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千陽和夏笙成婚之后這兩人依舊在空明醫(yī)館幫忙,只是住處從空明醫(yī)館搬到了自己的新宅,陸空明象征性地給他倆發(fā)些工錢,但他倆實際上卻是不缺錢的。
煙火人間,春秋更替,日子流水而過,轉(zhuǎn)眼又到了秋末初冬的時節(jié)。
這一年間,李千陽平時里便是在醫(yī)館給人看病,無事了便和陸空明小酌兩杯聽他吹吹牛,夏笙也就忙絡(luò)著醫(yī)館的那些雜事,缺藥材了便采買些藥材,有病患時幫著打點藥方一類的,陸空明依舊游手好閑,遇到李千陽難解之癥時便來坑騙一筆錢財,這般日子過得倒也平靜悠閑。
話說回來,李千陽和夏笙這對新人自成婚之后過得倒是甜膩,平日里卿卿我我,兩人無事了便去城中各處游玩,如今這城中各種時節(jié)的熱鬧也都逛了個遍,李千陽也慢慢熟悉了城里生活,相比云靈山上枯燥無味的修行,這人間生活確是多姿多彩。
這一日,在兩人宅院之中,李千陽身穿布衣,手持天何劍,肅然而立。若不是他手中持劍,即便是細看之下也看不出此人是修道之人,而此時李千陽持劍相對的卻是一堆柴木。
只見他氣沉丹田,雙目微皺,隨著猛一跺腳,手中天何劍如驚弓飛鳥,四展而開,劍影模糊不清,李千陽身形亦是閃動不已,這等揮劍速度已是讓人看不清楚,定睛凝視,好似是這院中空無一物,并無李千陽的身影,但細看之下卻又似周邊皆是劍影。
風(fēng)聲簌簌,片刻而熄,最終萬千劍影又歸于初始之處,李千陽的身影仍舊佇立在當(dāng)初的位置,連姿勢都未曾改變,好似從一開始就全然未動,然而他面前的柴木卻一點點碎裂開來,斷成了適合塞進灶臺的大小。
李千陽吁了口氣,將天何劍倒插入地上,起身將面前的柴木收拾整齊。完事之后屋內(nèi)已升起了裊裊炊煙,李千陽抱了堆柴木,拔過天何劍,往廚房走去。
“娘子,今日我們吃什么啊?”
夏笙正在切菜,灶臺上還煮著一鍋湯食,隨口答道:“你愛吃的三色腰花?!?p> 李千陽嘿嘿一笑,放下了柴木,又湊到夏笙身旁,嘆道:“好香啊?!币膊恢窃谡f夏笙還是在說菜。
夏笙剛見他在院中劈柴,便說道:“我見你劍法又快了許多,如今可打得過陸伯伯嗎?”
“嗯……打不過,但能接下他三十多招了?!?p> 夏笙也不驚訝,兀自嘆道:“陸伯伯真是深藏不露?!?p> 李千陽點頭道:“是啊,而且他出招詭計極多,均是專攻不備之處,挺難應(yīng)對的。”
夏笙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說道:“你倆比劍可不能在咱們家院中,要不我這棵桃樹該遭殃了?!?p> 李千陽心思一轉(zhuǎn),隨之想起了空明醫(yī)館小院里的那棵光桿銀杏樹,訕訕地笑了兩聲。
夏笙見他不說話,順手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說道:“聽到了沒?”
