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度入谷（二）
“有一天，我一定要搶回來。”他發(fā)誓，直視著刺眼的陽光。
“好！有志氣，果然是老子的好兒子。”田老頭及時稱贊。
“假的。”他立即甩開搭在肩膀上的手臂。
“假的也是兒子?！?p> “兒子是假的?！?p> “你是真的。”
“爹也是假的?！?p> “兒子是真的，爹就假不了?！?p> “你休想在無人時候，再占我便宜?！?p> “臭小子，翅膀硬了就想把老子甩掉是吧。早知道你這么狼心狗肺，老子當(dāng)年就不應(yīng)該生下來你?！?p> “你不是女人?！彼粗锢项^的下腹，“你生不了?！?p> “老子女人多，想為老子下崽好開枝散葉的女人前仆后繼，要幾籮筐就有幾籮筐?！?p> “一個籮筐只能裝一個女人。”他無情地揭露。
“反正是要多少有多少?！?p> “不花錢，沒一個是你的?！?p> “臭小子，聊天不揭人短?？傊献诱J定你就是老子的兒子。誰說是假的，就得拿出石頭一樣硬邦邦的證據(jù)，否則老子就撕了他的嘴，讓他每天都淌口水過日子?！?p> 你一言我一語中，鵝卵石盡頭爬上草坡，沖至下方平坦處，丑臉因嫌棄變得更加溝壑縱橫。
“這味真騷?！碧锢项^站在好幾坨牛屎前，左腳剛從牛屎上拔起.還未來得及消化的草還保持著半截身體倒掛在鞋底。單腳往前跳了兩步，左腳往茂茸茸的青草上刮啊擦啊，受到突然襲擊的草叢立即變成黑乎乎的一片，再也抬不起頭直不起腰。
解開衣領(lǐng)抹掉汗水，露出胸膛上部分，屏住呼吸，他越過凹陷下去的牛屎堆，頭也不回。
野林所有的氣味都被陰寒壓制，難以揮發(fā)。相較之下，比古藤女族的牛屎馬糞羊尿更臭氣熏天，令人怯步。古藤老怪就像是一個結(jié)界，將野林徹底隔絕在外。從牛屎的顏色來看，應(yīng)該是昨天牛群回棚前留下的，可見女人們的勤勞沒有因為他們離開而荒廢。熱氣氤氳的胸膛轉(zhuǎn)瞬干癟下去，他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空洞、冷靜。
左腳踩上生機勃勃的另一片草地，一股安居樂業(yè)的生活氣息隨即撲面而來，就像是一個世界朝他們再度打開了大門。
已經(jīng)進入了古藤女族，然而熱氣不減，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該死的老頭早把自己迅速剝光，只剩下單衣，袖子擼了到肩膀處。兩只白乎乎的手臂在后脖上方抱成團，腋窩下的黑毛黏成團，一滴汗珠子正從腋毛墜落在腰上。
建在兩棵大樹之間，躲在枝葉下的哨臺點著最亮的油燈，區(qū)別于任何一種發(fā)光植物的光芒，此時已經(jīng)被陽光嚇得無力發(fā)揮。而歪著脖子靠在木柱子上的守夜士兵們沒有聽見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鼾聲此起彼伏，絕不亞于皮革店的男人。
雞已不啼叫，蟲鳥在耳畔叫囂。。
哨臺在前，他們卻如入無人之境，和離去時的提心吊膽全然不同。
兩度入谷，景色依舊。熟悉而陌生的景致，幕幕收入眼底，心頭自然不是一番滋味。一個深呼吸，野人快速朝前走。
夜色開始退場，朝四周天際山巒堆疊。晨露打濕勒在他們膝蓋的褲腿，兩色腿毛緊緊附在小腿上。
遠處小樓已經(jīng)冒出熱騰騰的煙火味，看來醒著的可不只是兩人而已。
湖泊依舊佇立在原地迎接他們，田老頭把外衣綁在腰上，臃腫得像個孕婦，轉(zhuǎn)頭低語：“臭小子，真想好了？下去了，可就沒有回頭路?！币娨叭顺聊詫?，便兀自解嘲，“老子就是一個奶娘的命?！?p> “你管好自己，別見著女人就忘記了勒緊褲腰帶?！彼氏忍讼氯?，徑直朝前方的黝黑深處走去。
“老子身經(jīng)百戰(zhàn)......”身后噼里啪啦的腳步緊跟而至。
太陽在女族才掛了起來，還未升高。天地萬物爭先恐后從地底下冒出來，仿佛今天是個盛大的節(jié)日，兩人繼續(xù)低頭默聲前進。
破卓爾低頭瞟了一眼，灰昏的泥地上一抹黑影竄飛撲他，一側(cè)身，田老頭立即撲進了一堆草叢里。在此之前，老頭猛然抓住他的左臂往前拽。掄起拳頭直對著第三只眼睛，他卻聽見腳步聲和嬉笑聲。
倏然，換班的女兵從另一側(cè)拐了上來，接入這條小徑好回家。此徑中間剛好是盲點，高草攔截，誰也看不見誰。兩人貓在草叢里，看著袒胸露乳的女兵不敢大喘息。三個女兵并不急著回家倒頭就睡，而是停在了前方不遠處，背對著他們似乎在低頭商量什么。
直至他們的膝蓋都已經(jīng)麻木難忍，女兵們才意猶未盡轉(zhuǎn)身。旋即，女兵們各自手中都捧著一束鮮艷黃花。
全力綻放的大花朵，蘊含著露水像是吸足了奶汁的嬰孩般滿足，其中一個中等身材的女兵正埋頭嗅著花香。三人似乎談得甚是盡興，全然無歸心似箭，漫步緩行、嬉笑怒罵，走三步停兩步。
幸好他扶著田老頭的肩膀，否則......手心里已能感覺肩膀下的抖動。女兵的聊天能力，令人佩服之至，仿佛是持久不滅的爐火，經(jīng)得起一整夜的燃燒。
