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節(jié)目是舞劍,終于輪到那女的出場了。只見她英姿颯爽,提劍而立,劍尖朝下,對著村民們只一抱拳,便拉開了架勢,她左腿彎曲,右腿伸直,劍與臉齊,整個身體就像一張拉滿的弓,既富有彈性,又顯得輕巧。
她忽而跳起,忽而蹲下,左沖右突,矯捷如燕,好似剛猛的戰(zhàn)士,殺敵無數(shù),又似柔弱的舞娘,氣喘吁吁。一身青衣,就像一縷青煙,隨風擺動,若隱若離,飄忽不定。
曼宇覺得她更像白娘子身邊的小青,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還多情多義。又想起俊偉曾在這里和秋生打過架,覺得俊偉若是能夠拜這女的為師,定能破解秋生兄弟的必殺絕技。
曼宇悄悄朝俊偉望去,目光中充滿了妒忌,似乎這舞劍的女人已經收俊偉做了徒弟。等曼宇回過神來,看到俊偉正望著他感到莫名其妙,臉龐頓時發(fā)起熱來,紅的就像菜園里的紅辣椒。
舞劍表演完畢,村民們一片叫好,還有人打起了流氓哨,那女的便低著頭,害羞似得跑到了一旁。曼宇踮起腳尖,想看看是誰在打流氓哨,他真想替這美麗的女人揍他一頓,只可惜人太多,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誰。
第五個節(jié)目是吞劍,還是由男青年表演。他拿著一柄長劍,對著村民說:“接下來這個節(jié)目比較危險,我只是給大家表演觀看,但是大家以后千萬不要模仿,不然后果會非常嚴重?!敝匾氖虑檎f三次,他也再三勸誡,希望大家千萬不要模仿。
村民們都說知道了,催他趕緊表演。他就拔出劍來,用手揮了幾下,又拿到村民們面前,讓大家見證這是一把真劍。他繞著村民轉了一圈,又回到人圈中央,仰起頭,將劍慢慢插進嘴里,一點一點,那把長劍竟然完全插進他的嘴里,把圍觀的幾個小姑娘嚇得臉色發(fā)白,幾個老婦女幾乎要跳出來阻止,人群中不斷發(fā)出一陣陣驚訝聲。
幸虧他的師弟走出來說:“大家不要驚慌,這個絕技大師兄已經練過多次,絕對不會出差,大家仔細觀看就行了。”村民們這才鎮(zhèn)定下來,曼宇也覺得這把長劍似乎已經插進他的肚子里,搞得自己的肚子也隱隱作痛,等他把長劍又慢慢抽出來時,全身又毫發(fā)無損,曼宇不得不佩服起他來,覺得他就是一個鐵人。
最后一個節(jié)目,也是壓軸的節(jié)目,就是卸掉人頭和胳膊,還能再按上。當然只是卸掉骨頭的掛鉤,皮肉還是要連著的。當時曼宇還不知道,那就是醫(yī)學上說的骨骼“脫臼”。曼宇只聽大人說過,人的骨頭關節(jié)處,都有一個掛鉤,就像晾衣繩上的晾衣架掛鉤一樣,一旦把胳膊骨骼的掛鉤摘掉,那么胳膊就會耷拉下來,再也使不出勁了,除非再重新掛上。
男青年對著村民們說了一通話后,就用雙手抓住他師弟的一條胳膊,猛地往上一端,只聽到他師弟大叫一聲,胳膊隨即耷拉下來。男青年又抓起那條耷拉著的胳膊晃了一圈,說:“大家看清楚了,他的胳膊已經掉了?!?p> 他師弟一直低著頭,那耷拉著的胳膊,仿佛是掛鐘上吊著的擺錘,任由師兄擺動著。人群中的婦女們都張大了嘴巴,驚訝地說不出一句話來。男青年又晃了一下耷拉著胳膊,好讓村民們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他那隨意的動作,好像晃動的不是人的手臂,而是在春風里任意撥弄著河邊的垂柳。
過來好一會兒,他說道:“我現(xiàn)在就把胳膊給他接上,鄉(xiāng)親們看好了。”他說完就將那條耷拉的胳膊一端一拉,只聽“咔擦”一聲,真的被他接上了。
他師弟此時抬起頭來,曼宇看到他的臉上流滿了淚水,足以讓人想到當時的疼痛,曼宇的心也跟著像針扎一樣疼,痛恨起男青年的冷酷無情來。
還沒有等村民們反應過來,男青年就抓住他師弟的頭,就這么地一晃,那頭便歪在了一邊,疼的他師弟連連大叫,就像富田爹幫曼宇家殺雞時的雞叫一樣凄慘。
男青年剛要宣布:“卸頭成功?!眳s被村民們一頓指責,有婦女喊道:“你別表演了,你看你師弟疼成什么了,趕快住手吧!”
