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新上崗（作者：秦巖濤）

　　為了重新上崗，我非常苦惱。

　　這個時候，我爹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和劉胖子明天可到村里報到上班。

　　這是好事，無論自己是什么角色，有人用你就說明你還有用，但是一想，聽說村里雇了一個廚師，我回去能做什么呢？不管怎么樣，能用我就行，做什么無所謂。

　　回到家里，爹的心里又說不出來的高興：“你趙叔費了不少勁，那幾千塊錢也起到作用了，這回你跟胖子的好好干工作，別再出啥問題，要對得起你趙叔，我硬逼著你趙叔巴喬書記請到家里吃頓飯，一會兒去準備、準備?！蔽荫R上答應著到廚房做菜、做飯。

　　看看，啥問題都得用吃飯來解決，從吃飯過程中，能增強人際關系，能夠來應邀吃飯的人，是絕對給足請客人面子的。吃一頓飯如果不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來第二頓。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趙旺和喬東升來到我家，我爹和我熱情地把喬東升和趙旺請進屋，連忙給沏茶。

　　趙旺說：“看看吧，喬書記現(xiàn)在村里忙著換屆的事，他太忙了，喬書記還不來，我硬把喬書記請來了，給大哥面子。”

　　喬東升說：“忙歸忙，我今天一定要過來看看大哥的，大哥家的酒我好久沒喝了，今天必須喝點。”

　　我爹說：“我巴不得喬書記來我家喝頓酒，我讓我兒子做幾個菜，今天咱哥仨喝點、喝點......”

　　我把做好的菜擺在桌子上，爹為每人的酒杯倒?jié)M了酒，開始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喬東升說：“大哥啊，趙村長跟我說了酒壺的事，上次巴豆的事都過去了，我也把我家你弟妹給訓了，村委會大伙的意見我也不能不聽，原計劃要把酒壺給辭退了，但是這些日子我也尋思了，他是一個好廚師，工作扎實、還很聽話的，讓他離開這個崗位我也舍不得。尤其是當今社會，只要是上級來參觀，咱們村的種羊繁育基地，就得在咱村吃飯喝酒，沒有一個好廚師確實不行啊......”

　　爹高興地說：“聽說村里面從外面雇了一個廚師，我兒子還能干嗎？”

　　“雇的那個廚師要的工資太高，讓我辭退了。”趙旺端起酒杯笑著說。

　　喬東升也端杯說：“三天后，鄉(xiāng)領導要來視察種羊繁育基地，酒壺就可以上班了?！?p>　　爹高興把酒杯端起來：“謝謝你喬書記，這次你可幫大忙了......”

　　他們三個人碰了一下杯大口地喝酒。這時，爹就喊我：“兒子，給你喬叔、趙叔敬杯酒……”

　　我應聲拿起一個酒瓶挨個敬，說了很多感謝的話。

　　喬東升又說：“三天后村里還有鄉(xiāng)領導來視察種羊基地，到時候你跟著我們在一起，這次讓你見見世面，將來你的任務不小啊，你不但是咱村的大廚師，還要擔任另一個角色。

　　我一愣，不知道給我有安排啥角色。

　　喬東升說：“這次領導視察種養(yǎng)基地，我實在找不出人作為種羊繁殖基地解說員，如果找外人來咱村，我感覺不合適，好像咱村沒有人才似的，體現(xiàn)不出咱村的特色。所以，我看你形象好、高中畢業(yè)有文化，絕對適合這個角色，這兩天你在家好好學習一下養(yǎng)羊專業(yè)知識，領導來了，你按照套路給他們介紹一下就行。”

　　養(yǎng)羊專業(yè)知識還有套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干好領導交代的工作，這個時候，硬著頭皮也得答應，我說：“請領導放心，我一定努力，絕不會讓領導失望?！?p>　　喬東升邊表揚我邊說：“好好干，我的眼光不會有錯。其實這個工作很簡單，我明天給你拿一本書，那里全是德國肉用美利奴種羊的資料，你就把這本書幾個關鍵點看明白了，背下來?！?p>　　趙旺對爹說：“本來我們也想從外村找一個氣質好、形象好的女解說員，但是喬書記還是想的周到，不能讓別的村參與進來，喬書記就看準了酒壺，還要讓他當解說員呢，這回真正起大作用了……”

　　爹更加高興，拍拍喬東升肩膀，伸出大拇指說：“喬書記你是好樣的、好樣的……”

