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倉庫,也是我的宿舍,我的私人空間,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能談什么私人空間,連私家性命都捏在別人手上了,私人空間算個啥玩意。
這個小小的宿舍一目了然,一張床,一個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散亂地放著些花啊鏡子梳子的,還有一瓶打開的頭油,空氣中散發(fā)著濃郁的桂花香氣,除此之外就是墻角落里堆放著的一小袋曬干的菊花,再找不出其它什么來了。
唯一能藏人的只有床底了,但床底被人用刺刀掃蕩了N次,用燈也照了,白板一個,什么也沒有。我被人架著,時不時的抽泣幾聲,刷一刷存在感,日軍大尉在房間走了兩步(實(shí)在是房間太小,走兩步就走不開了)眉頭打結(jié),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又低頭仔細(xì)掃了掃床底,終究沒說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我象被扔垃圾一樣扔在了我的小房間,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張老爺客套的送客聲,然后是腳步齊刷刷的離開聲,又等了一會兒,前院終于安靜了下來,再等了一會兒,連下人房也聽不到一點(diǎn)兒聲音。
我從地上爬起來,小心地用木板擋住小窗口,點(diǎn)亮小油燈,又用布罩住,確定光線不會外漏,我爬上床,床上散亂地堆著一床薄被和幾件衣服,我將衣服薄被移開,昏暗的燈光下,一張布滿冷汗的臉露了出來。
這是張年青的俊朗的臉,即使臉孔有些扭曲,但仍看得出眉眼清俊,年青人慢慢地吃力地站了起來,淡淡的血腥氣也隨著散了開來。
我扶著他,小心地從床邊的夾層爬出來,年青人大腿受了傷,只簡單的包扎了一下。我讓他坐在床上,打開門悄悄走出去查看,人在這里不太安全,要快點(diǎn)將他送走才好。
今晚月色朦朧,隱隱約約只看得見樹的影子,四周是寂靜,連風(fēng)聲都是輕的。
我回屋,悄聲問:“你可以走嗎?有沒有人來接你?”
年青人苦笑,搖頭:“不必太麻煩姑娘了,我自己走能行。”
自已走?怎么走?就用你那條瘸腿走?你那瘸腿怎么爬墻?我暗地里翻白眼,算了,好人做到底,我送他出去吧。
后門肯定是走不成了的,梯子也沒有,怎么出去呢?我想起離門房不遠(yuǎn)堆著幾根砍下來的樹,倒是可以利用樹干上下墻。
我鬼鬼祟祟,左躲右藏,總算到了墻邊,千辛萬苦拖來一根樹干,又千辛萬苦將那瘸腿送上墻頭。
我站在墻下,扶著樹干直喘氣,年青人巴在墻頭,壓低了聲音道謝:“大恩不言謝,姑娘若有事需要幫忙的,可以到中山大學(xué)找謝明林。”
說完消失在墻頭,頓時,墻外傳來人體落地的聲音,那肉與地的相親相愛讓我的小心臟都顫了幾顫。
我把樹干還回原地,又鬼鬼祟祟跟做賊似的,回到了屋里?;氐绞煜さ牡胤秸麄€人都松懈下來,癱在床上才發(fā)現(xiàn)手不停地在抖,我一緊張手就發(fā)抖,我深呼了口氣,閉上眼睛,回想起剛進(jìn)屋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