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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不歸

第十二章、君笑君不知

客不歸 意空流 2032 2019-09-22 23:55:37

  掌柜懂些見識,開店久后,閱人讀事有些門道,方才見血罷,著實一驚。伙計經(jīng)不得駭,此時魂不守舍般拖拉地面,要將血色洗盡。人方死,血未結痂,易洗去。

  驚魂未定的猶數(shù)押鏢人,方才遇惡霸,必然打?qū)⒉贿^。小師妹卻叫人一劍斬死,身首異處。粗漢欲劫鏢,段然奈他不何。卻有書生殺頭換酒,鏢得以保存。失而復得,一波三折,真是曲折的緊,說書先生若見了,定當大肆渲染一番,又得滿堂喝彩。

  酒桌上唯有書生與柳晨生二人,書生飲酒飲的極快,一杯尚未入喉,一杯復舉起,他似乎許久未嘗酒味,此時飲的歡快,猶如方才斬人,與他無關。

  柳晨生也喜飲酒,只是渝河鎮(zhèn)除老頭外,他沒有與人飲酒的興致。他只想與有趣的人飲酒。書生提起他的興致,柳晨生不知書生為何殺頭換酒,若是窮酸的緊,大可將鏢截去當酒錢,想必里頭有些許值錢貨物。他卻不這般作為,仍只要幾分酒錢罷。

  書生也不是吝嗇之人,他將僅有的錢財請柳晨生吃酒,很是有趣。柳晨生盡管心中萬般好奇,也不會張口問人身世,這是他的底線。他人不欲講,何苦強求。

  書生亦覺眼前人有趣,若換作他人,早已將自己身世打問遍。他問道,“你不好奇?”柳晨生飲酒罷,復問道,“閣下若是愿說,自然不必柳某問?!?p>  書生驀然大笑起來,“你這人真有趣,殺人換的死人酒,也喝得安心?!绷可嘈ζ饋恚馈熬票緹o對錯,何況他人錢財所買,為何喝不得,我只見你買酒,卻未見你殺人?!?p>  書生聞言,笑聲更甚,“本該請你吃更多酒,奈何今夜買頭的人少,不盡興?!绷可谆芈犅動腥藢㈩^說的如此寡淡,回笑道,“下回我請便是。”

  忽然,書生惱怒,計較道,“酒錢本應有你一半,我貪得便宜,講請你喝酒。下回理應我請?!绷可戳系綍绱溯^真,當即抱拳道,“閣下愿破費,我只管吃便是,但若遇大買賣,望通告一聲,我也想做些換酒生意?!?p>  書生也未料到柳晨生如此應答,低頭說道,“你可知這二人來頭?”柳晨生笑道,“閣下莫打趣,我自是不知?!?p>  書生正色道,“這二人使軟劍,招數(shù)套路不似九州內(nèi)。應當是塞外來客,據(jù)我所知,唯劍心堂有功夫。”柳晨生亦有耳聞,劍心堂是塞外門派,專使軟劍,門主是個妖婆,尚在江湖時,常在隨安王朝殺人,以此為樂。至臨淵海時,見島上有一閣,飛將過去,入閣后,被閣內(nèi)劍客三兩下打發(fā),至此出江湖,在不踏入隨安王朝半步。

  書生復說道,“想必鏢中是極好貨物,一路跟隨,少不得酒錢入袋?!碧煜聸]有不散的宴席,二人談話許久,天已要明,倘若還不睡,早日自是無心趕路。二人互交姓名,上樓睡去。

  押鏢人見二人離去已久,方才舒氣。書生功夫相當了得,這白皮小生竟與之不相上下。怪哉,小小野間客棧,竟供兩尊大佛。只慶幸這二人尚算君子,未借勢欺人。

  柳晨生裹被而眠,杜老頭常說江湖有趣的緊,柳晨生問怎么個有趣法,卻聽他說,有出家和尚吃狗肉,道士入青樓。那時柳州生那肯信,直道是唬人。如今他在添一句,有書生殺頭換酒。

  書生名喚白君笑,乃京州尋常人家,父母亡后,便將屋瓦變賣,出門游歷,過柳州,欲去琨程郡。

  天剛明,客棧便不安生,幾撥不速之客闖入門來,卻攪擾柳晨生美夢,他更衣起床,欲出門去探究竟。只見堂前有黑衣人,達十人之數(shù),押鏢人更是站立一旁。

  不知何時,書生亦出門,蹲坐而望。黑衣人講話不遮掩,直說道,“爾等押鏢人,過峽時只管上得黑風山,將貨物交于咱家頭目??煞牌湟粭l生路,若不從,砍殺便是,”

  這些押鏢人是青壯漢子,有血氣,昨晚被欺壓的緊,肚中憤火無處泄,歪打正著見一撥狂妄賊匪。拳打腳踢,悍然拔劍,這些押鏢人也有本事,三兩下便將黑衣賊匪打殺絕。若無能耐傍身,何人敢將貨物托付。只是昨夜粗漢委實厲害的緊,奈何不得。

  只是苦了店家,又得廢一番功夫拖拉洗盡。卻見掌柜哭啼出來,漸而放聲大哭。昨夜死兩粗漢尚不懼,而今何得啼哭?押鏢人問道,“莫非店家與賊匪有些干系?”

  掌柜的方才哭罷,聞此言,復啼哭道,“大俠有所不知,這黑衣賊匪是黑風山中的嘍啰,頭目有三人,功夫了得,善使暗器與投毒。這六里峽谷皆是他家地界,如今賊匪死于店中,他日尋仇來,我可如何交代?!?p>  書生聞此言,忽的站將起來,高聲喝道,“掌柜可買頭呼?”,店家聽書生言,大驚,此人怎動不動就與人提買頭生意。驚玩卻又伏地叩首,謝恩道,“秀才若是殺得頭目三人,在下自然買賬,不知買賣如何交易?!?p>  書生咳嗽,顯然身子骨有些弱,答復道,“只向店家取幾壇不摻水的好酒,幾斤熟肉,款待后,我與兄弟自然替你消災?!?p>  他說的兄弟自然是柳晨生,掌柜聞言,大喜,這位書生的功夫了得,昨夜盡收眼底,另外一位公子雖未出手,卻得書生請酒,想來也不弱。他令小二備酒菜,服侍周到,又見上大魚,鳳爪,真是水陸具備,十足誠意。

  白君笑咳嗽的緊,已弓身至桌下,復起身后,長飲一口,氣息之綿長,駭人聽聞。許久方才放壺,酒水卻已半數(shù)下肚。

  柳晨生雖飲的慢,卻也飲完一壇。他未醉過酒,便是喝上一天一夜復是如此。

  未摻水的酒口感更烈,卻也更醇厚,比之兌水的酒,美味萬分。

  桌上杯酒狼藉,白君笑顯然酒量已致,迷糊中知道,“君笑君不知,此樂難長久,提頭換酒錢,醉后賽神仙?!?

意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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