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半坡回到寢室就洗漱上了床,周山雨還在忙著洗澡洗衣服,卻看見半坡已經(jīng)睡熟了。周山雨不禁犯起嘀咕:“這哥們兒原來酒量這么差,以后看他再不好好睡覺,可以灌醉了他就好了?!?p> ……
半坡睡得迷迷糊糊,在半夜里睜開了眼。他望著天花板一片黑洞洞,身體卻動不了,想揮揮手去抓床沿,手卻像消失了一樣。他想發(fā)出聲音,喉嚨卻像被掐住,恍恍惚惚間,他只余光看到一道黑影在屋里走動,斜著眼看不清是男是女,手上還拿著個手電一樣的東西晃來晃去。
突然,這個黑影轉(zhuǎn)過頭,把亮光打在半坡臉上,半坡猛地渾身一震,又睜開眼,發(fā)現(xiàn)剛才自己在做夢。再一看,山雨在陽臺上搓著白天弄臟的T恤。
半坡剛才猛地一動,整個人像在床上鯉魚打挺了一下,弄出來挺大動靜,把周山雨嚇了一跳,停下了手轉(zhuǎn)過頭來看他。半坡一抹自己額頭,竟已薄薄冒出了一層汗。
“你醒啦?”周山雨問。
“嗯,我睡了多久?”
山雨抬手看看表“半個多少時?!?p> “哦”半坡翻個身,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又迷迷糊糊睡去了。
“阿笙……阿笙……”
“誰?誰是阿笙?”
這次半坡夢到自己走在一個郊外小院里,院子不大,陽光照在院子角落的躺椅上,旁邊有個兩三歲的小孩在玩。小孩身后一米處,有一棵高高的梨樹正開著花,枝繁葉茂,花瓣雪花一樣飄落下來。
“阿笙……”這叫聲又從身后響起,半坡轉(zhuǎn)過身,看見自己的媽媽站在那里,她看起來很年輕,有三十幾歲,再一看自己,手里拿著個玩具小汽車,他身邊的梨樹和躺椅都一下大了好幾倍。
“媽媽!”半坡一側(cè)身,旁邊一個小女孩跑過去,撲進半坡媽媽懷里。“阿笙!”半坡再一抬頭,一個方臉男人走了過來,個頭中等,肩膀壯實,臉上略有胡茬,這男人他好像在哪兒見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半坡疑惑極了,搖晃了兩下坐在躺椅上,陽光照在他身上,又暖和又舒服,風(fēng)也適時地徐徐吹來,他順勢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哥哥……哥哥……”一雙小手搖晃著他的胳膊,半坡又睜開眼,看見剛才那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抓著他,眼睛大而有神,小臉胖乎乎粉嘟嘟。
“來玩,哥哥,我要去那邊?!毙∨⒁廊焕肫碌氖?,腳下卻像喝醉了一樣不太穩(wěn)當,用了番力氣,半坡才站起來,拉起她的小手問:“去哪里?”小女孩不做聲,只顧拉著他走,他怕孩子摔倒,就亦步亦趨地趕忙跟著去了。
半坡跟著小女孩,走了很久,離開了小院走上了一條林間小路,路的盡頭是一間小屋,屋后水聲潺潺,門前坐著個少年正在劈柴,動作熟練又果斷。
半坡走上前,卻聽見自己說話了:“哥?是你嗎?哥?”
那少年抬起頭,臉上臟兮兮,身上破爛爛,唯獨眼睛帶著無神的一絲光亮,他突然放下手里的小斧頭伸手抓住了半坡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拽,半坡就被他拉得一下坐在地上,隨即就聽到少年附在他耳邊說:“你留下來陪陪哥吧,哥一個人,寂寞?!卑肫乱幌伦踊帕松瘢胨γ撍酒饋?,肩膀卻被按住,旁邊的小女孩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壓的他一動都沒法動。
半坡想用力掙扎,一揮手打在床沿上,痛的他“啊”地一聲大叫坐了起來。周山雨此時正睡得香,突然受到驚嚇,抓起被子蒙住了頭,也“啊”地一聲喊了出來。
定了定心神,深呼吸了幾口,半坡這才說了一句“嚇死我了”。
周山雨又氣又笑,回了他一句:“你嚇死我了才對,干嘛呀哥。”
半坡抬手看了一眼,正是深夜三點,但已經(jīng)沒了睡意,索性起來,到床下去坐著玩游戲,周山雨跟他住了這么半年,也習(xí)慣了在這種微弱燈光下入睡,看他沒什么事,翻了個身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