李千陽笑道:“當(dāng)初還不是你讓我倆多比劍好盡快把那棵銀杏樹的樹枝折光?!?p> 夏笙聞言嗔道:“當(dāng)初是當(dāng)初,你要早說娶我那棵銀杏樹也成不了光桿了?!?p> 李千陽自知說不過她,轉(zhuǎn)身便要逃跑,夏笙隨之說道:“等會兒,你去集市上打十文錢的油,再買十文錢的米回來?!?p> 李千陽止步,又走了回來,夏笙從衣兜內(nèi)摸出三十文錢給他,李千陽掂了掂手里的錢,隨之一笑,夏笙又嗔了他一眼,說道:“我量你定是要與我討要酒錢,你打些回來吧?!?p> 李千陽笑道:“還是娘子好?!彪S后便出門了。
夏笙看著李千陽的背影,低頭淺笑。
五風(fēng)城中有兩個集市,分別叫做“東市”和“西市”,買“東西”便是由此而來的。這兩個集市上都是菜蔬生肉海貨河鮮一類的,只是位置分布不同,也是為了便于百姓采買。
東市上,攤販叫嚷,人聲嘈雜,各類吆喝聲此起彼伏。而人群當(dāng)中,三位身著云靈山劍服外披素白披風(fēng)的仙師格外引人注目。
實際上,在這五風(fēng)城中見到正道門派修仙之士也并非什么奇事,只是這三人中領(lǐng)頭的乃是一清俊少年,而他身后跟著的兩位雖帶著斗篷,但一位淡眉杏眼,窈窕纖細,另一位溫潤大方,英姿颯爽,卻是兩位容貌清麗的女仙師。
這領(lǐng)頭的自然是林峰長老之子林繼峰了,而那兩位女仙師一位是林青青,另一位乃是孫芊竹,這三人此次來五風(fēng)城中是來辦事情的,但事情剛在鎮(zhèn)妖司那邊辦完林繼峰卻又拉著兩人來這集市上逛了。
孫芊竹看著集市中眾人目光有意無意地往他們身上掃,蹙眉道:“師兄,這人多眼雜的,若是有鎮(zhèn)妖司的人看到我們云靈山弟子在這集市上閑逛,到時候稟報給了門派,我們回去后還不得受責(zé)罰呀。”
林繼峰反倒不以為然,說道:“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之前每次下山這五風(fēng)城的集市我是必逛的?!?p> 林青青自去年李千陽之事性子沉悶了許多,但今日來到這五風(fēng)城集市中也不免有些興奮,東看西看的,好似全然忘了這乃是門派明令禁止之事。
孫芊竹看著兩人,兀自嘆了口氣。
林繼峰見林青青有了些許興致,便故意說道:“這時節(jié),民間的中秋節(jié)剛過不久,正是河蟹最為肥美之際,黃酒也是新釀的,一會兒咱們買些回去,河蟹配黃酒,那滋味,別提有多美了?!?p> 林青青聽著林繼峰的話不禁咽了口口水。
林繼峰早就豎著耳朵聽林青青的反應(yīng),這咽口水之聲自然也沒逃過林繼峰的耳朵,他當(dāng)下笑道:“怎么樣?兩位師妹,還是師兄好吧?”
林青青“哼”了一聲,說道:“你哪里好了,我和孫芊竹師姐分明就是被你誘騙來的?!?p> 孫芊竹也幫腔道:“就是,每次和你下山都會犯些錯誤,好你個頭?!?p> 林繼峰不禁搖頭嘆息,說道:“好啊你們兩個,恩將仇報,恩將仇報啊。”
三人正自這集市上轉(zhuǎn)悠,十丈之遠的一個米面攤上,一位身穿布衣的男子手上提著油壺和酒壺正在和老板搭價,原本是這集市中再平常不過的一幕景象,可印入林青青眼中卻讓她覺得極為熟悉,那人雖身穿布衣,可那背影,那偶然一現(xiàn)的側(cè)臉都讓她覺得好似那個人,那個她舍命相救卻最終把她留在了云靈山上的人。
林青青趕快凝心定神,隨之搖了搖頭,暗想道:“怎么可能會是他呢?定是自己心念太重了才有這等念頭?!?p> 林繼峰走到一河鮮攤前便駐步問道:“老板,你這河蟹可肥嗎?”
那老板爽快回道:“若是我這河蟹不肥,那這臨城的幾條河川里就沒有肥蟹了?!?p> 林繼峰哈哈一笑,便又和老板砍起了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