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前方吵吵嚷嚷,劉二一下子就慌了神,畢竟在這兵荒馬亂的莫土,就算是真把性命丟在了這里,也沒有人敢對兇手說個不字。
“少爺,咱們繞開這個關(guān)口吧,再往前走百十余里還有個關(guān)口,那里有重兵把守,安全些?!眲⒍疡R車停下,轉(zhuǎn)回頭問坐在車中的方嵐意見。
“如果要是繞行的話,我們要多花多少時間?!?p> “大概要多花兩天時間才能到漫州。”
方嵐算了算日子,驚云劍宮開啟尋劍路的日子就在兩天后了,自己沒有時間再繞路而行了,況且如果只是一般的土匪強盜,自己也應付得了,便叫劉二繼續(xù)往前走。
“沒事,走咱們的便是,若是他們真敢打咱們的主意,我倒是也不介意出手清理一下這班惡賊?!?p> 聽著方嵐信心滿滿的話,劉二也鎮(zhèn)定下來了,畢竟這位公子一看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便揚鞭催馬再啟行程,朝著眼前的關(guān)口疾馳而去。
馬車越來越近,而等待著他們的,卻不是蠻夷的刀斧。
“憑什么不讓我們過關(guān)啊,我們有莫土王的手諭,我們是莫土的使臣,我們要面見崇天子!”
只見關(guān)口前停著一輛算的上“華貴”的獸車,之所以說算的上,是因為這車體都是用猛獸的獸皮和獸骨裝飾,充斥著一種野性的力量。兩頭蠻骨獸在車駕之前“嗤嗤”地穿著粗氣。
劉二見狀,稍微松了一口氣,朝著車里的方嵐喊道:“公子,好像不是土匪強盜,是一群想過關(guān)的蠻族。”
車內(nèi)本來已經(jīng)做好戰(zhàn)斗準備的方嵐聽了這話,叫劉二把車停在關(guān)口前,自己去和看守交談,不必理會這群蠻族。
方嵐的車駕同那蠻族的獸車分列在大道兩旁,方嵐下了馬車,朝著一位盤查的官差走去。
“這位差人,我們是冀州人士,今經(jīng)莫土前往漫州處理急事,還望差人放行。不過既然他們有莫土王的手諭,為何不放他們過關(guān)?”
本來還跟蠻族大眼瞪小眼的這位官差聞聲轉(zhuǎn)來,一瞧方嵐的穿著打扮和面相就知道肯定不是這莫土蠻夷,但還是很為難地對方嵐說:“這位公子,我一看您就知道您不是這莫土之人,只是最近這莫土賊寇數(shù)次犯邊,甚至還學會偽裝成咱們的模樣,所以長官任何人過關(guān),都要經(jīng)過他的盤查,所以…”
看著官差為難的模樣,方嵐也沒有再為難他,畢竟這是上頭定的規(guī)矩,他一個官差只有執(zhí)行的份兒,便繼續(xù)開口問道:“那敢問差人大哥,你們的長官現(xiàn)在何處?”
“那不是么,正和那群蠻夷說話呢,哎,這種時候,這個什么莫土王還會派使節(jié)去皇城?誰信啊,一看就是群想蒙混過關(guān)的探子。”官差一努嘴,示意方嵐另一邊正在和那群蠻族對峙的人便是他的長官。
方嵐順勢望去,也看見了在那一群高大的蠻族漢子之中還要高出一頭的一個金甲將軍,劍眉怒目,剛毅的面龐就透著一股英雄氣概。
“多說無益,你們莫土王近擁兵數(shù)萬列陣莫土之邊,來勢洶洶,今日你們一行人又說是莫土使臣,我看就是一群要蒙混過關(guān)的探子,快快滾回去,不然唐某可說不準要做什么,哼?!敝灰姶巳伺庵矍耙粋€首領模樣的男子,言語間盡顯威嚴。
“我們莫土王之所以擁兵邊關(guān)是因為得信傳言你們大崇要舉兵來犯,王才先作對策,隨后便派遣我們?nèi)ッ嬉姵缣熳釉儐柎耸拢羰悄銏?zhí)意不讓我們過關(guān),這戰(zhàn)事就是非起不可了,到時候,只怕你擔不起這個罪責?!敝灰娺@莫土壯漢也絲毫不退縮,有理有據(jù),不像是說謊樣子。
“素耶圖,你退下吧,我來和他們交涉?!闭诙舜綐屔鄤ゲ幌嘧尩臅r候,那獸車之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清脆空靈又充滿著英氣和野性,乍一聽起來,竟有些讓人心神蕩漾。
那還在同守關(guān)大將爭論的漢子聞言,馬上低下頭應聲而退,回到了獸車旁邊,從車上搬出一個小骨凳放在車邊,隨后挑起了車簾。
方嵐此時也正盯著這具獸車,畢竟剛剛聽到了如此天籟之音,任是誰都會想一睹這聲音主人的面容。
隨著素耶圖撩起了車簾,車內(nèi)先是伸出了一只白皙細嫩的手扶住了車框,指甲上還涂著鮮紅的顏色,隨后便是一頂羽冠從車內(nèi)鉆出來,似是孔雀尾羽卻是一色朱紅,仿佛鳳凰一般。
