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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端

第七十九章 揭發(fā)

青云端 風若蘭佩 2059 2019-12-01 11:10:00

    春闈的事情一落定,眼看就要到端陽節(jié)了,宮里上下又開始忙碌。

  皇帝給狀元加意栽培,讓朝廷上的氣象也為之一新,一切政務都開始慢慢理順了。

  這已經(jīng)是洪慶四年了,人們對宣德帝也越發(fā)的認可,覺得這個皇帝不光是能馬上平胡虜,更是能馬下致太平。

  跟著宣德帝,那就是直奔光明啊。

  隨著榷酒銀征收的順利,朝廷的銀子也多了起來。

  宣德帝去年便命人在昊京內(nèi)外修建了幾個義倉,官中出銀子,秋天的時候囤積糧食。

  待糧食市價暴增之時,便開義倉,平抑糧價。

  昊京的窮苦百姓嘗到的第一個利好,就是,終于可以吃飽飯了。

  本來三四月正是青黃不接,最是挨餓的時候。

  米價剛抬頭,漲了兩成,義倉官員便開始開倉賣糧,價格只有市價的七成。

  這一來,窮苦的百姓們,無不稱頌宣德帝是少有的仁君。

  只有米商們,在暗暗地罵娘。

  有些官員也在上朝時抱怨說,朝廷這樣出手干預市場,是不是不大好???

  宣德帝并未訓斥,更為辯解,只將此人關在閑置的宮室中,才餓了兩頓,那人就磕頭如搗蒜,說知道錯了。

  倒是讓傳話的內(nèi)監(jiān)們嘲笑不已,說陛下早說了,只要餓兩頓,便知道窮苦的百姓們不能吃不起飯。

  要是百姓們吃不飽,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那名官員,灰溜溜的被送出了宮。

  這之后,再也沒有人在宣德帝面前聒噪過。

  左相的身子自從去年冬日里吐了血,就一直不大好,拖了這半年,愈發(fā)只有出得氣,沒有進的氣了。

  兩口子托人傳訊,請了靈微道人來,想知道女兒到底去了何方。

  靈微道人不忍,卻又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對著咳喘不已的左相說:“曼殊天資聰穎,是修道的奇才。當年若不是你們堅持要她入宮,也許她會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p>  左相嘆口氣,提起舊事難免傷懷,他艱難的開口問道:“不知靈微師父,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準信,曼殊到底是在何處?她還安全嗎?”

  靈微道人擺了擺她的拂塵,仿佛揮去了一些籠罩在這個屋宅之上的晦氣。

  “此去蓬萊無多路,她去訪仙山去了,豈是我們凡人能跟得上的?”

  夫人見靈微道人說話藏著玄機,卻又不肯吐露分毫,知道再問也是無用。

  但眼見著丈夫的身體就要不行了,這臨終前的一個心愿,卻不能了卻,也實在是心如刀絞。

  左相只得說:“罷了,你們世外的人,從來不把生命當最重要的事情。

  老夫如今也要去了,若是能早些見到曼殊,我倒是開心呢。”

  左相這話一出口,夫人涕淚俱下,對著靈微道人,不禁生氣起來,“天道,天道,你們口口聲聲說著天道,卻從不告訴我們,天道,到底是什么?”

  左相家雖然愁云慘霧,但是擋不住整個昊京都是一派欣欣向榮。

  為了籌備端陽節(jié),宮廷中更是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從上到下,都洋溢著節(jié)日的喜慶。

  這一陣子,大總管清池都沒有睡過好覺,一是要伺候好了云妃主持的第一個端陽節(jié),各樣器物、擺設都務求體面漂亮,把銀子花的跟淌水似的。

  本來就奢華的碧霄宮,如今更是多了許多花樣出來。

  一尺多高的紅珊瑚,配上象郡供的明珠,西昆侖產(chǎn)的碧玉,配上東越州供的重錦,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太監(jiān)小宮女頻頻咂舌。

  二是想起周堯來,他就不能舒坦的喘口氣。

  宮里的雜務尚有停歇的時候,這個周堯卻不能讓他有一刻的安寧。

  加上頻頻入宮請見,總是在他眼前晃悠,的確是讓人氣悶。

  不止一次地想過,是不是該去揭發(fā)他曾經(jīng)商家子的身份。

  甚至想好了說辭,怎么偶然的提起他,怎樣不露聲色地說起往事,怎樣掩飾住內(nèi)心那條嫉妒的發(fā)狂的毒蛇……

  直到有一天,皇帝忽然問起來。

  “清池,你先留一下?!?p>  入夜,他送了端陽節(jié)要表演的慶典節(jié)目單,做了說明正準備退下時,皇帝忽然叫住了他。

  無來由的,他的心一抽一抽的,仿佛有什么東西點燃了。

  “是,陛下,還有什么吩咐?!?p>  “春闈的探花,周堯,你可知道他的底細?

  看著花團錦簇一個人,卻總說要去兵部,被他磨不過,前日剛允了。

  他的事,云妃說你最清楚。

  你給朕說來聽聽。”

  清池的預感得到了印證,卻一下子有些懵了,不知道這是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還是一個做情圣的機會。

  皇帝見他沒有往日的靈光,有些納悶:“怎么,你跟他不會是有些什么掛落?”

  清池頓了頓,往事在腦海中回溯,他揀選了幾件準備說與皇帝聽聽。

  “陛下,我與這個周堯既不是同鄉(xiāng)也不是什么學友,并不認識,不過聽說了一些他的事情,倒是有趣的緊。

  要是您不嫌煩,我就說幾件,您聽了就當解悶吧?!?p>  皇帝見他回復的甚是規(guī)矩,便鄭重地點點頭。

  這樣一個機會,不知是不是暗暗的祈禱有了回音;

  這樣一個機會,不知是不是糾結的內(nèi)心終于有了答案。

  此刻,他站在這明晃晃的觀德殿里,卻有一絲一絲的暗影在眼前晃動。

  那是私欲在膨脹,那是心中的魑魅魍魎在叫嚷。

  他慢慢的開了口,聲音溫柔,仿佛講述的不是他的情敵,仿佛講述的是他的愛人一般。

  “周堯是建威大將軍周居瀚的庶子,花郎社的干將。

  為人瀟灑有意氣,雖然沒有名門嫡出的貴氣,卻有著俊美的容貌、謙和的性子,很是得人愛戴。

  他的母親以前是一個歌姬,本名不可考、花名叫做初音,雖然沒有隸屬教坊司,卻也是商女的身份。

  所以,周堯,也是商家子?!?p>  平靜地說完這番話,他抬起眼看皇帝,發(fā)現(xiàn)皇帝并沒有表現(xiàn)出震驚或者失望的深情來,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按照鴻音王朝的傳統(tǒng),商家子是不能參加科舉的,更是不可能參加什么制科考試。

  如果要說舞弊,沒有比身份舞弊更惡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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