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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臉男人(一)

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優(yōu)哉先生 3686 2020-04-17 21:33:00

  誰?

  踉蹌收步,背部倚墻而立,他豎起耳朵警惕四周,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在飛快轉移,就像是老鼠。

  這分明是人的腳步聲,他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如臨大敵,匕首已在手心里。

  坑坑洼洼的地下,積蓄著不少千年腐水滋養(yǎng)著滑膩的黑苔蘚,時不時會憑空跳竄出一只肥碩的老鼠對他呲牙裂嘴,發(fā)出吱吱的警告。

  “臭小子,別一驚一乍的。人嚇人會嚇死人?!碧锢项^的聲音先到,隨后噼里啪啦罵了一些臟話,混淆著不同的語言,根本無法聽出究竟在罵什么,但從激動的聲調里不難判斷絕不正經干凈。

  一個長呼吸后,丑臉已從直角拐彎處冒出來,正扶著凹凸不平的巖壁穩(wěn)定身體,喘息不已。

  “這根本就是泥鰍造的路。”田老頭實在累了,咒罵終于換成抱怨。

  “不是泥鰍,是泥鰍精?!彼f。

  “棉襖再貼心,也不如臭小子知心?!?p>  眼下,他們行走在一條彎彎曲曲的通道里,苔蘚肆虐,步伐艱難。野人王不是魚,并不擅長游竄,腦海里立即浮現出蛇的細長身子,冷顫又爬滿了身子。接著又不知道拐了多少彎,還未看見有盡頭的意思。

  好在,墻壁已恢復原樣,從這一面看并不平整,確切地說只有半面平整,仿佛來不及切割打磨就慌忙裝上的一扇門。

  從棺材密室走入另一個房間里,或許稱不上房間,四墻并不成型,更像是甬道連接密室的一頭,扭曲而立。約莫可以裝下十來人的空地,薄霧從罅隙中滲透進來,視線模糊一片。隱約之中,離去的道路就在腳下攤開,他們隨即起步,走進了現在的甬道中。

  “臭小子,這絕不是路,是迷宮?。 ?p>  田老頭終于追上他,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他肩膀上。他分不清楚空氣和老頭的嘴到底哪個更臭?!罢郫B后扭成團。”他竭盡全力表達出自己的體會。

  “這要是出路,造路的王八混蛋一定喝高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澳阌锌匆姷诙l路嗎?”甬道出現在模糊的視線時竟然那么清晰,就像前方有人在招呼他一樣。

  “老子一路跟著你?!碧锢项^突然清醒,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問,“臭小子,你不會想告訴老子這不是出路吧?實話告訴你,老子已經廢了,走不動了,要扛還是要背,你自己選擇?”

  他生拖硬拽著老頭又繼續(xù)前行,打了幾個彎,幾乎都是十幾步遠就一拐。

  “臭小子,老子怎么覺得我們在原地打轉呢?”老頭的肚子咕咕直響,叫個無休無止。

  “怎么可能,我們一直往前走?!彼行┬奶?。從打折繞彎的程度來看,老頭說的話顯然更具可能性,但他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暗夜鋼軍竟然會收留你這樣的老廢物。起來,繼續(xù)往前走?!彼叵⑼崎_老頭。

  “要走你自己走,老子實在走不動了?!碧锢项^癱軟在坑洼之中,繼而對他說道,“臭小子,等你將來老了就知道什么是老。人老了可不是廢物嘛,你也不例外,終有一天你也會變成老人。剛出生的嬰孩為何要人照顧?還不就是因為他們和老人一樣沒有力氣。幸好不是親生的,老子要是真生養(yǎng)了你這樣的不孝子,寧愿一頭撞死算了。”

  噓!他朝丑臉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一團白乎乎人影浮現在他們眼前,窸窣之聲再度出現將眼前人影震碎。

  他立即抓住匕首,手心里冒著汗,墜落而下,淹沒在黏糊濕漉的苔蘚之中。對粘附在身上的苔苔蘚心生厭惡,且從來沒有在這樣逼仄的環(huán)境里決斗過。一顆心頓時空蕩蕩,像極皮革店前掛在樹枝上的碎片任風亂吹。

