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適合行兇殺人,入室搶劫,掘墳鞭尸,更有厲鬼索命,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是發(fā)生事故的高峰期,這時候呢,我們就要……
江水站在窗前說的繪聲繪色,一臉好奇的青懷和一臉不耐煩的太子聽她滔滔不絕。太子終于忍無可忍:“池江水,你到底在干什么?”
“教你們怎么偷兵印啊。”江水一副傳道授業(yè)的自豪感,接著說下去:“這時候我們就要自然…”
“你,閉嘴?!碧又赶蛩凉鉂饩妫S之轉(zhuǎn)身看著十個黑衣蒙面的大內(nèi)侍衛(wèi),道:“你們今夜的任務是夜探丞相府,在這份調(diào)遣令上蓋上兵印,此事事關重大,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謹遵圣喻?!笔畟€黑衣人只露出兩個眼睛溜溜轉(zhuǎn),依然酷酷的。
江水噗嗤笑出聲來,太子怒目而視,這么嚴肅的事情她竟然還在笑,一點面子也不給,真是豈有此理。
“我說了這么多,原來你還沒有聽明白…”江水站在這些黑衣人身邊,一個個看去:“你這是要派人去謀殺啊還是滅口,打扮成這樣去偷東西,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賊啊。”
“這有什么問題,說書人都是這樣寫的?!碧雍茉谛械臉幼?。
“編故事的話你也信,包成黑炭潛入人家家里才更引人耳目吧,你真以為他們是大俠來無影去無蹤,飛檐走壁神盜手一摸一個準,他們是大內(nèi)侍衛(wèi),打打殺殺還成,讓他們?nèi)ネ担愎适侣牰嗔税?。?p> “那你說怎么偷。”青懷倒是很感興趣。
提到老本行,江水頓時興致盎然,眼神邪惡:“這個當然要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了。”太子看出她的意圖,一口回絕:“不行,你不能去?!?p> “我從小偷到大,門清路熟有經(jīng)驗,只有我才能辦到?!苯谄鹉_與他爭辯。
“你個小小御馬監(jiān)不用跟著瞎摻合?!碧記Q不讓步。
江水步步緊逼:“去偷這主意是我出的,我就要去。”
“不準你去?!?p> “我就是要去。”
兩人劍拔弩張,四目怒視,青懷將他們拉開,勸架:“江水說的有道理,此次行動,我們必須要保證順利進行,否則我們的計劃全盤皆輸?!?p> “那就再找人,找江湖上的盜徒?!碧涌催^江水,這個傻子,秦相府有府兵,此行危險又豈能跟外面小偷小摸相提并論。
“時間不夠,我們只有十天?!鼻鄳褟娬{(diào)。
“那就訓練他們?!?p> “我們只有十天。”青懷再強調(diào)。
“哐當”一聲,太子一腳踢到桌腿上泄氣,江水嚇的打了個激靈,看他臉色悶青郁郁難言。
青懷拍拍他的肩安慰:“我會同他一起去。”
“那帶上幾個大內(nèi)侍衛(wèi)保護你們。”
“不行…”江水一口回絕:“人多目標太大?!?p> 太子冷色掃過她,又道:“那我和你們一起去。”
“不行…”江水和青懷異口同聲。
“又怎么了?”
“因為你是太子?!眱扇藞远▏绤?。
太子無聲,江水看著他低頭不語,便怯怯湊上去,問:“你剛剛是擔心我嗎?”
太子掃過她,冷哼一聲:“我是怕你這么笨把事情搞砸了。”
江水撇撇嘴,鄭重其事的說:“你放心好了,我池江水是誰啊,大名鼎鼎盜圣是也,偷遍長安內(nèi)外從未失手,區(qū)區(qū)一個丞相府,不就是蓋個兵印的事嘛?!?p> “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嘛?!碧右荒槺梢?。
“鋪墊一點嘛,一般說書的都是這樣寫的……”
太子和青懷都被逗樂,太子隱忍著笑意,但眼里眉梢都是愉悅,出于好奇,便問:“奇怪,你這么貪生怕死愛占便宜的一個人,為什么主動請纓要去冒這個險,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詭計?”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江水嬉笑著湊近太子:“事情辦成之后,你要給我五十兩銀子當做酬勞。”
“果然……”太子就知道如此,真是愛財不要命,此趟有多危險她還真是不知輕重。
江水得意一笑,對青懷言道:“有沒有秦相府的地圖?”
