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苑依舊酒歡人好，月玲瓏一行人輕車熟路。
“小玲瓏，你怎么對閬苑這么熟？該不會……”流際道。
“纖云是我的舊友。”月玲瓏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閬苑也是引月閣所屬了?！绷麟H道。
“你口中的纖云可是閬苑的云娘？”皇甫墨辰問道。
月玲瓏點點頭，“云娘名叫左纖云，不過經(jīng)營閬苑日久，大家提起來也知道云娘不知左纖云了?！?p> 皇甫墨辰眼角含笑，“之前我找云娘打聽的消息其實是你讓她放給我的吧?！?p> 月玲瓏也笑，是這么回事，不過不能承認啊，不然豈非露餡了，面前走過一個端酒具的女子，“哎，鶯語。”
鶯語回頭，“是月姑娘來啦，你們來得不巧，云娘今日出去了?！?p> “她可說去了何處？”
鶯語把酒具端給后邊一桌的客人，“來，您二位要的碧雨春?！庇终酒饋淼?，“天雷谷谷主沒了，云娘去了?！?p> 月玲瓏可沒聽過云娘還與天雷谷有交情，“纖云何時與天雷谷有交情了？”
鶯語笑起來，圓圓的臉上有兩個梨窩，“天雷谷在閬苑訂了許多清明酒擺宴用，這是閬苑今年最大的一筆生意了，云娘還不得親自去一趟?！?p> 清明酒，獨閬苑一家有，取清明時分的泠泉池水加上云娘獨創(chuàng)的酒方所釀，清香冽冽，以寄哀思最好不過。只是酒價不低，非尋常人家所用得起。
“你的屋子還留著，姑娘自己去吧。云娘說你這幾日要來，屋子里早備好了你愛吃的蜜餞果脯?！柄L語道。
“好，你忙著罷?！痹铝岘嚀u搖頭，和纖云呆久了，鶯語身上也有了幾分纖云的影子。
“鶯語姑娘看著年紀也不大，卻是老道得很?！绷麟H邊走邊對月玲瓏道，“難道來一回，我還得再去轉轉，你們不用管我啊?！?p> “你看我做什么？難不成我也要走？”皇甫墨辰看月玲瓏的眼神。
月玲瓏朝他勾了勾手指，“你靠近些，我有話和你說?！?p> “嗯？”皇甫墨辰湊近。
月玲瓏踮起腳，飛快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你帶來的麻煩自己家解決”，一溜煙跑了。
皇甫墨辰摸著被月玲瓏親到的位置，回頭朝大門口看去，一下子冷下了臉。
“你跟來做什么？”
和珞眼里淚盈盈的，頗有一番楚楚可憐的風情，“我就是想跟著公子?！?p> “皇甫一門滅門之后，你的身契早就燒成一紙灰燼了，我們早已不是主仆，你也不必再跟著我了。”皇甫墨辰道。
“可是桓詞……”
“桓詞是我兄弟，我與他，和你不一樣?！被矢δ酱驍嗪顽蟆?p> 和珞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對不起……公子，我知道當年是我的錯，我不該推桓詞出去，對不起，是我等我錯。”
和珞一邊哭一邊抓住了皇甫墨辰的袖子，皇甫墨辰用力一抽，和珞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美人梨花帶雨憐，不少酒客的豪情就被激發(fā)出來了。
“你是不是個男人啊？怎么還推姑娘呢?！?p> 一人出頭，眾人附和。
“沒有，沒有?！焙顽筮B連擺手，這要是讓人誤會了，皇甫墨辰更不會理她了。
“姑娘你別怕，我們都看見了，有什么委屈和哥哥說，哥哥給你出頭！”
這胡子一大把的糙漢子也好意思對她自稱哥哥，和珞心里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見他要過來扶，趕緊爬起來，誰知一著急踩中了衣角，又是一跤下去。
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還以為是皇甫墨辰接住了她，正要開口道謝，發(fā)現(xiàn)是一個臉色通紅的書生。
著急推開他，書生醉醺醺的朝著她笑，和珞一陣反胃。再找皇甫墨辰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急得跺腳。
“姑娘，那小子雖有一副好皮囊可不懂憐香惜玉，不如還是跟了我?！币恢环誓伒拇笫殖顽笊爝^來。
“讓一讓，讓一讓?！柄L語從兩人中間橫過去，給和珞使了個眼色讓她走，云娘不在她可不想讓閬苑出什么岔子。
“謝謝?！焙顽筝p聲道，轉身快步出去了。
鶯語對著湊了一圈的人道，“好了好了，各位咱還是喝酒，今年的江南歌只剩下最后一壇了，明日開壇各位有興趣的不要錯過了。錯過了明日就要等明年了。”
“鶯語姑娘，往年最后一壇江南歌都是云娘親自開的，不知今年是否如舊啊?！庇腥撕暗?。
“客官明日來瞧瞧便知道了?！柄L語一句話說得抑揚頓挫，閬苑的酒娘屬鶯語說話最好聽，這些人也十分樂意聽。
外邊有人替了衣擺匆匆跑進來，閬苑里的人都揚起脖子看他。這是閬苑的說書先生，每日過了日中，就來閬苑講半個時辰。
酒娘們停下笙歌把戲臺子留給說書先生。
“各位且聽，今日流際公子在閔陽城中放出了武林新美人榜?！闭f書先生道。
“美人榜三年一輪，算算也是時候了，不知此番的十大美人是哪幾位？”
“莫急莫急，且聽我慢慢來。排在第十位的，是引月閣的一位小姑娘，名叫莞素心，流際公子寫的判詞是‘素心掌中求’?！?p> “引月閣的？我怎么沒聽說過此人？”下面有人道。
說書先生道，“不奇怪不奇怪，流際公子今日在閔陽，我有來的時候有幸遇見了向他打聽了一番。這位素心姑娘先前遇人不淑，被渤州太守家的混賬小公子所騙，臉上全被那小公子用匕首劃得道道猙獰的血痕，好在遇見了小神醫(yī)唐子離，唐子離一手回春妙術，不但替她治好了傷，還為她重塑了容顏?！?p> “世上還有這等奇術，下回見了小神醫(yī)，我可得打聽打聽?！庇腥梭@奇道。
“第七位的柳抒也算是新起之秀，各位去過孔雀坊的都該認識這位柳風使吧，榜上寫道‘柳色抒紅妝’。”
眾人喝著小酒，聽著美人事，津津有味。
月玲瓏與皇甫墨辰在二樓的回廊上瞧著下面的情景。
“再說這第六位，便是閬苑這位東家云娘?！闭f書先生道，還得仗著云娘結工錢，他可得多說幾句好話。
“閬苑這位云娘，可是媚到骨子里的女人，各位敢說不曾肖想過嗎？”
下面一陣笑聲，說書人確實沒說錯，“不知判詞為何？”
說書人一拍桌子，指著那說話的人，“魅惑幻流螢。”
“好。”眾人鼓起掌來，流際的判詞入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