“你還有人性嗎?他可是你的師弟?。 ?p> “真是個挨千刀的!趕緊把頭給他按上,快點!”
看到村民們紛紛指責,男青年也慌了陣腳,他連連后退,對著村民們點頭哈腰,口中說著:“好好好!我馬上給他安上,馬上安!”
“以后可不能這樣表演了,太殘忍了?!?p> “再見到你這樣表演,別說不給你糧食,還要找人狠狠打你一頓。”
男青年也驚出一身冷汗,口中忙說:“不敢了!不敢了!”他手扶著那歪著的腦袋,卻怎么也安不上了,疼的他師弟又是一陣殺雞般的慘叫。
這時其他的師兄弟也趕緊過來幫忙,那女的也走了過來,緊緊抓住慘叫著的師兄的胳膊,流露出滿臉的疼惜,卻又一句話也沒有說,似乎她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又似乎她平靜的心海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驚濤駭浪。
村長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他怕村民們起哄搗亂,便對著村民們說道:“表演到此結束了,大家趕緊回家吧,讓他們師兄弟好好安頭,都回去吧?!?p> 村民們討論著、惋惜著、痛罵著離開了空白地,各自回家去了。曼宇也和小伙伴們分了手,他也痛恨男青年沒有人性,更擔心他師弟的頭能否安上,但這一切只有能等到明天才能知道結果。
第二天早上,曼宇一家都在廚房里等著吃飯。姐姐剛掀開鍋蓋,一股白氣就從鍋里冒了出來,姐姐往后一仰身體,避開了白起的沖擊,并用手輕輕扇著白氣,篦子上熱著菜團饃饃,是曼宇娘用田地里的螞蜂菜做成的。螞蜂菜是一種雜草,莊稼地里很多,也很影響莊稼的生長,農民們每年都要花很長的時間來除去這種雜草。
螞蜂菜一般都被農民們拿回家里喂豬,但也可以做菜團饃饃,在以前鬧饑荒的時候,曼宇娘就吃過這種菜團饃饃?,F(xiàn)在糧食生產多了,也就很少有人吃了,只是曼宇娘忘不了它的味道,所以經常還做了吃。這時,院子里有人喊道:“家里有人嗎?”
曼宇趕緊跑出去看,原來是昨晚那個被卸掉頭的小青年,他還是和演出時一樣的裝束,只是手里拿著一個大瓷碗,肩上扛著一個破麻袋,麻袋里已經裝了半袋子東西,曼宇猜想他應該是來收糧食的。
看見曼宇娘也從廚房里走出來,小青年便放下肩上那張補著補丁的破麻袋,溫和地說道:“大嬸,您好,我是來收糧食的。”
曼宇娘也認出了這個小青年,關切地問道:“小伙子,你的頭好了吧?不疼了吧?”
青年笑著說:“全好了,昨天晚上就好了,謝謝大嬸關心?!?p> “你師兄可真夠狠的,那樣子糟踐你,你不恨他呀?”
“他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闖蕩江湖的,已經習慣了?!?p> 曼宇娘這時才想起來拿糧食,忙問道:“小伙子,你要什么糧食,小麥還是玉米?新玉米還沒有收,只有陳玉米了?!?p> “我要小麥就成。”
“那你等一下。”說完,曼宇娘就走進東屋里,端著一昇小麥又走了出來。
小青年說:“要不了那么多,就這一碗就成?!闭f完就讓曼宇娘將昇里的小麥倒進他的瓷碗里,瓷碗裝滿,昇里還剩下一小半小麥。等他將瓷碗里的小麥倒進麻袋后,曼宇娘想要把剩下的小麥再倒給他,他卻堅決不收,說已經足夠了。曼宇娘也沒有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