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半夜,五個漢子都呼呼大睡,呼嚕聲個個震天響,一浪高過一浪。
澤安之堵著耳朵坐在墻角,一雙眼睛呆呆的看著前方,欲哭無淚……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李冬白靜悄悄的靠在澤安之的肩膀,仿佛是睡著了。
“啾啾”
牢房里唯一的那扇窗戶傳來了一陣鳥叫聲,大半夜的怎么會有鳥呢?
澤安之將李冬白的頭輕輕的抬起來靠在墻上,自己則好奇的起身去看。
只見一只冒綠光的小鳥正站在窗口,除了那兩聲仿佛是在引起她注意的叫聲,這只鳥就再沒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這一幕,還真熟悉。
“上一次把身家性命都壓給這鳥的,還是許天秋……,我當(dāng)時還嘲笑他,沒想到這么快,我就無奈的吃回了自己的話,唉?!?p> 澤安之邊拆小鳥腿上的小紙條邊碎碎念的想著之前的事,這就叫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紙上只寫了兩個字,莫急。
澤安之看著紙條怔怔的發(fā)愣,她早就覺得張慶不靠譜,可這種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的行為,應(yīng)該叫挨千刀的。
她等這個挨千刀的張慶等了半夜,就等來這么個廢話?
“要不把你烤了吃了!”
心里氣鼓鼓,看著什么都不順眼,正好晚上沒吃這獄里的餿飯,小鳥肉雖然少,塞個牙縫也還是夠的。
小鳥在窗臺上撲騰了兩下,順著鐵柵欄的縫隙頭都沒回的就飛跑了,如果它能說話,估計會說,人類還是太單純,沒想到吧,爺能飛。
果然,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鳥,張慶是個呆瓜就有這呆鳥,不過她的那兩只耗子也都是張慶養(yǎng)著,到時候估計得再添兩只笨耗子。
之后一夜無話,只有一個胡想亂想的傻安之。
“起來起來!吃飯了!”
一大清早的,獄卒扯著自己的皮帶,兇神惡煞的使勁敲了一下柵欄,砰的一聲把這牢里所有的人都給驚醒了。
“干什么干什么?一大早的叫魂啊!”
陳二牛打著哈欠叫罵道,他可還沒睡好呢。
澤安之紅著眼睛,萎靡的看著獄卒,又看了一眼陳二牛,昨天就數(shù)他呼嚕最響,這時候還敢打哈欠!這是沒睡好?
“叫魂?等你們今天砍了頭,還真是要叫魂了?!?p> 幾人一時無言,澤安之轉(zhuǎn)過頭看李冬白,又要砍頭了?這操作她熟啊。
“行了行了,這一大早的,不就是砍頭嗎?快上斷頭飯!吃完好上路!”五個漢子整個都傻了,真不愧是爵爺啊。
“呦,挺熟啊?把我的話都說了,不知道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時候,還熟不熟?!?p> “少廢話,快上飯!”
澤安之這大爺做派真是十足十的,獄里都沒磨了她半分棱角,反倒助長了不少。
獄卒不想跟個死人計較,嘲笑一聲就去準(zhǔn)備了。
陳二牛那個眼睛里啊,塞滿了一堆星星,布靈布靈的,完全崇拜了澤安之。
飯來了,一碗白米飯,一塊生肉,再無其他。
“我說牢頭啊,咱們安國雖說國庫空虛,但也從不會在這種地方省銀子,你這飯,可有點著急啊,肉都沒熟就端上來了?”
澤安之夾起生肉就扔到獄卒腳底下,這是明擺著欺負(fù)人呢?
“這是規(guī)矩你懂什么?不吃拉倒!”
牢頭白碰一鼻子灰,完全沒了耐心,使勁敲了敲牢門,慢悠悠的開鎖,“您請吧,上刑場了!”
澤安之皺眉不動,連堂都沒過,直接就要上刑場?這是哪個縣衙的規(guī)矩?
“放肆!審都沒審,就要壓我上刑場?這又是你們衙里的規(guī)矩?還是你們縣太爺?shù)囊?guī)矩?”
牢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呢也別拿話頂我,上頭的命令我也沒辦法,你若是有什么話就刑場上跟老爺說,別難為我們這些小人物不是?”
澤安之嘆了口氣,這一趟看來是非走不可了。她抬手拽住了李冬白的脖領(lǐng)子,提起來就走。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五個漢子都一臉悲痛的看著澤安之悲壯的背影,想說什么卻都覺得喉嚨干干的,說不出來。
“你們也別待著了,一起吧。”
哪知道獄卒沒跟著走,反而轉(zhuǎn)頭看向了這五個漢子,還想置身事外?老爺早就說了,這五個硬骨頭他不啃了,一起收拾了也清凈。
“???我們?也去?”
獄卒的笑容堆了滿面,一言不發(fā)的等著。
陳二牛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呼了出去,當(dāng)先走出去。
身后四個面面相覷,也無奈跟上。
前面走了半天的澤安之一回頭,發(fā)現(xiàn)這五個怎么跟上來了?
“牢頭啊,你們這砍頭還帶組團的?他們犯了什么死罪,要跟我一起砍頭?”
獄卒翹著的嘴角抽搐了半天,最后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都是上頭的吩咐,您要有意見找他們?!?p> 折騰半天,獄卒終于把他們送到了刑場,交到捕快手里的時候,他感覺一切都像夢一場,這么大一個麻煩終于給出去了,太不容易了。
澤安之跪在臺子上,臺子四周圍了一圈的百姓,此刻一個人都沒有說話,場面一度安靜的十分詭異。
前面不遠(yuǎn)處有塊地方按了遮雨的棚子,里面放了破爛的桌子椅子,此刻桌前正坐著一臉嚴(yán)肅的一個老頭,仿佛是在等時辰。
“我說這位縣令,好歹我也是個爵爺,怎么沒過堂沒上報,你就想把我們殺了?你這是要打皇帝的臉啊?!?p> 澤安之雙手被束在身后,一臉無所謂的跪在地上,仍舊是有恃無恐的樣子。
“閉嘴!你有什么資格提皇上!李安然,你作惡多端惡貫滿盈,當(dāng)真是死不足惜?!?p> 澤安之一臉的不可置信,他說的這一大堆文詞,哪個是說她的?她雖說沒干了什么好事,可更夠不上惡貫滿盈,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說縣令大人,你還真是愛往人身上瞎按罪名,不過可別怪我沒警告你,皇上他老人家的脾氣可以說是十分的不好,若是讓他知道你私自把我砍了,你說,他是會把你五馬分尸呢?還是凌遲處死呢?”
許是這話真唬住了縣令,他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百姓一見他不吭聲,開始慢慢的議論起來,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一個人起了頭開始喊起來。
“殺了她!殺了她!”
澤安之瞪大了眼睛瞧著那人,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那是,許天秋?
周圍人一聽有人起了頭,紛紛應(yīng)和。
只聽刑場周圍所有的人全都異口同聲的喊著那句催命的話。
“殺了她!殺了她!”
縣令大人見狀,也不再遲疑,一扔簽子,高聲叫道。
“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