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陽聽著夏笙的話語心中頓時清明了幾分,心里的煩心事也暫且散了去。
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行至了一片密林深處,夏笙取下了腰間佩戴的一枚白玉環(huán),李千陽之前未曾注意過那枚玉環(huán),此間看來,那玉環(huán)白潤無瑕,手掌大小,乍一看不大起眼,仔細(xì)瞧去玉環(huán)上似有勾云異獸紋,紋路清晰流暢,竟如渾然天成,伴著玉環(huán)上隱隱清光,似是別有乾坤,給人一種溫和祥瑞之感,想來不是凡品。
又走了一會兒,剛剛李千陽已在這轉(zhuǎn)了好幾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是古樹青草,鶯歌輕鳴,與周邊景色無異,但見夏笙忽地停住了腳步,她拿起手中玉環(huán),左右畫了兩下,眼前景致竟是換了一番,原本在密林中怎么也沒找見的小竹林一下子顯現(xiàn)了出來,一片竹海綿延開來,碧色素染,筍香淡淡,在這枝繁葉茂的綠林里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夏笙繼續(xù)往竹林深處走去,李千陽隨即跟上,約莫走了百步,之前的小竹樓便躍然眼前了。
李千陽看著眼前的小竹樓,回想起之前在這里養(yǎng)傷的日子,莫名覺得有些親切。夏笙抬頭看了看他,似是會意,莞爾一笑。
李千陽環(huán)顧四周,見小竹樓周圍擺設(shè)都與以前一樣,只是那株桃花樹多結(jié)了幾個果子,他心里有所擔(dān)憂,遂說道:“夏笙姑娘,這幻術(shù)禁制中可否看得見外面嗎?”
夏笙搖了搖頭道:“這幻術(shù)禁制結(jié)界外面看不見里面,里面也看不見外面?!?p> 李千陽蹙眉道:“那若是來了云靈山的人我們也不得而知了?!?p> 夏笙倒是并不擔(dān)心,頗為自信地說道:“這禁制是我娘專為我設(shè)下的,她說外面世道險惡,讓我沒事別出去亂跑,我娘的修為也是極高的,我相信她,我想他們就算來了也破不開這禁制的?!?p> 李千陽聞言一笑,說道:“既然姑娘如此自信,我也就放心了。”
夏笙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公子在我這里安心住上幾日,等想好了去處再動身也不遲?!?p> 李千陽點頭稱是,隨后夏笙便去準(zhǔn)備了飯菜,說要為李千陽接風(fēng)洗塵,李千陽則去林中幫夏笙砍了些竹桿做柴火,兩人似又回到了李千陽在這里養(yǎng)傷的時光。
吃飯間兩人也是相談甚歡,李千陽不經(jīng)意間問道:“夏笙姑娘,我想母上能設(shè)下這等禁制結(jié)界,修為已不在云靈山幾位首席長老之下,可為何你卻……”他自覺有些失禮,沒再說下去。
夏笙自然明白李千陽意思,說道:“我娘說姑娘家練就一身修為也沒用,倒惹是非,所以只教了我些粗淺功法?!?p> 李千陽笑了笑,自嘲道:“母上真是個明白人,我從小在云靈山長大,練就了一身修為,如今這般也無甚大用了?!?p> 夏笙眼眸微轉(zhuǎn),看了看灶臺邊堆好的竹桿,說道:“千陽公子這話說得可貶低自己了,你看這堆竹桿,要是我這么一會兒可砍不了這么多,公子這身修為就算做樵夫也強過了多數(shù)?!?p> 李千陽聞言不禁失笑,夏笙又說道:“公子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嗎?”
李千陽想了想,說道:“我自幼在云靈山修行,學(xué)得一身劍法無甚大用,但學(xué)來的醫(yī)理藥方卻還有些用,我想等過些時日便去偏遠(yuǎn)些的地方,先做個江湖郎中,游走行醫(yī),等掙足了銀子便找處僻靜地方安身。”
夏笙點了點頭,道:“嗯,那我先借公子一百兩銀子安身,等公子都安頓好后再還我?!?p> 李千陽一驚,趕忙拒絕道:“不行,不行,我怎能拿姑娘的錢,再說了這一百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我一落魄子弟何時能還的了姑娘?!?p> 夏笙嘻嘻一笑,說道:“那就不用還了?!?p> 李千陽連連拒絕,轉(zhuǎn)念一想,又說道:“姑娘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夏笙說道:“我娘給我留下的啊?!?p> 李千陽一窒,說道:“母上真是個大好人?!?p> 夏笙失笑道:“我娘自然是大好人,她雖因病早逝,但處處都給我安置妥當(dāng)了,給我留的錢財我一輩子也花不完,雖未教我功法但卻教了我各種生活技能,比那修行功法要有用的多?!?p> 李千陽點頭附和,不由得對夏笙的山中生活又羨慕了幾分。
隨之夏笙眼中又閃過一絲傷感,說道:“只是…我娘病逝后,這里就剩下我一人,所以孤身一人,偶爾會覺得有些清冷。”
李千陽看夏笙眼眸低垂,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姑娘不必傷感,等以后我安身之后姑娘隨時可以來找我小聚,沒事了我也會來拜訪姑娘的。”
誰知聽了這話,夏笙眼眸垂得更低了,臉頰微紅,似是有些羞澀。李千陽自知自己又失禮了,轉(zhuǎn)而頷首不再說話。
兩人沉默了片刻,夏笙低聲說道:“千陽公子,我有一事想問你。”
李千陽道:“什么事?”
夏笙低頭說道:“你那師妹冒那么大的風(fēng)險救你出來,可是有意于你嗎?”
李千陽一愣,未想到夏笙心思如此縝密,低聲答道:“嗯?!?p> 夏笙秀臉微沉,倒像是有些失望,說道:“那你把她一人留在云靈山豈不是負(fù)了她?!?p> 李千陽說道:“我不負(fù)她,就會害了她。”
夏笙轉(zhuǎn)念一想,卻也的確是這道理。
說話間,兩人又吃了幾杯酒,李千陽不勝酒力,有些暈醉了。夏笙看著他笑道:“公子去偏房休息吧,你要是再趴在這睡起來,我可抬不動你了?!?p> 李千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只好去偏房睡下了。他這幾日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也有些時日未曾休息了,此時趁著酒意倒是放松了不少,一覺便睡到了晚間。
夜幕低垂,兩人用過晚飯,李千陽便獨自坐在了小竹樓外的臺階上望著月明星稀,竹影斑斕,怔怔出神。
“噥,給你醒酒的?!?p> 說時,夏笙便把一木盤擺在了臺階上,上面是幾塊桃花糕和兩杯清茶,淡淡茶香頗為醒神,夏笙也坐在了臺階上。
李千陽略帶歉意地說道:“千陽不勝酒力,讓姑娘費心了?!?p> 夏笙說道:“這酒力是需練的,你平日里在那云靈山上定是不許飲酒的,哪里能有酒力?!?p> 李千陽失笑點頭道:“也是啊?!?p> 兩人望著竹林間有螢蟲飛舞,閑談良久,不覺夜色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