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從薇琪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原身艾德里安的父親亞拉岡德前往大陸公路巡視,為期兩周的時間,艾德里安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在原身記憶之中,這位位列傳奇巔峰的父親,是一位觀察力敏銳的沉默而嚴(yán)肅的人。
現(xiàn)在的艾德里安并不確定,由于他這個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在哪怕完全吞噬消化了原身的記憶之后,是否能在一位如此杰出的大師面前依然不露一絲破綻。
現(xiàn)在有了兩個星期的適應(yīng)以及緩沖的期限之后,艾德里安自信,再沒有人能夠知道,在不變的外貌之下的靈魂世界,到底發(fā)生了何種樣的翻天覆地。
微微松了一口氣的艾德里安在薇琪給自己穿好靴子之后站起來,“像平常那樣”,收緊腰腹,拉直脊背,挺起胸膛,繃緊脖子,肩膀微微后靠,下巴微微向脖子方向收攏,就這么用一貫的“驕傲莊重而謙遜”的儀態(tài)率先出了門,通過極端陌生卻有極其熟悉的回廊,向餐廳走去。
薇琪一點也沒有出決出異樣,也如同平日那樣微微落后艾德里安一步的身為,跟在艾德里安的身后,嘰嘰喳喳地說著某些小道新聞,艾德里安則偶爾露出極淺的微笑,對薇琪來說,這就是莫大的贊賞。
但很快,薇琪收起活潑而雀躍的樣子,她緊走兩步,超過了艾德里安一步,微微側(cè)身面向艾德里安,但步伐不見絲毫凌亂,面容儀態(tài)也變成了大貴族家的侍女那樣“莊重而從容”的樣子,為艾德里安引路。
艾德里安知道,每當(dāng)薇琪變成這個樣子之后,就說明餐廳快到了,他一邊保持儀態(tài)步態(tài)不變,一邊不著痕跡地緊張的檢查了自己的狀態(tài),同時在心里憋了一口氣,接下來的這頓早餐,就是他在異界到底是血崩開局還是終點開局的分水嶺。
艾德里安步態(tài)優(yōu)雅的走到餐廳門前,推門前卻聽到了里面的交談聲,首先是一個青年的聲音說道:
“媽媽,如果艾德里安實在不愿意前往封地的話,我會向家族長老議會提出由我來庇護艾德里安的,我會為他交上每年的庇護稅的,不要難過,媽媽,我可以做到的。”
艾德里安聽出這個聲音來自于原身的長兄特拉維西,艾德里安能夠聽得出來,這個年長艾德里安一百五十歲的兄長語氣之中的堅定與真誠,就像從小一直庇護著“他”的樣子,說實話,在這一刻,就算已經(jīng)換了靈魂,但艾德里安可能受到原身的影響,心里涌出了一股澎湃的感動。
要知道所謂的庇護稅,是專門為那些“成年并且達到精英層次的無力肩負(fù)‘守衛(wèi)與牧狩森林’職責(zé)的精靈”在不前往封地轉(zhuǎn)而依托血親庇護的情況下而專門設(shè)置的,這筆庇護稅可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它是按照封地的面積而計算的,每平方公里高達一到兩個魔力水晶,最少也得交上數(shù)萬,一年兩年還好說,但以精靈悠長的生命來說,這簡直就是一道靜脈上永不愈合的傷口。
艾德里安推門的手猶豫了,他停頓在了門口,過了一兩秒鐘才終于再次鼓足勇氣推開了餐廳的門,徑直往里面走去,一邊走向餐桌一邊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紈绔樣子說道:
“我聽說有人要為我繳納庇護稅?是你嗎,我愚蠢而古板的兄長特拉維西。不過你可能比較了解昨天的我,但我要說的是,你對于今天的我一無所知,今天的我可是決定要把家族重新帶回大長老氏族的未來圣靈艾德里安,讓你為我繳納高額而愚蠢的庇護稅?你在開玩笑。”
艾德里安以一段冗長而毒舌的吐槽開場,走到餐桌邊的時候,他停止了噴灑毒液,轉(zhuǎn)而面向坐在長條餐桌尾端的伊莎貝拉撫胸行禮道:
“早安,我的母親,我愚蠢而古板的兄長特拉維西是否贊美了你今天與眾不同的美麗與優(yōu)雅,我猜沒有,沒關(guān)系,原諒她吧,你知道他一貫就是這樣的無趣與木訥的,簡直像極了我那同樣嚴(yán)肅古板的父親?!?p> 然后不待伊莎貝拉回答,艾德里安再次轉(zhuǎn)身像坐在長條餐桌首端右側(cè)的特拉維西輕佻地抬了抬下巴,算是問好說道:
“早安,我愚蠢而古板以及讓我稍稍感動的兄長特拉維西,今天是你的生日嗎?”
