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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不歸

第二十九章、書生膽氣

客不歸 意空流 2059 2019-10-01 23:36:40

  酒樓內如同流動的炸雷,窮酸書生作導火索,他適才走罷,里頭就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只是這些士子再討論起來,已然沒有先前的理直氣壯。有些臉皮薄的,埋頭于酒桌下,無地自容。那位公子礙于面皮,也未奪門而出。只是佯裝從容,端坐在長凳上,心中的火氣,卻是連折扇也無法消平。

  俗話說:千人千面。當真是不假,士子所謂名節(jié)一說,無非是趨炎附勢罷。當真為百姓謀利,為國土盡忠的,又有幾人?表面上卻還是那副憤世嫉俗的模樣,出口閉口就是天下疾苦,遠大抱負。

  柳晨生將小炒牛肉咀嚼咽下后,舒氣笑道,“空談妄想,下表面功夫。與那位病癆狀元郎可差遠嘍。”,沒來由,每次吃酒都會腦中浮現(xiàn)那位遇酒便醉的書生。

  登州的酒不烈,卻是極其注重于口感。想來九州也未有一州的習俗相近罷。趕路時分,顯然很是有些疲憊。在血衣教耽誤的時日,都足夠走到越州嘍。

  柳晨生趕路不分緩急,也不知白眉僧人說去登州破鼓城,其中可有奧妙?更不知是否錯過機緣。他上樓去,推開適才收拾的房間,將燒好的溫水倒入浴盆中,寬衣解帶。全身浸泡在熱氣升騰中,這一泡,可算將旅途風塵泡散。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登州地界可算太平,一夜中未有任何響動,連同住店客官上下樓梯,也是小心翼翼,極有涵養(yǎng)。

  岳樓城晨景很美,先是熹微晨光衍生曙色,而后嬌紅的朝霞中,有流云往來點綴,將呼之欲出的日頭,輕輕扯起??烧媸且惶幨孔哟笾?,連天色都這般詩情畫意。無奈睡得很沉的柳晨生未得目睹,實屬可惜。

  少年郎醒來已天色大明,大家府邸都著手張羅午飯。那少年郎洗漱后,自嘲一笑,“倒是省了飯錢。”他下樓去,推門而出。也不知為何登州的酒樓皆是闔上的。

  長街上的碎嘴糕點很是層出不窮,可比渝河鎮(zhèn)的花樣多嘍。這條街長且寬,兩側住有人家。街道空曠,房屋擁擠。

  忽然,前方小攤旁,有眾人圍堵,也不知是否有新鮮玩意,叫人駐足?!澳愕仍跎鍪謧??光天化日之下,竟作違反當朝律法一事?!边@聲音耳熟的緊,細細回想,卻是昨日那個窮酸書生,奈何人影重重,將柳晨生視線遮掩完。

  見有三兩個人散開,柳晨生上前打問。一番談話后,才知事情原委。原來是官府有人收租,這窮酸書生家里做些攤販生意,依照律法可是要交租銀。小本買賣哪有什么存銀,昨日若非有人請酒,這窮酸書生恐是連酒樓都未敢踏入。

  柳晨生湊上前去,著官服模樣的衙役將窮酸書生打翻在地,輕蔑笑道,“當朝律法?當朝律法便是交銀,你一介書生,莫非還知法犯法?”一旁的兩個衙役一同笑起來。窮酸書生,可是入不得法眼,不成氣候。

  窮酸書生躺在地上,試圖掙扎起身,卻又被衙役使仗棍攔下。書生罵道,“當朝律法,便是減少租銀,我適才已交足,你等卻還要為難于我?!眹碌娜丝礋狒[,指指點點,始終未有人攙扶書生。

  那些個衙役聽聞,又是一笑,“丞相可是已減少租銀,可你等刁民還嫌東西,竟妄想逃稅?!薄A可鷶D開人群,輕笑道,“官爺說的丞相可是王柏檜?”。

  衙役見柳晨生佩劍,也未敢太過分?;氐?,“除了王柏檜丞相,還有那個丞相?”柳晨生目光與窮酸書生交接示意。窮酸書生嘆氣道,“你等竟不知天子下詔,設左右丞相一事。右丞相顧太白已減輕稅收,適才的銀兩也交足?!备F酸書生撐地起身,幾個衙役面面相覷,竟一時間忘了阻攔。

  哪些衙役那會關心國土政事,倒是關心自己一月的俸祿。山高皇帝遠,那還管的著冗長律法。窮酸書生此言一出,圍堵的閑民倒是議論起來,租銀一事,非同小可。若真如書生所言,那這個顧太白丞相可真是為民請命嘍。

  衙役見聚集人多,一時又理虧,只得先行作罷。估摸打算回府翻閱隨安律法,以后行兇,肚中文墨也好欺騙他人。

  此間事了,眾人也就散去。他們可還需勞作,田間農活繁忙,當真是扯空過來瞧稀奇。窮酸書生將小攤重新支起,那些細小物件,卻是被官家人打碎。

  做些瓷器娃娃生意,來往顧客多半是女子孩童,覺著靈巧,便解囊購買。本錢不大,利潤也微乎其微。窮酸書生未考取功名,空有滿腹經(jīng)綸,卻無處作用。只得屈才做些糊口營生,只盼一朝騰飛,走馬看盡隨安花。

  望著零散滿地的瓷娃娃,窮酸書生只得作罷,將帳布收拾,放入書簍中。窮酸書生很是平靜。若是一般百姓,漢子已喊冤,女子已啜泣。他只顧收拾完,輕嘆道,“行官家事,卻不讀官家書,如何是好?!?p>  柳晨生走至面前,輕笑道,“先生,此些物件如何販賣。”柳晨生自然不是收藏瓷器的主,此舉乃變相接濟一二。

  書生自然一眼看透,卻未有他人的不接嗟來之食的意味,與人買賣,自然是有舍有得,兩廂情愿的事情罷了。

  書生伸手作二指狀,柳晨生輕笑,這書生倒是很厚道,即便小攤物件售罄,也撈不到幾分油水。若換作柳州商賈,一通哄抬,價位自然上漲。

  柳晨生交付兩枚銅子,將瓷器娃娃系于腰間。佩劍少年,腰系瓷器,別有一番風味。兩人一番交談,得知窮酸書生家世。

  書生何許人也?名喚簡燕然,登州岳樓城人士,祖上三代探花,因家道中落,潦倒至此。

  常有人言: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柳晨生結識的書生,每個都豪氣萬千吶。

  簡燕然談吐不凡,胸中有蒼生黎民,千斤膽氣。俗話說: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這個人窮志不窮的書生,恐是有些作為。

  柳晨生輕笑道,“簡先生,在下作預言,這天下,必有先生一席之地?!?

意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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