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內(nèi)心的痛苦 (求收藏 求月票)
楊大光本來想在最后的時候不買熊岳收買人心的帳,但五十塊大洋可不是個小數(shù)字,這是他好幾個月的薪水,有這些錢,他可以過相當一段時間花天酒地的日子。他沒那么多的錢在外面養(yǎng)一個漂亮的小妾,卻可到煙花柳巷叫上幾個陪他瀟灑。他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對熊岳笑著說:“感謝,感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為黨國效勞是我應該的,熊科長上任第一天,就自己出錢,為這些弟兄發(fā)放酬勞,好酒好肉的吃喝,大家也都十分高興。真是一位仁愛之心濃厚的好科長啊。”
看到楊大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熊岳也沒跟他計較,不管怎么說,看到場面上氣氛活躍起來,已經(jīng)不是對他不冷不熱的樣子,這些大洋就沒有白花,他將來是要靠這些人為他出力賣命的,怎么說現(xiàn)在也是科長。
“大光兄,可不能這么說,在我們這行,你是前輩,還望多多的指教?!?p> 吃了人家的嘴短,楊大光這樣的老牌提供是什么人物都見過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科長,可千萬別這么說,雖然你是新來的,還這么年輕,可是錢站長看得上你,說明你就不會錯,以后有什么吩咐盡管吱聲,我姓楊的保管沖鋒在前?!?p> “有你這句話,我可就放心了。楊兄,不滿您說,當這個科長,我的新來真是沒底啊。”
楊大光也說了幾句真話,說:“熊老弟,現(xiàn)在的事情要比過去好干多了,過去可是跟小日本對著干,弄不好就掉腦袋,現(xiàn)在對付杭州城的那些地下黨,上面有的時候要數(shù)字,我們看什么人不順眼,按上個什么名堂,關起來一頓打,讓他說什么就說什么,所以,你就盡管放心好了。再說你有錢站長罩著,還有什么可怕的?你又是熊家的公子,都會給你幾分面子的?!?p> 熊岳舉起酒杯說:“楊兄,有這番話我的心里就有了底,實不相瞞,我何德何能當上這個科長?還望多多包涵?!?p> 熊岳又轉(zhuǎn)身對大家拱手說:“今天大家敞開肚皮吃喝,單我已經(jīng)買完了,就不在這里陪著大家。我先行告辭,大家不要著急。”
熊岳剛要出門,就看到那個看上去很是落魄的老童走了過來,想說什么感激的話,熊岳馬上說:“童大哥,以后大家都在一個鍋里攪馬勺,有什么事盡管說?!?p> 童阿奎說:“科長,啥也不說了,我這個人是站里最窮的,可我的心里有數(shù),誰把我當人看,我還是知道的?!?p> 熊岳說:“好好喝幾杯去,跟我就不要客氣。”
熊岳說著就走了出去。
熊岳留在這里已經(jīng)沒意義,這些容易滿足的人還是好對付的,而自己的事卻讓他必須認真對待。
他表面上冷靜,可心里著急的就像著了火。剛才他偶然聽到蔡胖子在背后搞的陰謀,這又一次讓他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父親當不當杭州商會會長的事,如果蔡胖子的陰謀得逞,他們熊家就要遭到滅頂之災,也會對自己的行動造成巨大的打擊,他心中掛記著這場已經(jīng)開火的戰(zhàn)爭,他肩負的使命,絕不能讓一個商人毀掉他的計劃,就是說,他絕不能讓蔡胖子的陰謀得逞。他們熊家絕不能出現(xiàn)任何閃失,熊家的存在,就是他在杭州能縱橫捭闔的招牌,絕不能讓對他造成威脅的人得逞。
飛機,飛機,他現(xiàn)在想的就是飛機,就是盡快跟飛行員聯(lián)系上,但又絕不能因小失大,造成難以挽回的后果。
開著那輛軍用吉普回到熊家大院門前,剛好看到小妹在門口踢著毽子,看到熊岳穿著保密局的服裝的熊岳,從這輛軍用吉普上下來,熊杰收回毽子,大步就往院里走。
熊岳走上前,拉著妹妹的手說:“小妹,真的不搭理大哥了?不至于這么恨你哥哥吧?”