面對艾德里安輕佻的問候,特拉維西卻嚴(yán)肅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艾德里安點了點頭,問候道:
“早安,我的弟弟艾德里安,很遺憾,今天并不是我的生日,所以你依然沒有蜂蜜蛋糕吃。”
伊莎貝拉卻憂心忡忡地教訓(xùn)道:“坐下,艾德里安,收起你這幅輕佻放蕩的紈绔樣子,你至少應(yīng)該和特拉維西說一聲謝謝,不是所有上位精靈都有勇氣去承擔(dān)庇護稅的……”
伊莎貝拉的教訓(xùn)還沒有說完,艾德里安卻用溫柔的語氣打斷道:
“媽媽,沒有人會為我承擔(dān)庇護稅的,你的兒子我,‘優(yōu)秀而杰出’的艾德里安可是在昨晚剛剛發(fā)誓要成為將家族重新帶上大長老氏族的杰出青年,我已經(jīng)決定要到封地去磨礪自己了,所以特拉維西的庇護用不到了?!?p> 薇琪這個時候也逾越地開口幫腔道:“是的夫人,我可以證明,艾德里安少爺已經(jīng)決定再踏上圣靈足跡之前的每一天都要前往家族的大圖書館學(xué)習(xí)新的知識了呢?!?p> 伊莎貝拉并沒有責(zé)怪因為逾越而看上去不穩(wěn)重的薇琪,她此時心情無比復(fù)雜,一邊是為特拉維西不用承擔(dān)高額的庇護稅而高興,也有為艾德里安終于有了一點點長大的樣子而欣喜,另外一面確實因為艾德里安即將面對數(shù)百年甚至上千上萬年荒無人煙的野外森林而感到深深的擔(dān)憂。
即使伊莎貝拉有著557歲的閱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特拉維西卻搶先開口勸道:
“艾丹,你真的決定了,或者你應(yīng)該相信我,我可以庇護你的,畢竟我才是家里的長子,這也是我的責(zé)任之一?!?p> “是呀,艾丹,我雖然欣喜你終于長大了,可是或許我們應(yīng)該相信你的哥哥……”
艾德里安對著伊莎貝拉露出一個在他的臉上少見的溫和而真誠的笑容,然后座到特拉維西的旁邊,也就是長條餐桌首端右側(cè)的第二個位置的椅子上,說道:
“媽媽,我才不要接受特拉維西的庇護,那樣不如讓特拉維西照著我的咽喉射一箭?!比缓蟀吕锇才み^頭對著特拉維西說道:
“特拉維西,你會照著我的咽喉射箭嗎?我想你不會的是嗎?不管你現(xiàn)在相不相信,我都會很快超過你的,入過你不想被我落下太遠,從今天起就開始更加努力吧?!?p> “可是那畢竟是荒蕪人煙的……”特拉維西還要再說些什么,艾德里安卻扭過頭打斷了他,讓他剩下的話都再也說不下去了。
艾德里安扭頭看向伊莎貝拉,瞬間變換了臉色,從對特拉維西貌似不屑一顧的樣子,變成諂媚乞食的臉色:
“媽媽,可以開始早餐了嗎?我現(xiàn)在餓的能吃下一整頭獨角白牛?!?p> ……
最終這一頓只有三個人的早餐在奇怪的氛圍之中結(jié)束,伊莎貝拉的內(nèi)心極其矛盾,而特拉維西數(shù)次欲言又止,只有艾德里安吃的很開心,斯普蘭諦世界濃郁的天地元氣造就無數(shù)精彩的生命,其中的佼佼者又稱為統(tǒng)治格倫森塔的上位精靈們的食材,再加上亞拉岡德家里優(yōu)秀的半身人廚師的精湛技藝,艾德里安敢保證,這絕對是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吃過的最好的食物,即使他來自于吃貨王朝華夏,手藝各有千秋,但食材真的不能比較。
艾德里安風(fēng)卷殘云一般的把自己吃飽,然后站起來離開餐桌,先對伊莎貝拉再次撫胸行禮,然后扭頭對著特拉維西挑了挑下巴,說道:
“我吃好了,媽媽,以及我愚蠢而古板的兄長特拉維西,你們慢慢享用,我今天或者說以后的日子都決定在焚風(fēng)大圖書館度過,午餐就不回來了,但是薇琪會回來幫我取餐的,嗯,如果可以的話,午餐我想吃彩虹胡椒汁牛肋排,要搭配新鮮的翡翠蘆筍,以及白面包和黃金南瓜派,嗯,再來一份奶油麻菇濃湯好了,就這樣,我先走了,祝你們胃口好?!?p> 然后也不待伊莎貝拉和特拉維西說話,就自顧自的招呼薇琪離開了餐廳,薇琪則對著伊莎貝拉和特拉維西歉意地行禮,然后緊緊跟上了艾德里安的腳步。
看她熟練表達歉意的樣子,估計艾德里安以前沒少干這種沒禮貌的事。
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艾德里安轉(zhuǎn)身之后,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fù)的神色,甚至在那一瞬間連上位精靈大貴族的儀態(tài)都險些不能維持了。
……
艾德里安帶著薇琪,騎上了家里代步的角鷹,他要到焚風(fēng)大圖書館去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這種說法可真的不是托詞,他是真的準(zhǔn)備去在知識的海洋里當(dāng)一根快樂的抽水管。
不說系統(tǒng)需要儲備知識,就說艾德里安也急切的想要對這個斯普蘭諦世界有一定的了解,原身雖然接近一百歲,但其實僅僅只是一個精靈少年,心智還不成熟,所學(xué)知識并不成體系。
艾德里安對著身后的薇琪點了點頭,薇琪也回應(yīng)地點了點頭,然后艾德里安輕輕地?fù)狭藫辖曲棯毥侵車?xì)碎而濃密的羽毛,這只叫做勇氣的角鷹就高聲吟嘯了一聲,帶著艾德里安和薇琪沖天而起,向著世界樹尼伯龍根的更高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