  “誰?”他喊道。

  田老頭噌地站起來,一陣水流自老頭后腰流下,正發(fā)出滴滴答答應和肚皮里的咕咕聲。

  “出來!”他超前亮出匕首,鋒利的冷冽在渾濁稀光中揮舞,留下了一道痕跡,迅速消逝。

  “來得真及時,老子正好果腹?!碧锢项^叫囂。

  一道強光射了進來,他們倆齊刷刷地別頭閉眼。

  只見強光里跳出一抹艷麗的藍色,一個男人的身體漸漸清晰,從下而上望去,那卻是一張屬于男人應該有的臉,白得凄慘無比。在女族的地下看見男人,對他們來說,無論是誰都膛目結舌。

  男人,很久沒見!

  “真是男人?”他懷疑。

  “你能不著急讓被人看見你的蠢樣嗎?臭小子,瞧瞧這臉,他要是個女人,得多悲哀??!若是世界上女人都這副模樣,老子立即自行了斷?!?p>  “你是誰?”他問。

  “上面一群女人,你說他是誰?”田老頭插嘴。“瞧你模樣不賴,那群女人怎么還會讓你自在活著?”

  “荒極老頭?”那男人有些詫異。

  “嘿,還是個狗鼻子?!碧锢项^啐了一口唾沫在地,漂浮在污水上。

  “你是誰?”他再度提問。

  男人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止住,看著他的眸底充滿了殺意,說:“有好幾次機會,我可以殺了你,但是我忍住了,因為我害怕有一天,她得知真相會恨我?!?p>  老怪物臉上的白是刻意偽裝,眼前男人的白臉卻是貨真價實,從骨頭里滲透散發(fā)而出。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若是見過,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張白臉。

  “究竟是誰?報上姓名?!彼行┠涿睿恢滥腥藢λ臄骋鈴暮味鴣?。

  “還報什么姓名,你看看這張臉,不就說明了一切。”田老頭環(huán)住他的肩膀,笑道,“臭小子,他的眼睛快要吃了你,還猜不出嗎?不是杏子就是藤女唄?!?p>  男人面不改色,往前靠了幾步。

  “拿著。吃下它,永遠離開這里?!蹦腥藥缀跏敲?,卻又夾裹著幾分哀求?!安灰倩貋怼!?p>  “毒藥?”脫口而出時,他驚覺自己問了一個極其愚蠢至極的問題,若是如男人所言,幾次要殺他幾次都忍住了,何必多此一舉。然而,這樣神叨叨的話,他已經聽膩了。

  “劇毒無比。”男人回答。

  匕首對準了男人的胸口。

  “野人果然是單純?!鄙底佣悸牭贸瞿腥说某爸S?!斑@是一粒千年情果,能解荒極大部分的毒。但凡情果解不了的毒,大概世間也無藥可解。這是我的身家性命?,F在贈送于你,請食用。只要你遠離我的部落,遠離她,這就是我愿意付出的代價?!?p>  他沒有伸手接下,只是望著男人手心里的東西,甚是眼熟。隨即便認出那是蛇膽,但和他以往見過的蛇膽全然不同,透著一股不同凡響的氣息,就像普通的劍和寶劍的區(qū)別。

  “小白臉,你他娘到底是誰?”田老頭失去了耐心?!巴纯禳c,少磨磨唧唧,不說就滾蛋,好狗不擋路。”

  “你不是早已猜出?!甭愿咚麄円粋€頭的男人低眼看他們的表情真是欠揍。“名字只不過是個符號,何必執(zhí)著?!被鸸鈱⒛腥说暮谏訜闪嘶鸷?。

  “臭小子,就地解決如何?”田老頭提議?!袄献釉琊I得前胸貼后背?!?p>  “好?!彼胶停耙叭送鯊膩聿皇芡{。”

  “我既然能來,自然能走。倒是你們,沒有我,恐怕此生是走不去的?!蹦腥寺冻隽说男σ狻!皬堊彀桑屛铱粗愠韵氯?。”

  “小白臉,你說吃就吃,他看起來蠢,老子還活著?!碧锢项^擋在他和男人中間。

  火把的熱氣撲在他們臉上,每一根汗毛都發(fā)著光澤。

  “好。”他只想著盡快離開,并沒有追根究底的興致?!拔铱梢猿粤怂?,但是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彼焓纸舆^蛇膽,干咽下去,一股腥味涌上喉頭,“你是誰?”

