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族紋
自從那次福靈山事故后已經過了一周，唐芙這段期間在家養(yǎng)好了傷勢，陳塵沒有再提出尋找妖怪二周目計劃，夏織在前幾天也剛出差外地，平平無奇的普通高中生白喻，終于開學了。
…………
九月的清晨，氣候雖不炎熱，但也算不上涼爽。老街的水泥路兩旁，對立而起的是一棵棵修剪得不算精致的老樹，樹上時不時有知了發(fā)出聒噪的鳴叫。
不過這些無規(guī)律的蟲叫，遠沒有耳畔有序的蟲叫煩人。
“就算作為人類生存，殿下也要制霸全校，成為名副其實的人王！”
“你為什么還在？”
不搭理站在自己肩膀上的煞蠡，白喻一邊走路一邊對著英語單詞小冊默背。
“殿下說的是什么話？作為‘千族’妖王的內臣，陪伴在主公身邊不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閱幔烤退愕钕掠X得區(qū)區(qū)幾個小妖怪、幾個小眷族不值得動手去救，我也得為了殿下的成長，肝腦涂地！”煞蠡拿著小拳捶了捶自己胸口，賣力的表示忠心，雖然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個虛脫的癆病患者。
“真希望夏織在的時候，你也敢懟著她的臉說出這些慷慨大義?！?p> “……”一聽到這個名字，煞蠡瞬間萎了，完全沒有了丁點的威風勁頭，但出于妖王心腹的自尊，還是故作強硬道，“哼！因為是先王的妻子，我才稍微忍讓一下她。下次見面，我肯指著她的鼻子罵：不要太囂張！你不過是……”
“媽你怎么回來了？”白喻忽然抬起頭。
“一個讓妖敬佩的奇女子罷了！”
一秒鐘內，煞蠡使出了觀賞性十足的猛虎下山跪。
辣是真的牛啤。
“別抖了，她出差了，沒個十天半月是不會回來的。”
“呵呵。就算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也要說。”煞蠡撐起了發(fā)軟的腿，為了找回場子冷笑道，“要不是看在妖王殿下的面子，我非得好好……”
“媽？”
“孝敬她不可！”
“……為什么一個地方你能中招兩次？”白喻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注視煞蠡。
“殿下，不是我慫。這個……你不明白的?！泵慨斚肫鹪洷恢涞耐拢敷槐阒共蛔〉拇蚱鸷?，眼里全是不可名狀的恐懼，“夏妖太后的強大是正常妖怪思維無法想象的。數(shù)百年來，跟隨白狼王從北國一路到東邊，我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類，這樣鬼畜的人類！”
“母親？！”
“小的見過妖太后！”
煞蠡再次猛虎下山。
“佛了。三次了，你是有什么毛病嗎？”白喻雖然對于老媽的過去不曾了解，但唯獨在這棟二層獨棟的家里絕不會被妖怪搔擾這一點，正好能夠說明：妖怪敢挑釁妖王，卻不敢招惹夏織。
這家伙從事教育前到底干了多牛逼的事情？
算了，知道越多越麻煩。
時間不早了，趕緊上學吧。
將單詞本收進口袋，白喻加快了步伐。
然而，一道陰冷的邪風，突然從他的面前刮過，席卷了這窄小的老街巷子。
“呀！討厭！”
身穿超短裙的少女，捂著自己的裙擺大叫出了聲。
“我的菜……我的菜！”
老太太佝僂著腰，氣喘吁吁的去撿被風吹在地上的小白菜。
“這個風，有點惡心?！毙∧泻⑼蝗槐е约旱母觳?，頓覺汗毛豎起。而后，又指著面前驚嚇的叫道，“尾巴？媽媽，我剛才看到了一只紅色的尾巴！”
“呸呸呸，別亂說，快走。”
媽媽拽著亂說話的小男孩，快步離開。
在這一瞬間，老街上呈現(xiàn)出了沒什么特色的眾生相，大家都對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毫不介意。
不對，應該說是毫無察覺。
