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瀟告辭白慕祁前,去了一趟西城的那家桂花糕店,取了兩份桂花糕,辭了白慕祁后,瀟然離去。
中途,他卻在一條三個路口的岔道上止了步——他踏上了那一條不是回家的路,而是通向另一個地方的。
在這條路的盡頭,是一片林子。俗稱知曉林,千百年來,沒有人可以破解知曉林中的結(jié)界,無人知曉里面是什么情況,闖進(jìn)去的人,只會在里面迷了路,怎么繞都會回到起始點的。
可,樓瀟卻絲毫不畏懼自己會被困在這個結(jié)界中迷了路。
樓瀟從衣間取出一片薄而透明的竹葉,拋了出去,如同扔飛鏢一般。竹葉在空中旋轉(zhuǎn),“咔”的一聲,伏羲先天八卦中的離火處對應(yīng)的結(jié)界,隨即而破,樓瀟進(jìn)了結(jié)界,隨之,結(jié)界又繼而回復(fù)了原狀。
樓瀟身處其境,這處有一叫“漁歌”的避暑山莊,莊中中央處有一名喚“無詡譚”,池水淡藍(lán),一晃神又是碧綠,再一晃即是淡藍(lán)。里面住的那只可不是平常的魚類,而是一只來自西蓂浮海深處的、叫“忘忌”的一尾魚妖,那是一只愛吃桂花糕的魚妖,她也有名字,叫瑀寂。每逢樓瀟去山莊時,便會帶去一包桂花糕,讓這個小丫頭吃個夠。
自古以來,有千百的人或妖想獲取一條“忘忌”,因為,“忘忌”是一切的捷徑。不能吃了它,聞一聞也是好的。如有幸到達(dá)西蓂浮海的岸邊,實屬不易。再入海尋魚,定會被海妖或者暗流吞沒。身處水中的“忘忌”可隨心所欲,遇到危險時,可隱去身形,即便是最厲害的妖或道士,都無法捕捉它的身影。服下“忘忌”,爾等可隨心入冥宮。
所以說,“忘忌”比任何的妖都珍貴。
“........”
“樓瀟,你怎么來了?”無詡譚的正前方,站著一個男人,身著淡紫色對襟連衣裙,繡著連珠團(tuán)花錦紋,襯著月白微粉色睡蓮短腰襦,腰間用一條集萃山淡藍(lán)軟紗輕輕挽住。雙眸似水,卻帶著談?wù)劦谋?,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這個男子,精致的臉龐下,據(jù)說擁有著一顆妖孽的心。話雖如此,他至始至終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
他是柳殤繁,西珠浮辭的原主人。也可以說,他是樹妖殤繁。穿梭與三妖六界之間的樹妖帥哥,柳殤繁?!傲鴼懛?,你這道貌岸然的容貌下,沒有一個女子是不對你癡情的吧.........”話還沒說完,一股水柱從天而降,準(zhǔn)確無誤地把樓瀟從頭淋到腳?!翱瓤瓤龋桑。 绷鴼懛敝皇菧\笑,看著這場好戲。
他柳殤繁,自西蓂浮海之畔的一株銀杏樹,自幼吸收了天地精華而化為人形。在他一百五十歲之際,從一個漁夫那兒,救下了瑀寂這只傻魚妖。至于為什么她會被一個凡間的漁夫捕去,這個,瑀寂從來都不肯說,她總道:“這是恥辱??!不可外傳的........”
“........”
無奈之下,樓瀟只好進(jìn)屋去換下了這套被瑀寂弄濕了的衣服?!艾r寂,不可胡鬧。”柳殤繁把瑀寂當(dāng)做自己的親人,這山中,除了這只一尾魚妖,并沒有別人能和他聊天了。除有時樓瀟會來漁歌做客,可這做客,一做最短是幾日,最長可長達(dá)數(shù)月。全憑樓瀟心情——反正漁歌什么都不缺。
樓瀟起床的時候,天下起了蒙蒙細(xì)雨,空氣中,包含了涼爽?,r寂已化為人形坐在潭邊,甩著那條魚尾,歡快地玩耍著。那節(jié)魚尾,是魚妖一族的命,法術(shù)來源所在。瑀寂這只魚妖的魚尾,被星星般的流蘇點綴著,淡藍(lán)的魚尾映入眼簾,異常動人。就連人間最美的西施都沒有她漂亮,人界歷史上,有一位女皇帝,周國皇帝,武則天,在妖界來看,忘忌比武則天更略勝一籌。瑀寂,身穿淡藍(lán)色衣裙,外套一件潔白的輕紗,把優(yōu)美的身段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了出來。即腰的長發(fā)因被風(fēng)吹的緣故漫天飛舞,幾縷發(fā)絲調(diào)皮的飛在前面,頭上無任何裝飾,僅僅是一條淡藍(lán)的絲帶,輕輕綁住一縷頭發(fā)。頸上帶著一條紫色水晶,水晶微微發(fā)光,襯得皮膚白如雪,如天仙下凡般,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一條天藍(lán)手鏈隨意的躺在腕上,更襯得肌膚白嫩有光澤。目光中純潔似水,偶爾帶著一些憂郁,給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覺。
“?!”她感覺背后有人,轉(zhuǎn)頭一看,是樓瀟,趕緊把手捂在胸前?!澳愀陕铮俊睒菫t原本沒怎么樣的,現(xiàn)在卻被這只魚妖說成對她怎么樣了?!皹菫t....你干嘛呢?”柳殤繁走出房門,問道?!班?,子虛烏有罷了。瑀寂,別鬧了。你不是穿著衣服呢嘛。喊什么?”瑀寂瞥了一遍柳殤繁,躍入水中,不理他們了。
“這丫頭........”
一炷香內(nèi),蒙蒙細(xì)雨才慢慢散去。瑀寂探出頭來,未瞧見柳殤繁的身影,卻看到了樓瀟站在一簇玫瑰前細(xì)細(xì)觀賞,并且拿起剪子細(xì)心修剪它的繁枝茂葉?,r寂真覺得,陽光不那么刺眼了,重要的是有他在..........
翌日,早晨。
“瑀寂,起床了?!睒菫t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看見柳殤繁的半點影子。
“怎么了,樓公子......”瑀寂每次迷迷糊糊的時候,都會叫樓瀟樓公子?!艾r寂!”樓瀟只是稍微大喝一聲,瑀寂就完全驚醒了?!霸趺戳??怎么了?”樓瀟偷笑,把一籃子桂花糕,放在潭邊。只為給瑀寂賠不是?!白蛱?....抱歉,嚇到你了。沒事啦,我只是喊你起來吃飯。還有,下次你再鬧脾氣,不吃飯,準(zhǔn)會餓死。知道了嗎?”瑀寂微微點點頭,坐在無憂潭邊,憂郁地甩著魚尾——“唉,什么時候才能化為像人間女子那樣的雙腿呢?!边@是瑀寂每日看到自己魚尾,第一句所想的。
“我就說桂花糕特別好吃,柳殤繁他還不信.......”瑀寂的嘴被桂花糕塞得滿滿的,導(dǎo)致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好幾次樓瀟才聽懂。“你慢點,吞下去再說?!睒菫t蹲在地上,輕輕地拍著瑀寂的背,他突然愣了一下,手心傳來一陣像觸電般的滋味,“你的魚鱗......”魚鱗似乎已經(jīng)隨著瑀寂化為人形,消逝在表面了?!白罱M(jìn)步得挺快?!睒菫t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芙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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