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登城頭

　　時值餐后時辰，往來間的行路人頗多，已被柳晨生打斗聲引來。三三兩兩匯集，已有些人數(shù)。圍堵著，議論紛紛。瞧柳晨生很是面生，也不知打斗緣由，權(quán)且當(dāng)看熱鬧。

　　柳晨生劍鞘抵在那人喉間，一時間，他連吞咽唾沫的動作也不敢做。生怕柳晨生稍用力，將劍鞘遞進(jìn)幾分。

　　那人面皮黝黑，天庭飽滿，耳垂厚大，頗有些佛像，也不知怎的下手這般狠辣。城中禁止死斗，是明面規(guī)矩。柳晨生也不敢冒犯，只是疑惑這人為何有殺意。細(xì)細(xì)說來，兩人近日無冤，遠(yuǎn)日無仇。不至于見面就動干戈。

　　未有江湖中的恩怨情仇，這人的動機(jī)甚是可疑。柳晨生將抵在喉間的劍鞘松去幾分勁道，適才的位置，已經(jīng)泛紅開來，在黝黑的面皮上很是醒目。

　　柳晨生未敢將劍鞘完全卸去，只是目不轉(zhuǎn)盯望著這個漢子。沉聲問道，“為何偷襲于我？據(jù)我所知，你我二人并無恩怨?！?。民風(fēng)彪悍的破鼓城，實屬是各路妖魔鬼怪齊聚。誰知這漢子是那個州的通緝犯，殺人跑路罷。殺癮上頭，便挑了個生人出手。

　　那人為魚肉，柳晨生為刀俎，自然大氣也不敢喘，只是小心翼翼說道，“俺見你的佩劍好極，眼紅不過，適才吃有些酒水，一時沖動，方才出手，實在是對不住。”，漢子的腔調(diào)不是登州人，操著一副幽州口音。

　　柳晨生啞然，這漢子就因一把佩劍大打出手？見其廝殺經(jīng)驗似老江湖模樣，應(yīng)當(dāng)不是如此莽撞之人才對。這番說辭顯然很是敷衍。柳晨生神情變幻，將劍鞘又加近幾分。

　　那人感覺喉間壓迫的緊，真怕這少年郎一時沖動，將自己捅嘍。早知就不與他人打賭，來尋這個一身本領(lǐng)的少年郎麻煩，真可謂是得不償失。

　　柳晨生有些怒色，先是奇襲一劍，若非自己反應(yīng)神速，指不定被劃上劍痕。后又是一通狡辯說辭，顯然沒有悔悟之情。即使是菩薩遇上這等不講禮儀的漢子，想必也沒甚的好臉色。

　　柳晨生道，“本少爺在給你一次機(jī)會，若是不從實招來，下一刻，這劍鞘便捅穿你喉間?！保自捳f：惡人自有惡人磨。柳晨生不是好脾氣的出家和尚，少年血氣上來，還真就一劍將其剁嘍。

　　那人見柳晨生面容越發(fā)陰沉，再不敢將其當(dāng)初出茅廬的小子看待，當(dāng)下急忙說道，“俺適才與他人吃酒對賭，說俺能將你打翻在地，把佩劍占為己有。”。這個漢子是真的有些后怕，半條命都已經(jīng)捏在柳晨生手中。

　　柳晨生聽聞，不知是該笑或是該怒。這個漢子與人打賭，竟將自己視為玩物般戲耍。若非自己有些伎倆傍身，還不得著他人道。

　　柳晨生輕笑道，“那你便是賭輸了，是不是該賠償本少爺一些賭銀。”，雖然臉上是一副輕笑模樣，可漢子敏銳捕捉到少年郎臉上殺機(jī)，冷汗直冒。哆嗦說道，“俺不知道公子要些甚，俺身上有幾個銀兩，全給你便是。”

　　這人性當(dāng)真丑陋，你若與他和善，他便越是有恃無恐，你若與他發(fā)狠，他便將你當(dāng)祖宗供養(yǎng)。柳晨生道，“幾個銀兩本少爺看不上，還是說你的性命只值幾個銀兩？若是如此我將你砍殺后，費幾個銀兩與你買棺材便是?！?p>　　那人欲哭無淚，這少年郎那是好脾性。動不動便是打殺，頗有些老江湖的狠辣。漢子愣住了，真不知身上有甚的值錢物件。

　　柳晨生咧嘴笑道，“你若是想換下你的性命，本少爺給你兩個選擇，一、拿黃金千兩買，想必你的性命值這個價錢，二、上城頭，將懸掛長劍給取下?！薄Ａ可@般說，顯然是不留余地做法。

　　漢子自然沒有黃金千兩，此舉不成。上城頭？無異于自尋死路。一時間進(jìn)退兩難，漢子咬牙說道，“你殺了俺吧，俺兩個選擇都做不到?！?。柳晨生獰笑，大不了將這漢子打死便是，自己無牽無掛，浪跡天涯。

　　少年郎掌心發(fā)力，欲將劍鞘遞進(jìn)。此時，圍堵人群散開，有一隊輕騎自城主府方向來，為首的人面若冠玉，絲毫看不出他的年紀(jì)。他輕喝道，“公子且停手，這人的性命，在下付賬?！彼Z氣有些威嚴(yán)，顯然是為有些官職的人物。

　　漢子見馬上的人，不正是先前請自己吃酒，而后對賭的公子嗎，他忽然大哭起來，仿佛看見佛祖般。這人的面色變幻快極，時哭時笑，時狠時鬧。當(dāng)真有趣。

　　見柳晨生發(fā)力的劍鞘停下，他大喊道，“公子救俺，俺給你當(dāng)牛做馬?！薄Ａ可I笑，這見風(fēng)使舵的漢子，當(dāng)真將小人模樣展現(xiàn)淋漓盡致。

　　柳晨生問道，“你要用黃金千兩買下這人狗命？他不值這個數(shù)。還是說你要登城頭取劍?！薄８仪檫@人就是與漢子對賭的幕后推手，真不知葫蘆里賣的甚藥，如此大費周章。

　　那人下馬，身后幾個仆從模樣的人也下馬，他輕笑道，“你說得對，這人的命固然不值黃金千兩，可先前我與他對賭，自然也算這樁事件參與者。黃金千兩我有，可舍不得。登城頭取劍，輕而易舉。”那人口氣有些狂妄，將登城頭描繪的易如反掌。也不知是甚的來歷，甚的功底。

　　柳晨生答道，“你不愿以黃金千兩買性命，那就是要登城頭取佩劍。”柳晨生此時很是謹(jǐn)慎，那人身后的幾人，氣息浩大，有莫大威壓。

　　那人走近，望向城頭，道，“你如何這般執(zhí)著于那柄劍，你手上的，不正是一把寶劍嗎？”那人始終帶有笑意，仿佛與柳晨生作交易，那個漢子便是一頭待宰的肥豬。

　　柳晨生問道，“你見過有不愛錢財美人的商賈？你見過不愛寶劍的劍客？美好的東西，誰會嫌多?！?p>　　那人聽言，笑個不止。眼前的少年郎竟是這般計較，他緩聲說道，“好，我便將劍取下?！闭f罷，他于眾目睽睽下，徑直走向登城頭的階梯。

　　三劍奴伏地請安，那人走至城頭，將懸掛長劍握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