　　其實，這個時候壓力山大。我知道，這個角色是臨時的，只不過是應付領導檢查工作，即便是臨時角色，也能考驗我的能力。

　　這時候我才感覺到他們的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這叫：酒杯一端，政策放寬，飯飽酒醉，不對也對。

　　爹喝多了。越是喝多越是把高興的性情表露出來，后來干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高聲唱了一首七十年代的歌曲，唱歌的聲音沙啞卻很有力。

　　大家一個勁的鼓掌。

　　第二天，喬東升給我拿了一本《種養(yǎng)專業(yè)養(yǎng)殖資料》，并交代我好好看看書，別到時候“掉鏈子”就行。

　　要是用“掉鏈子”、“掛不上檔”、“卷刃”、“禿了扣”等這些東北土話來形容我，我是不服的。但是僅僅憑一本《種養(yǎng)專業(yè)養(yǎng)殖資料》讓我充當解說員，我從來沒接觸過養(yǎng)羊方面的東西，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

　　不怕學問淺，就怕志氣短，沒辦法，既然答應了人家，沒有理由不去做，這叫：一諾千金。

　　郝嬸也給我打了個電話，詢問我當解說員的事，就怕我干不好這個工作，我肯定的說：“你放心吧，我的郝嬸，我肯定沒問題......”

　　郝嬸怎么知道我要去充當解說員呢？爹的嘴真快。

　　葉紅是不是也知道了呢？她確實也知道了，也給我打電話鼓勵我。

　　這時候，劉胖子也高興地給我打電話，證實一下他跟我繼續(xù)到村里上班的消息。

　　我說：“這回咱哥倆好好干吧，找份工作不容易，最起碼這個工作不累，掙點零花錢也挺好?！?p>　　“那是唄，真要是再捅婁子，這回我替你擔著，一報還一報，你就放心吧......”

　　人要是不正常，說話也不正常，有事沒事放屁崩坑玩。

　　“行！哪天我心不順、看誰不順眼，買一包老鼠藥放進羊湯里，你給我擔著。”

　　“哎呦！哥啊，你可饒了我吧，我還有爹媽等我養(yǎng)活呢。”

　　我就笑：“關鍵時候，弟不行了吧？對了，對象處得怎么樣了？”

　　“我正要跟哥匯報呢，我倆處得老好了，這兩天就領著我去縣城買新摩托，哥，你說買啥摩托好呢？”

　　真是羨慕劉胖子，宋玲玲還真的要給他買新摩托了，估計兩個人處得非常好。

　　“買新摩托給我騎幾天，讓哥享受一下?！?p>　　劉胖子還真是非常爽快：“那是必須的，除了我對象，我的就是你的，摩托你隨便騎?！?p>　　“這回真大方，跟你開玩笑呢，玲玲給你買的摩托，我哪能騎?！?p>　　“對了，哥，我現(xiàn)在又遇到困難了，你還得幫我。”

　　這小子城府咋那么深？給我打電話附加了條件。

　　他說，現(xiàn)在是應該把宋玲玲領到家里見見父母階段了，但是非常擔心他的父母不同意，求我給他父母做做思想工作。

　　這是一個難題，這個工作該怎么做？如果劉勝叔和陳嬸知道宋玲玲在南方做了哪些工作，絕對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為了胖子的愛情，必須答應他。

　　我跟劉胖子說：“等過兩天村里領導視察完后，我一定想辦法幫助你，你就放心吧。”

　　答應了劉胖子，掛了電話，我心里頭第一個想的就是當解說員的事。

　　為了解說員的事，我立即到種養(yǎng)基地去熟悉情況，分辨出哪只是頭羊，哪只是公羊、哪只是母羊，羊進食習性等等問題。

　　種羊繁殖場所位于在村東頭，是一個早年廢棄的學校，村里把房子維修、改裝成羊舍，足有六百多平方米，共十二間。村里雇了大智負責當羊倌，這個大智之前提過，是喬東升表哥家的孩子，他白天將羊趕出羊舍去散放，去野外草甸子里吃草，晚上再趕回來進羊舍，備好草料和水，鄉(xiāng)里獸醫(yī)站有專人對所有的羊進行防疫。按理說，這個種羊繁殖基地一定規(guī)模，也有發(fā)展?jié)摿Α?p>　　但是，據現(xiàn)場查點，原來的200只羊缺少了20只，就像“順合”飯店店主說的那樣，羊肉都能往外出賣，這個種羊繁殖基地的種羊早晚要吃光、賣光。那是村里的事，想著就讓人心痛，然而又有什么辦法呢？