熊杰跺了一下腳說:“我恨你,我恨你穿著這一張皮。我還聽說聞一老師被他的學生打死的?我問你熊岳,有沒有這件事?”
熊岳一愣,說:“你是怎么知道的?”
熊杰眼里含著淚花說:“看來,你這個保密局的科長,消息并不靈通啊,錢江晚報剛剛發(fā)出的消息,還用我告訴你嗎?難道你還要賊喊捉賊嗎?”
原來錢江晚報真的發(fā)出了這個消息,一定是孫正良做的扣,要的就是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熊岳的心里也一陣難過和悲傷。聞一是死在自己手下,現(xiàn)在他感覺到那些隱蔽戰(zhàn)線的同志每天都經(jīng)受著多大的折磨和考驗,而自己才到保密局工作才是第一天。
熊岳對熊杰耐心地說:“小妹,既然報紙上都登了出來,我也沒話可說。但你要理解哥哥,哥哥不是那種罪大惡極的人。哥哥也有哥哥的難處。”
熊杰冷哼一聲說:“我告訴你熊岳,你不是我哥哥,我再也不會叫你哥哥了?!?p> 熊岳一把拉過熊杰的手說:“小妹,你不能對哥哥這樣,你聽哥哥說啊……”
“我不聽,我不聽,我為什么要聽你說這些鬼話?我告訴你,我不歡迎你回來了?!毙芙艹樯泶蟛阶哌M院里。
熊岳的心里一陣顫抖,他沒想到在自己的家里居然出現(xiàn)這樣的裂痕。
對熊杰這個小妹的態(tài)度,熊岳并不特別生氣,因為他知道自己披的這身皮代表的是什么,但他痛苦的是,他跟任何人都無法解釋,對自己肩負的使命,更無法跟任何人說出口。他想著那些忍辱負重的人,精神是何等的痛苦,又是何等的強大。
門房老張走了出來,面露笑容,拱手說:“恭喜大公子,熊家有了你這個保密局的科長,那就更沒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了?!?p> 熊岳說:“我爸爸回來沒有?”
老張說:“楚先生今天一早就出去,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p> 熊岳說:“好,我父親回來后,你過去跟我說一聲。”
老張點頭說:“好的,大公子?!?p> 熊杰看到了錢江晚報,看來是知道聞一是自己開槍打死的。熊岳開車到最近的一家報亭買了一份錢江晚報,翻到第二版的頭條,就看到一個醒目的標題是:造謠惑眾反動文人聞一今早被處決。下面的一條小標題是:大教授的學生親手開槍把他打死。
熊岳心里罵道,該死的孫正良,這是把他放在案板上切割呀,但事情至此,他只能接受世人的詬病。
孫正良在自己身邊的確讓他面臨著巨大的危險,有的時候,越是了解你的人,對你的威脅也是越大,這個看上去對自己還不錯的發(fā)小,心里是什么想的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看出來,一旦跟自己的妹妹熊偉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自己也將是手連累的人。
感情這個東西是最靠不住的,一旦出現(xiàn)什么危險,靠感情維系的人,往往也是變化最快的,他對孫正良一定要多加防范。
回到家,就看到父親的車停在院里,老張走了過來說:“大公子,熊先生讓你到他房間去一趟。你可千萬小心,我看熊先生的臉色不太好?!?p> 熊岳說:“好的,我知道了?!闭f著就大步向熊楚天的住處走去。
杭州商會會長的人選已經(jīng)到了最后的關頭,本來熊楚天覺得自己勢在必得,但他從一個交往不錯的人那里,得知蔡胖子已經(jīng)對自己下手了。
爭名奪利從來就是各行各業(yè)的精英人士為自己臉上貼金干的事,但有的人偏偏喜歡在暗中下手,讓那些攔著自己的人躺槍,甚至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出了局。
這些商場上的人,平時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為了得到某種利益,就完全是撕平時那種溫情脈脈的面紗,抓住對方的要害,狠狠踹一腳,甚至是置對方于死地。他不當商會會長倒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一旦讓蔡連福這樣的人小題大做,熊家經(jīng)營了百年的根基就會徹底完蛋了。這讓熊楚天感到背后一陣陣發(fā)涼,心底一陣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