再觀其眉眼,精致無比稱得上萬里無一,高挺的鼻梁襯著兩只泛著瀲滟水光的雙瞳,右眼眼角還藏一顆小小的淚痣,朱紅的雙唇映的雙頰泛紅,真稱得上紅顏一詞。
當一雙褐色的小皮靴踏著鼓凳踩在了土地上的時候,連方嵐都不禁呼吸凝滯了那么一瞬間,絕色之容配上一身丹紅長裙,就如同一朵玫瑰綻放在了這片貧瘠的莫土大地。
“將軍,小女子便是此次面見天子的使臣莫安兒,也是莫土王的小女兒,這是我們的通關(guān)文牒,還望將軍仔細檢查無誤后盡快放行,我也不愿意看到兩方再起戰(zhàn)火,殃及無辜國民。”
婉轉(zhuǎn)鸝音再響,似是瞬間就安撫了唐將軍暴怒的心情,只見他伸手接過文牒,仔細查對之后,嘆了口氣,把文牒交還給莫安兒之后,示意收下官兵放行。
“早知是莫土公主,早些交予我文牒查驗便是,何必要弄得如此尷尬才收場呢?!碧沏懾W脏止玖艘宦暎呸D(zhuǎn)回身看向方嵐。
“這位公子是從何而來,要去何處?!碧沏懙恼Z氣顯然緩和了許多,在方嵐表明身份和交出文牒后,很快也就放行了。
方嵐接回文牒后對唐銘道了聲謝,一轉(zhuǎn)頭還想再看一眼那莫土公主的樣貌,沒想到一扭轉(zhuǎn)頭來便是四目相對,方嵐在對視了三秒鐘后,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而那莫安兒,竟然也回以一個笑容,只不過比方嵐的笑容好看上了千百倍罷了。
方嵐把莫安兒的長相清清楚楚地記在了腦海之中,準備等下次回冀州的時候,好好同師兄弟和屈苧講一講,原來這蠻夷之地,也會有這么俊俏的可人兒。
隨后兩架車便分道而行了,方嵐在車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問起劉二:“劉叔,剛才那隊莫土使節(jié)說是要去皇城,可為什么從這個關(guān)口進大崇?”
劉二一邊趕著車一邊說道:“也就只有他們莫土的獸車可以從這邊進皇城了,咱們的馬車過不了那寒骨山,可他們的蠻骨獸一點都不怕冷,你看看那身上的毛,看著就暖和,而且若是穿越寒骨山,中間有個隘口,雖然比其他部分地勢低上不少,卻仍然是只有那些蠻骨獸才爬的上去?!?p> “原來如此,看來這莫土也還是有不少寶藏的嘛,有機會一定要來游歷一番。”方嵐心中默默跟自己定下了一個約定,要在以后重游這莫土。
“少爺,咱們這已經(jīng)是漫州地界,離咱們的目的地曲瀟城還有多半天的車程了?!?p> “嗯?!狈綅箲艘宦暎睦镉钟行┬§?,深呼吸了幾輪逐去心頭不安,方嵐才又挑開窗簾欣賞起沿途的風景。
之前說過漫州因為地形原因,在春末秋初總是霧氣繚繞,而現(xiàn)在又是快要中秋之時,這山間霧氣更勝,就好像是在云端行走一般,能見度不足十丈。
“劉叔,慢些走吧,這霧天行車還是要注意安全才是?!狈綅苟趧⒍馈?p> “沒事公子,咱么現(xiàn)在走的是條山間夾道,兩邊都是山,走不丟的,況且您在看看咱們腳下的路?!?p> 方嵐循言看去,發(fā)現(xiàn)腳下的路竟然是紅土鋪成,即使在這大霧天也看得清清楚楚。
漫州的地方官府早已根據(jù)這些特殊情況做出了應對方法,所以這大崇第一小洲能成為最富庶的洲,定然是有些不同之處的。
馬車在這紅土之上跑起來又快又穩(wěn),半天時間就已經(jīng)到達曲瀟城之前。只是此時曲瀟城城門緊鎖,城門之前站著的也不是官府差人,而是幾名白衣劍客。
方嵐叫劉二把馬車停穩(wěn)在一旁等候,自己則前去拜會幾人。
“幾位劍者,請問這曲瀟城,為何城門緊閉?”
為首的一名劍客打量了一下方嵐,說道:“看樣子閣下也是來參加我驚云劍宮的尋劍路的吧,不過少俠來早了,這曲瀟城明日才會開門,今天的話,就請移步十里外的問客樓休息吧?!?p> 方嵐第一次參加尋劍路,自然不知道這曲瀟城就是尋劍路的入口,而李廟河當初也只是告訴了他前往曲瀟城,并未對尋劍路一事多言。
無奈之下方嵐只好客隨主便,又喚過來劉二,往十里外問客樓前行。
不消一刻鐘,方嵐終于來到了問客樓下,只見樓外一片車馬,一看就都是大戶人家或是名門望族的車馬,如此盛景,方嵐在山上可沒見過,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踏入樓中。
“這位公子,還請報上名號,妾身才好給您安排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