“有。”青懷拿出放于桌上,詳細解釋:“秦相處理公務是在敬亭軒,聚會議事,發(fā)布軍令通通在這一處,為了方便處理大小事務,軍印應該就在敬亭軒不會隨意挪動,子時,秦相府中守衛(wèi)會交班,我們可以趁那時從后門低墻進去?!?p> 江水仔細將地圖看了遍:“出口呢,從哪里出來?“
“這里…“青懷指道:”出來時各個門口都會恢復守御,我們只能從竹園走,竹園外便是一條河流,你順流而下就能到達清池,秦相府中的竹園面積較大,只要避開巡邏人進入竹園,便好辦了?!?p> “竹園…”江水默記在心收好地圖,一抹笑意拍拍青懷的肩:“我知道了,這個計劃簡直天衣無縫,我這就去?!?p> “等等…”青懷忙道:“我跟你一起?!?p> “不行,我一個人去速戰(zhàn)速決,帶著你麻煩。”江水道。
“那我們在清池等你?!鼻鄳严胂胍彩牵悴辉賵猿?。
“好?!苯c頭答應。
太子聞言臉色沉重,剛想要說什么,江水快語便道:“別忘了,五十兩哦。”
錢錢錢,就知道錢,小命也不要了,太子氣悶不已。
子時,夜無聲,秦府府兵交接輪換,全都進入盤查點策之時,江水翻墻而入,順利進入秦府大搖大擺往敬亭軒走去,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鬼鬼祟祟,像秦府這么大的家眷,肯定人多繁雜,若能避開府兵查問,裝作是秦府下人也能蒙混過關。
夜里依然有照顧主子留值夜守的下人,她剛走進內(nèi)院,便有一名侍女走出來,黑夜里將一個夜壺遞給她:“快去倒掉?!?p> 江水接過點頭哈腰離開,敬亭軒門前來來回回有巡邏隊查勘,看來從正門進入不可行,她四處看看,繞到另一側(cè)推開窗翻入,整個動作輕盈麻利,一看就是慣犯。隨貨從袖中拿出一塊磨平的小青銅鏡照著地面,一步步謹慎小心,躡手躡腳走在桌前,一一照看過桌上物品。
“秦相右手寫字,習慣左手按印,兵印應該在左側(cè)…”青懷分析的沒錯,迅速按上兵印,她將調(diào)令包了好幾層深藏入懷中翻窗而出,走時沒忘記帶走夜壺。
穿過院子繞過后庭,直奔竹園,正值興奮時,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她:“你是哪個院的人?”
江水停住步子,不慌不忙答:“我去倒夜壺…”
“那邊是廚房…”一聲質(zhì)疑。
“倒完去給夫人拿點吃的…”
“這么晚了,是哪房夫人要吃夜宵?”腳步聲漸近,朝她走來。
江水呼口氣,心里喊了三個數(shù),池江水,到你神盜出手的時候了。
一,二,跑…
她一溜煙兒便消失在黑夜里,秦府管家見勢不妙便去追,左邊是廚房,右邊是竹園,到路口只見夜壺扔在通向竹林之側(cè),管家便攜人去竹園。
竹園內(nèi)燈火通明,府兵搜遍了沒瞧見人影,問管家:“是不是你眼花了,我們守衛(wèi)森嚴,根本就沒有什么可疑之人進入?!?p> “剛才分明有個人…”管家疑慮,府兵們大張旗鼓搜了半天毫無收獲,搖頭晃腦都紛紛離開,管家出來后又去了廚房,大大小小角落里都看了一遍,什么都沒有,只有灶臺上落的煤灰。
“奇怪,明是個人?!惫芗页鋈リP上門,安排幾個府兵守著竹園與廚房門口以防萬一。
一番波折后,秦相府中又恢復平靜,而此刻東宮內(nèi)太子焦急難安,卻仍假裝平靜練字,寫一個,向窗外望一眼,寫一個,望一眼。
青懷翻著手中的書,將他焦慮看在眼中,嘴邊一抹笑意:“你這么在意他?”
太子又認真習字:“若是你,我也會擔心?!?p> 青懷聞言,倒有一絲認真:“你從來都不是這種人?!?p> 太子一怔,反問:“不是嗎?”
青懷笑言:“我倒有些好奇,你一個太子怎么會認識這樣一個人,不過也很高興,這樣的一個人,讓你更加真實有了人情味?!?p> 怎么認識的?她耍無賴敲詐,太子想著嘴邊一抹笑意,掉下水自己又救了她,等會兒,太子忽然僵住,手松筆落,豁然起身。
青懷瞧他神色突變,問:“怎么了?”
“她不會水…”語罷,太子匆忙跑出殿外,青懷緊追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