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中的一切動靜,對于雷陽來說,都清晰無比。
就如身上某處的癢,不用刻意去關注但一旦發(fā)生,就能立即感知到……
因此,詭魔在那一瞬的異常,雷陽也立即就知道了。
只不過現在,雷陽根本沒有時間去弄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很清楚,即便是肖砧猴三等西城街坊有心替自己打掩護,自己干掉胡進亭之事,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所以,他必須盡快尋找一處安全的藏身之所!
否則行蹤一旦暴露,雷陽干肯定自己在這蓬州城內一天都活不過,更別說撐到十天之后,城防開啟了……
得益于兩三年的送貨生涯,雷陽對蓬州城的大街小巷的熟悉程度異乎尋常。
也是因此,他穿越大半個城區(qū),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并在初陽升起不久之后,抵達了一處廢墟之前——正是昨夜曾經感慨過的許家大宅。
在陽光下,曾經豪華的許家大宅更顯破落調靈,地上隨處可見的斑駁血跡,似乎還能讓人感受到昨日許家遭受之禍的慘烈。
但現在雷陽已經沒有時間再感慨了,而是直接躥進了那廢墟之中。
穿過幾進廢墟,當看到保存尚算完好的內宅內的假山之時,雷陽原本緊繃的心情,才算稍稍松了口氣……
因為這里,就是他在辭別群防隊眾人之時,唯一想到的可以安全藏身之所!
而知道此處能夠藏身,還得從他剛剛開始送貨說起……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年,但雷陽依舊清晰的記得那許家美婦親切的笑容,即便是自己發(fā)現了人家的小秘密,人家也一樣笑的寬容……
那種不因身份地位而一以代之,那種無論怎樣都相信世上總是好人多的善意,是雷陽兩世為人都少有感受過的。
這也是他對許家有著別樣好感的原因!
因此,在看到許家現在的模樣之后,雷陽就又是忍不住的一聲長嘆,然后才伸手在假山的某處一按……
不同于修士的法陣啟動之時傳來的符文波動,而是在輕微的機簧聲中,假山上裂開了一道小縫,露出了一道向下而行的洞口。
“現在許家之內有價值的東西幾乎全都沒了,而且又死了這么多人,加上這假山乃是機簧控制而沒有符文波動……”
雷陽相信,等閑人等,應該不會對這里有任何興趣,自己躲在這里,應該很安全。
關閉入口,一路下行。
內部很黑,可謂伸手不見五指。
但因為那神秘氣息對身體的改造,雷陽卻依舊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一路下行,走不多久便來到了不大的地下空間。
濃郁的血腥味讓雷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口鼻,地上的一具尸體,更是讓他心頭狂跳!
因為那身形的模樣,是那么的熟悉!
“許三夫人!”
雖然明明知道對方已經死去多時,雷陽卻依舊情不自禁的呼喚,希望對方能夠活過來,一邊檢查對方的傷口……
一道銳利的創(chuàng)口,從許三夫人的后背透入,直貫前胸!
那傷勢,明顯不是什么惡魔造成的,而是被修士之劍氣所傷!
“難怪昨夜在許家附近,沒有收集到惡魔魂靈——原來許家之禍根本不是因為天劫,而是遭了人禍,被人趁亂滅門……”
雷陽心說,一邊將撲倒在地的許三夫人翻轉過來……
然后他便睚眥欲裂!
因為許三夫人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半大的孩子!
一個善良的女人在遭遇橫禍之時,還不忘抱著孩子逃命,想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孩子的性命……
即便被人從背后一劍刺穿,卻依舊拼盡全力的逃進這密室之中,希望孩子能活下去……
只可惜,那賊人沒給她機會!
那一道劍氣,不但貫穿了她的身體,同時也刺穿了那孩子的身體——一劍兩命!
“人渣啊人渣!”
想到這樣的畫面,雷陽是坡口大罵……
只恨自己不在現場,只恨自己不知道這人渣乃是何許人也……
否則的話,就算是拼了小命,自己也要替許三夫人討一個公道!
就在雷陽暗恨不已之時,丹田中的閻羅殿卻是微微一顫!
許三夫人的魂靈,居然也出現在了磨盤之上!
“我怎么在這里?這里是什么地方?”
許三夫人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迷惘,但很快便就想起了發(fā)生的慘禍,嚎啕大哭道:“夫君,孩子……”
這一幕,雷陽清晰所見,心神一轉便現身于丹田,安慰道:“許三夫人,慘禍既成,你就別太難過了——現在請你告訴我,那害你一家的賊人到底是何許人也?”
但許三夫人對身前的雷陽視而不見,也像是沒聽到雷陽的話,只是嚎啕大哭,悲痛欲絕……
“怎么會這樣?”
雷陽納悶,心說許三夫人的魂靈,為何看不到自己,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過許三夫人雖然沒回答他的話,但關于他的詢問中的一幅幅畫面,卻在雷陽的腦海中浮現,明顯是來自于許三夫人的記憶……
一個白衣少年修士,一柄清幽長劍,近三丈余長的刀芒……
刀芒所過,許家內四處一片慘嚎,腥風血雨……
“原來是你!”
雷陽死死的盯著畫面中那年輕修士可稱俊美的面容,心說許三夫人這么好的一個人,你居然也能痛下殺手,甚至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雷陽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隨著這心念一起,雷陽覺得自己的心頭像是多了什么東西……
同時,有柔光從閻羅殿虛空而來,將原本悲痛欲絕的許三夫人的魂靈包裹,漂浮于閻羅殿上空。
期間的許三夫人也漸漸的止住了哭聲,目光中充滿了期待,就在看著雷陽,等著他實現自己的承諾一般……
“這,應該就是有因有果,善惡有報?”
雷陽思索,心說要是自己不完成自己的承諾,怕是許三夫人可不光是看著自己這么簡單……
說不定,就會因此而形成心魔……
想著這些的同時,雷陽落在了詭魔身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知道!”
詭魔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也似,賭咒發(fā)誓的道:“大王你乃此空間的掌控者,要是你都不知道如果無法實現自己的承諾會不會成為心魔,我又如何知道?“”
“我沒問你許三夫人會不會成為我的心魔之事!“
雷陽悶哼,心說即便最終真完不成自己的承諾,最終讓許三夫人成為了自己的心魔,自己也無怨無悔……
畢竟這世上,如許三夫人這般無瑕無垢的人,實在太過稀有,他希望好人有好報,不希望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的這種事反復出現!
他想從詭魔口中知道的,是剛剛初陽之時,詭魔那一臉大禍臨頭的模樣,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
聽到詢問,詭魔的表情極其復雜。
因為它知道,自己說的越多,便暴露的越多,雷陽怕是就越是不會輕松放過它……
可要是什么都不說……
別說雷陽一怒之下,將自己當成那些賤魔一般推磨奴役,日日遭受催魂煉魄之苦……
就說雷陽稍有不測,這空間鐵定崩塌,到時候,自己依舊是個神魂寂滅的下場……
不過想到那經由血肉磨盤而出的血丸對自己成長的幫助,詭魔最終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說了起來……
當然,永遠都是挑那不得不說的說,能不說的,絕對不說。
總之,它希望在保住小命的同時,讓雷陽知道的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