“呵，卑鄙的外鄉(xiāng)妖。”
咂了砸嘴，對著剛才那道風卷下的一地落葉，煞蠡嫌棄的罵了一句。
白喻則看了眼兩只妖怪逃逸的方向，介意的詢問：“外鄉(xiāng)妖？”
“就是趁福靈山無主，跑過來占地盤的雜碎妖怪們?！鄙敷槐梢牡?，“雖然同樣屬于東部的妖怪，但它們并不是什么高雅的角色，干的壞事也拿不上臺面，只是以數(shù)量優(yōu)勢欺負本地流浪妖怪（沒有妖族）為樂的垃圾罷了?！?p> “數(shù)量優(yōu)勢？”
“嗯。它們一般會三五成群的行動?！鄙敷徊聹y道，“估計除了剛才跑過去的，還有另外幾只妖怪在其它地方等著那只小狐貍。等逼到絕地后，再一頓胖揍把她打成半死吧。誒，要不是‘千族’現(xiàn)在沒空理他們，哪輪到這群廢物跳梁！那啥，我也沒有暗示殿下什么，只是……老老實實的說明而已！”
“這樣嗎。”
白喻看著兩妖逃去的方向，有些恍惚。
“殿下不用管。那只妖怪……”
煞蠡想提醒白喻，但他似乎完全沒有聽到，而且還徑直的往那邊走了過去。
殿下的眼神…有點奇怪。
煞蠡感覺自己對妖王，其實并沒有那么了解。
一路尋過去，白喻沒走太遠便看到了煞蠡所說的卑鄙外鄉(xiāng)妖。
它們身高跟人類十歲小孩相仿，只有粗布蔽體，裸露出的皮膚全是灰色，身材結實，就像是石頭塊堆出來的。而碩大的腦袋占了全身的三分之一，頭頂還長了對鉆頭似的黑角。
這樣的外鄉(xiāng)妖，還有五只。
“蠢狐貍，快叫我妖王！”一只大頭妖怪把腳踩在了長著一條狐貍尾巴，但外表跟人類女孩沒什么區(qū)別、一身泥垢的狐妖頭上，放肆的蹂躪著，“哈哈哈！”
狐妖沒有回應，而是繼續(xù)咬牙切齒的匍匐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某物。
“蠢狐貍，聽到沒有，快叫我妖王！”為首的大頭妖怪見狐妖不應，便不停用力的踹狐貍腦袋，“你們的妖王有我厲害嗎？告訴你，不出一個星期……不對，不出一個月，整個福靈山都將是我們‘力族’的地盤！”
“老大，月好像比星期長！”
一個小弟悻悻插嘴。
妖怪老大用力扇了它一巴掌，指著腳下遍體鱗傷的狐貍：“這是什么？”
“老大，這是狐貍?！?p> “不，這是兔子！”
“可這分明就是狐……”
“在福靈山，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我說她是兔子她就是兔子！”
“沒、沒錯！老大說她是兔子，她就是兔子！”
“她還是烏龜，癩皮狗，老鼠！”
“哈哈哈！”
小狐妖無論被怎么辱罵，被怎樣踹打，至始至終都沒有求饒過一次，齒縫中滲出血色了也只是吞進肚子里。
煞蠡看白喻停留太久，便開口提醒：“殿下，你很關心她……”
“那是什么？”
白喻指著地面。
“這是一只化形了的狐妖啊。雖然是中級妖族，但太過于年輕……”
“不是，我說在地上滾的東西?！?p> “嗯？”順著白喻的視線方向，煞蠡看了過去。然后，發(fā)現(xiàn)狐貍緊緊抱住的東西，在一次踹打中從手臂里滑了出來，然后緩緩滾了一米多遠，才倒在地上。
這是一枚硬幣狀的臟兮兮圓石，不過因為太過陳舊，表面的綠色已經褪去大半，中間歪歪曲曲的‘千’也快認不出來。
“這是族紋，象征所屬妖族的族紋?！鄙敷徽f。
“這是‘千族’的嗎？”白喻問。
“不，雖然它很想模仿我們族的族紋，但顯然只是一塊破石頭?！弊寮y是煞蠡親自監(jiān)工制作的，所以他知道，小狐妖保護的玩意兒什么也不是。
“喔？這是什么個垃圾？真惡心啊?！币恢淮箢^妖怪撿起了族紋，然后看了眼，嫌棄的嘲笑道，“蠢老鼠拿臭石頭當寶貝呢！”
“還給我！”
看見石頭被拿起，身體已經無法站立的小狐貍，迸發(fā)出全部的力量，從大頭妖怪巨石般堅硬的腳下掙脫出來，一把撲向了大頭妖怪，并瞪大雙眼。
里面是不容玷污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