太陽還在爬高，天穹是擂臺，未等敵人，已開始竭盡全力賣力發(fā)揮它的熱力。
汗水從胸膛里向腿間流去，兩人相對無言。
任何時候，女人都是虛度光影的勇士！草枝上的露水已完成澆地的任務(wù)，漸漸暴露出萎靡不振。
剔透的清晨，她們毫無畏懼草叢里可能藏有的眼睛。
天地共一個太陽，人間獨自燒熔爐！
吞咽口水的聲音自下巴處傳來，他的心咚咚亂跳，太陽已將人的五臟六腑都已經(jīng)燒干待煎待烤。
“這是夏季吧？”他想起了田老頭曾經(jīng)描述過的一年四季，頓時對長屏外的世界充滿好奇。可他無法想象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腦子里除了伶俜山就是皮革店?！疤映鋈サ臅r候，還沒這么熱?！碧祚吠鹑缫粋€巨大的火爐倒怪在上方，炙烤著一草一物。早些時候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青草此時已經(jīng)耷拉著腦門，像不戰(zhàn)而敗的士兵斗志全無。
顯然，愁眉苦臉的經(jīng)驗老者并沒有聽見野人在嘀咕什么。
“這些女人老子一個都不認識。女族到底有多少女人，老子還以為早就戰(zhàn)績遍谷?！碧锢项^以蚊子的音量抱怨，伸手壓低擋住視線的草枝。
女兵的嗓門把草叢里的一切聲響都碾踩入土。
“要是你相好，興許我們還能行個方便?！彼滩蛔≌玖似饋恚兑欢栋l(fā)麻的雙腿。“老頭，看仔細點?！?p> “臭小子，人輪戰(zhàn)術(shù)你試試，老子哪來的余力看臉啊?！?p> “沖過去，不就三個，我兩個，你一個，直接打暈，拖進草叢。”他建議。
“野戰(zhàn)啊，想不到臭小子嗜好這口，如果是老子的好兒子。”田老頭揚起臉露出了一個猥瑣的表情?！袄献酉矚g，甚是喜歡。臭小子啊族長手把手教會你這么多。難怪常言女人真是男人的學(xué)校，簡直拔苗助長啊。就這么干了，老子沒意見?！?p> “準(zhǔn)備好，左邊兩個交給我，最右邊那個交給你?！?p> “憑什么！老子不喜歡竹桿?！?p> “麻煩！最左邊那個你搞定，剩下是我的事。”他瞄準(zhǔn)了方向，“聽我喊，一起沖，速戰(zhàn)速決，老頭別惜香憐玉，她們可不是紅房子的女人?！?p> “那還用你教，老子又不是個雛?！碧锢项^撕開草叢。
“沖?！彼崖曇魤褐磷畹汀?p> 還沒有等他喊出一個完整的字，田老頭已經(jīng)把腿飛奔向前，直朝目標(biāo)射出。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弧度，惡狠狠地撲向了最左邊的女人，好像色鬼從來沒有見過女人似的。
這才是暗夜鋼軍的士兵！
野人王自然不甘示弱，四肢并用，已經(jīng)越過經(jīng)驗老者，張開手臂將目標(biāo)人物包裹在臂彎里。雙拳緊握，使力砸向她們枕骨下一寸，兩個女兵來不及喊叫，只是張大嘴巴倒下去。等野人回頭，發(fā)現(xiàn)經(jīng)驗老者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正一手撐腰挑釁地望著他。
“還傻愣著做什么，拖進草叢里?！彼叽?。
“老子好不容易碰見幾個年輕的......”田老頭一臉惋惜，望著地上的身體摸索著下巴，遲遲不動手?！霸瓉砟贻p的都當(dāng)兵了，老子一度以為女族除了30歲以上的女人，就全都是小屁孩。”
“暗夜鋼軍連色鬼都收，難怪只剩下隔夜的名聲。”他直搖頭。
“臭小子，食色性也，你懂個屁。”田老頭狠狠朝他踹了一腳，爾后終于惋惜?！翱上Я诉@些曲線，可惜了這些小肌肉?！闭f著抱起被打暈的女兵朝草從走去。
他緊跟其后，抓起女兵的雙臂，拉起她上身，拖進草叢。
“臭小子你.......”田老頭低吼一聲，上前支開破左耳的雙手，女兵隨即倒地，老頭接過手抱起。“你以為她們的皮和你一樣粗厚?。 ?p> 他索性袖手旁觀，退后躲在陰郁下看田老頭處理完第三個女兵，卻遲遲不見身影鉆出來?！澳愦蛩愣捶繂幔俊币簧頍釟饬钏ツ托?。
田老頭又扯了一些亂草搭在縫隙才算徹底完事。“那是奸淫擄掠之徒，老子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好人。”
“接下來直搗黃龍？”田老頭已滿頭大汗，“上面是你的大本營，老子連門在哪里都不知道。族長那女人可不是個溫柔多情種，有沒有什么僻靜小徑可繞道而行？兩個大男人總不能大搖大擺走上去吧，然后抓住族長嚴刑拷問她老祖母的手札究竟放在哪里?！?p> 意料之外，不曾想巖梯下來竟然是族長之家的下方。此時他們貓在草叢中，相距不過百步，前方打個彎就是那條院子前的小路。
“從后門進去，杏子的耳朵和嘴巴一樣鋒利?！彼赋龇较颉?p> “臭小子，帶路吧?！碧锢项^拍了幾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