　　整整一個下午和晚上，我把一本《種養(yǎng)專業(yè)養(yǎng)殖資料》拿到手里認真地看、反復地看。逐漸知道了什么是羊的性成熟、體成熟、發(fā)情周期、發(fā)情持續(xù)期、排卵時間、卵子排出后保持受精能力時間等等許多知識。

　　通過和此學習，我了解了很多繁殖種羊的知識，心里還是很知足的。我當時就想幾句話：這世上有三樣東西是別人搶不走的，一是吃進胃里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夢想，三是讀進大腦的書。

　　等到了領導視察前一天，又一次通宵學習，公雞的鳴聲響了幾遍，天亮了。

　　我一夜沒睡好就起床來到村部的時候，喬書記已經在村部的院子里散步，看見了我就喊說：“酒壺，你學習怎么樣了？”

　　我說：“當然好，昨晚一夜沒睡，絕對沒問題，現(xiàn)在還能背誦一些專業(yè)養(yǎng)殖知識呢?！?p>　　喬書記很高興，叫我給他背誦一段聽一聽，我就高興地給他背誦了一大段。他聽后對我一番贊揚，還不斷地鼓勵我，將來種羊基地的發(fā)展要靠我們這樣的年輕人呢，他一番話說的我心里熱乎乎的，勇氣十足。

　　喬東升又跟我說：“今天上午鄉(xiāng)黨高官和鄉(xiāng)長來咱村，你和劉胖子在羊群里挑一只肥羊準備著，今天你跟我去羊場，讓胖子多干點活，把主灶交給他，他準沒問題?！?p>　　我馬上給劉胖子打電話問他在。

　　劉胖子說是在騎摩托玩，新摩托已經到手了。

　　我立即去找他，真的看見他已經騎上新摩托了，豪爵125紅色摩托。這家伙騎摩托馱著宋玲玲，劉胖子騎摩托的姿勢又變了，仰著頭、挺著胸。

　　劉胖子看見我來了，下了摩托車，屁股搖尾巴晃、神采飛揚地用手指著那臺新摩托跟我說：“看看！全新大摩托，六千八?！?p>　　宋玲玲跟他瞪眼：“你少吹，酒壺哥來了，穩(wěn)當點?！?p>　　“哥，你找我有事啊？”

　　“喬書記讓你跟我一起負責招待工作，這回你當大廚，我給你打下手?！?p>　　劉胖子一聽高興了，跟宋玲玲說：“你看，我還是有用吧？以后我娶了你，每天給你做飯，高興不？”

　　宋玲玲摟著劉胖子的腰曖昧地說：“高興！你還得洗衣服做家務......”

　　劉胖子美滋滋地說：“那當然了，不過咱倆說好了，孩子你管，我只負責做飯洗衣服......”

　　這都說啥呢？這兩人把日后的事都安排妥妥地了，兩個人的曖昧也不分個場合，我有點尷尬，這不是在氣我呢嗎？

　　我趕緊跟劉胖子扯話說村里的事，在我跟胖子聊天的當口，宋玲玲跟我說，她有個項目要做，想征求我的意見和建議，就是想買下鄉(xiāng)政府旁邊一處房產，主房將近二百平方米，院落有兩千多平方米，買下來后計劃用這個地方發(fā)展養(yǎng)殖產業(yè)。

　　這個計劃真不錯，不得不服宋玲玲有智慧、有膽量。

　　據宋玲玲說，這處房產估價在10萬左右。

　　這個價格在零幾年的時候，這個價格是不菲的，也不知道宋玲玲有沒有這樣的實力。

　　我當下就跟宋玲玲說，如果有這個經濟實力，這個房產必須買下，日后做加工、做養(yǎng)殖等產業(yè)絕對沒錯。

　　宋玲玲聽我這么說，也是非常高興，邀請我過兩天跟他們一起去看看那個房產，我答應了宋玲玲的邀請。

　　宋玲玲跟我說想見見劉胖子的父母，就怕他父母不同故意。

　　劉胖子也是這樣說。

　　我說今天是今天太緊，還要到村里辦理一些事，等過兩天讓他倆去找我，一同去劉胖子父母那做工作。

　　第二天，我跟劉胖子早早就來到了村部的種羊繁殖基地去選羊。

　　劉胖子幫助我從羊圈里挑了一只大一點羊的綁了腿，放到一張矮小比地面高一點的四條腿、矮墩墩的桌子上，他開始忙活上了。

　　羊殺完了，接了一大盆的熱血，掏出羊腸子，洗干凈了，用羊血灌了一些羊腸，肉被一大塊一大塊卸下來，放到一個冷水盆里。

　　我告訴劉胖子：“給你這次機會，你可得把握好，別整砸了，喬書記的臉面不好受?！?p>　　我告訴劉胖子羊肉的做法：燉羊肉一定要掌握火候，時間長了肉柴，時間短了肉生，要有蒙古族的吃法，先在鍋里用冷水泡著，等領導到了餐廳，立即冷水下鍋，大火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肉會非常嫩、鮮。

