這張卡中。
起拆一包泡面盒裝箱,熟練地將餐包里自己不愛的紫菜分揀出,倒?jié)M滾燙的開水后封蓋,然后津人就將銀行卡放進了抽屜里的暗格上頂。
廳墻上的洞洞板在組成了垂直一角的另一平面上,水性漆面洞洞板正對的下方,有著一個近似肉色,皮包骨光滑的頭顱,上面還有著兩點深褐色很不規(guī)則的斑點,從上往下看,就像是兩個圓圓的洞,但是沒有洞洞板上小洞的正圓、幾何美。
這是用燒炭時的熱火或是熱油澆在上面還是點在上面的,佛教上,曰其名為:
———戒疤。
時間不經(jīng)意過去得太久,藤原卻有心遺忘地太多,有些東西已經(jīng)記不清了;那時年齡還太稚嫩,那時痛苦地不知與誰訴,而那之后,遇到的一些人也慢慢教會了他怎么去忍耐。
三鮮泡面已經(jīng)泡好,香味慢慢地散延開來,藤原將壓在泡面上的壓面小人(壓面器)取下,抽出長筷,準備先喝口溫熱鮮美的面湯,他動了動藏在暖桌里面半瘸了的一條腿。從醫(yī)院出來后的一路嚴寒,他只乘坐電車又節(jié)省了一筆開支,現(xiàn)在暖桌配著熱面的對比,就好像是給予他的一種獎勵。
剛夾起一筷子的面,突然門鈴聲的響起讓他吃都來不及吃一口就立馬又放下,起身過去開門。
門開前的一刻,藤原津人腦中有想過很多種可能,如果是那位英先生派來的人要詢問那本關于什么《千金酌》的下落,藤原津人本人對于那本策子是沒有任何的興趣也無所謂結果到底能不能找到,只是……母親卻在那些人手里;如果房東找上門來,那他接下來很可能會被趕走,而之后又可能露宿街頭,這種日子他也習以為常,只是近些年稍微安定了下來;如果是陌生人,那敲錯門的機率也很大。
總之,藤原設想無數(shù),但就是沒有想過開門后,眼前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一個可能。
秋靜和相原翔宇兩人鞠躬、脫鞋赤腳進入,相原翔宇首先向藤原津人表示了關心之情,并遞過一盒千朋堅果餅干,說道:“腿傷,可以吃含鋅的食物和有維生素C的東西,有助于高蛋白的合成。堅果符合含鋅的條件,所以我在你樓下的便利店選了這一款薄脆餅干,你搭配著牛奶可以當早餐?!?p> 相原翔宇終于將這一番遲來已久的話說出了口,在上網(wǎng)查詢后,他借著這一次的探望將上一次的慰問一并帶了過來。
而另一個客人,秋靜同學正細心地對藤原津人關照說:“藤原君,這些天一定不要再碰海腥類的食物,還有啊,千萬要避免火氣……”
“他剛從醫(yī)院回來,想必醫(yī)生診治完后交代過了?!毕嘣栌罾洳欢⊥蝗惶嵝亚镬o道。
“那更要注意??!哦……還有,醫(yī)生到底怎么說?傷勢嚴不嚴重?有沒有大的問題?”秋靜沒有將相原的話放在心上,繼續(xù)關切地看著藤原津人道。
“你希望他會出現(xiàn)什么嚴重的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