  “這個問題真這么重要嗎?”男人嘴角揚起,笑道,“我以為你會問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這里是什么地方?密室里面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如何離開這個迷宮?古藤女族和我有什么關系,諸如此類?!?p>  “你知道的全部?!彼f。

  “這可不是一個傾訴心事的地方?!蹦腥寺冻隽艘粋€狡詐的笑,將火把靠近他的臉,額前的頭發(fā)幾乎就要燒起來。“何況我們的交易是你吃了它,然后離開這里。不過看在你爽快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p>  田老頭掄起了拳頭,他在半空中抓住男按在大腿邊上,示意老頭少安毋躁。

  “你是誰?”他堅持。

  “里面是一個培植室,在很久以前,古藤女族用來創(chuàng)造劍舞陣的秘密所在?!蹦腥酥钢苁曳较?,露出了詭異的表情,瞬間閃爍而過?!熬褪悄銈儎倓偱鲆姷哪切┡耍銘摵苁煜げ艑?,”

  田老頭的面越發(fā)僵硬,男人的答非所問和欠揍的神情讓任何人看著都想好好暴打,方能解氣。

  “你最好說點我想有興趣的,否則你會嘗試到野人之怒的滋味?!彼l(fā)出警告。

  隨即,男人就說起一些雜亂無序的故事。

  那時男人還未出世,在莽莽野林中有一古老部落,極為神秘,族人皆為女人。

  在崇拜男根的野林,這樣的部落顯得格格不入,好在與世隔絕的女人似乎并不需要男人。然而有一天,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走出部落,向鄰近部落發(fā)出了通婚的邀請。自此,女族才和其他部落有了往來。爾后,女族的神秘面紗卻未揭開,反而越發(fā)勾起人的好奇心。

  許久之后,其他部落的男人才恍然大悟,對那些不告而別的女人而言,他們和配種的公馬公豬沒有區(qū)別。欲要窺探女族秘密的男人們,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等著女人上鉤。

  又一次尋常通婚,女人果然很快得償所愿,可十月懷胎產下的卻是一名哇哇大哭的男嬰。女人嚎啕大哭,之后便猶如尸體不食不語幾日。心生憐愛的丈夫以為是辛苦生產所致,頓時松懈防備,對女人小心照料呵護備至??删驮诋斖恚顺弥股钊遂o,頭也不回地向女族方向奔跑,等待她的自然是部落早就燒燒的火把。

  酣睡之中的男人被草棚外的叫嚷聲驚醒。等他來到火把中心,看見自己的妻子宛如一個陌生人一樣冷冷地望著他不發(fā)一語。

  “這是你的孩子!”男人心懷幻想,打算喚醒女人的母性。

  火把越來越多,圍觀的人們無疑都將女人視為怪物,但虎毒不食子,何況女人。除了怪物,人們想不出理由。

  “我的孩子必須是女孩?!迸私^望極了,淚珠還繼續(xù)從顴骨上滾落。“他是你的孩子,你養(yǎng)大他吧?!?p>  “這是我們的孩子?!蹦腥诉€滿懷希望。

  “你聽不懂嗎?我的孩子必須是女孩?!?p>  “為什么?”男人在她臉上只看到了絕望和冷漠,熟悉的面孔上沒有一絲屬于母親的慈悲?!暗降诪槭裁矗俊?p>  “沒有為什么。”

  就在這時,仿佛知道自己即將成為孤兒,剛出生不久的男孩哭得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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