　　劉胖子一邊答應著一邊說：“哥，你放心吧，絕對完成任務?！?p>　　環(huán)山村種羊繁育場外，鄉(xiāng)黨高官朱達，副書記、政府鄉(xiāng)長馬喜多在喬東升、趙旺還有我的陪同下視察種羊繁育場。

　　遠遠看去，草地上一個牧羊人好像騎著一頭白色的摩托在放牧一群羊。

　　喬東升匯報說：“選擇這種羊發(fā)展是對了，這種羊渾身是寶，肉質特別嫩，羊毛市場好，糞便可以做肥，就連骨頭都能粉碎了當飼料啊……”

　　朱達向遠處看了看，皺著眉頭問：“你一共雇了幾個放羊的？”

　　喬東升回答：“就雇了一個放羊的，供吃供住每個月300塊錢?！?p>　　“放羊怎么還騎著白摩托？”

　　喬東升眼睛轉轉，一臉難看沒有說話。

　　“怎么了？這樣騎著摩托放羊，是不是增加效率？”

　　喬東升這時候不說話是不行了，有些尷尬地說“不……不是，不是騎白摩托，是在騎羊。”

　　“騎羊？怎么還騎羊？這人怎么瘋了？”朱達非常生氣：“這羊是騎著玩的嗎？”

　　羊本來生來溫順，畢竟不是牛、馬、駝、大象等動物，有人騎它自然發(fā)瘋地跑，奔跑的道路軌跡引起一陣塵土，遠處看上去，像是在騎一臺白色的摩托。

　　喬東升還解釋說：“這羊個頭大……這小子沒事就騎羊玩，我說過多少回他都不聽。”

　　“這人是不是有毛??？”

　　喬東升不好意思而且有點為難地說：“這是我表哥家的孩子。家里窮，這孩子今年才17歲，還沒上到初中就畢業(yè)了，我沒辦法，就安排到這放羊了?！彼D身對我說：“趕緊叫騎羊的下來，沒事別瞎整?！?p>　　這事我知道得最清楚，騎羊的是喬東升的親屬大智，自小就弱智，為了照顧這孩子，喬東升雇用他放羊，每個月三百塊錢工資。有兩次看村里來客人吃羊肉，他也想吃，不采取正當方法吃羊肉，知道羊尾肥，沒事把羊綁起來，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偷偷把羊的尾巴活生生割下來，放在火里烤著吃，羊沒有了尾巴疼的嗷嗷叫，一個月內竟然發(fā)現(xiàn)六只羊沒有了尾巴。

　　這是一個什么玩意兒？哪有這樣當羊倌的？沒辦法，喬書記的親屬。

　　我氣喘噓噓地跑過去，看見大智騎羊騎得正開心，一連摔了幾個跟頭，渾身灰土，滿臉還沾著雜草。我就喊：“大智，你給我下來！你叔生氣了……”

　　大智從地上爬起來說：“氣死他才好呢?！?p>　　對于大智我也沒辦法，只得從兜里拿出五塊錢來哄他。

　　大智倒是高興，接過錢，又抓住地一只羊，也許是他想展示自己的煞爽英姿，像一個戰(zhàn)士一樣，熟練地騎著羊一溜煙就飛快地跑了，后面一溜灰塵。

　　真是絕了，使我佩服的不得了。

　　領導們參觀完了種羊基地，一行幾人就來到了在村委會會議室。朱達、馬喜多、喬東升、趙旺四人坐在一個圓桌上在開會。我忙里忙外沏茶、倒茶、點煙，從講解員又變成了一個服務員的角色。

　　我抽空偷偷把村委會為領導準備的價格貴的玉溪煙給劉胖子拿來半盒，劉胖子也高興就在廚房把煙點著用力吸一口說：“真是活神仙啊?！笨粗旁阱伬锏难蛉猓粋€煙圈一個煙圈地往外吐，再吐一個煙柱，鉆到煙圈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我看，天下的事永遠都在不停變化，今后這個村的種羊繁殖基地還得發(fā)生更大的事，現(xiàn)在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