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位面】
“墨緋辭……真的是……”
九無疆真的是醉了，誰知道那小姑娘身體里的翼神會那么強……就那么兩下子就把青龍位面搞得一片狼藉。
閻寒也是醉了，墨緋辭死了那么多年，這個神界都沒再培養(yǎng)出一個能攔住她墊個背的神明，真是令人費解。
整個青龍位面的神明們都要哭了，主上也打不過她怎么辦，在線等，急。
閻寒拍著個腦袋從廢墟里爬了出來，正想把九無疆叫過來好好罵一頓，然而身旁一個晶體閃爍著的暗紅色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閻寒甚至尚未碰觸它，那晶體便嗡鳴一聲，從廢墟之中飄了出來。之后閻寒聽到了一個他已經(jīng)好幾萬年都沒聽過的聲音。那聲音略有低沉，不減當(dāng)年的邪性，有一些磁性的共振回蕩在嗓間，同時透著一股玩味。
“閻寒是吧，我走后你們長進不小啊?！?p> 閻寒大吃一驚：“……”
“能被一縷殘魂搞成這樣，嘖嘖嘖?！?p> 青龍位面眾邪神：“啊，主君……”
主君這毒舌的毛病改一改，估計人氣能跟長生君齊名。閻寒暗想。
“藍澈呢？找他打一架去?！蹦锹曇舻?。
眾人心道你如果跟他打他肯定被你打死，可惜他躲在陰陽谷里不出來你就么的辦法了。
然而。
另一個閻寒一輩子也不想聽的聲音傳了過來，那聲音帶著一股堅韌，盡管似乎氣息不穩(wěn)但無端給人圣潔的感覺。
“混沌之神冕下。”
是藍澈的聲音。陰魂不散的藍澈。但聲音很溫和，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閻寒也被自己嚇了一跳。溫和，這種形容詞不該放在那個冷若冰霜的神明身上。
“長生君。”混沌之神華泠崖輕聲道。聽到藍澈的聲音后他的聲音也緩和了下來。閻寒不知道這是因為看到宿敵后危險的蟄伏還是真的見到藍澈很高興。不過應(yīng)該不可能是后者，他繼續(xù)猜測。不過從兩人禮貌的稱呼來看，暫時可能也許大概不會在青龍位面打起來……吧，但愿如此啊，青龍位面再被搞一下，會和朱雀位面一樣消失的。
但他方才居然沒有意識到，藍澈是在通過神識聯(lián)系華泠崖，也就是說……閻寒閉上眼睛，藍澈的神識能夠跨越陰陽谷那堅不可摧的屏障，再跨過幾十萬光年，穿過青龍位面大氣層，再找到閻寒手中的這塊晶體。
閻寒暗罵一聲。
這也太犯規(guī)了吧。
不過藍澈這邊也不好受。
華泠崖龐大的神力已經(jīng)在影響他了，威壓讓他的神體微微顫抖，眉頭緊皺，口中不時泄出幾絲痛苦的喘息。當(dāng)年圣戰(zhàn)華泠崖在他體內(nèi)埋下的禍根此刻全面爆發(fā)。
幾分鐘前--
感受到華泠崖沖破他下的封印后，藍澈立刻噴出一口血。再加上這么老遠就感受到了華泠崖對他那種特有的壓制力，藍澈表示想死的心都有了。
怪不得要生靈涂炭，華泠崖那老家伙出來了還能不生靈涂炭？
藍澈二話沒說立刻用神識聯(lián)系青龍位面閻寒手中的那個晶體，因為他知道華泠崖當(dāng)初隕落前交給了青龍和玄武兩大位面能夠聯(lián)絡(luò)他的裝置。至于華泠崖被封印的地方混沌之地嘛，太遠，而且神識到了那個地方會被壓制的太弱，搞不好被剛蘇醒的華泠崖直接吞了。
二神的思維頻道似乎都在一個臺上面的，都瞬間聯(lián)系到了青龍位面的聯(lián)絡(luò)裝置上。（閻寒：“這不是很正常嗎，玄武位面就一個載惑長點腦子，其他都沒眼看，黎麜原本是個精分……）
現(xiàn)在--
“估計你現(xiàn)在不好受吧，嘿嘿嘿……”華泠涯不懷好意地笑著。
神識傳來了輕微的喘息聲，晶體里的聲音輕笑了一下，似乎能看到陰陽谷里的那個神明竭盡全力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痛苦的聲音。閻寒一聽就知道華泠崖在將自己的力量順著藍澈的神識擴展到他本人身上。最徹底的光明與最濃郁的黑暗永遠無法相融，藍澈在強壓下根本反抗不了，只能苦苦支撐。
“這樣，你不如來混沌之地坐坐？別帶其他人?！?p> 閻寒猛地抬起頭看向晶體。不可能的，他心道，藍澈沒這么傻。混沌之地是混沌之神出生的地方，他的神力在那里會最為強盛。然而混沌之地卻與朱雀位面最遠，況且朱雀位面也算半毀了，藍澈本身受華泠崖壓制，又沒有實體，如果孤身前往的話，恐怕兇多吉少。
然而。
“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p> “恭候?！?p> “不敢?！?p> 閻寒下巴都掉了：“？？？?”
之后晶體滅了。
都不部署一下的嗎？都不告訴我們要做什么的嗎？看到青龍位面被弄成這個死樣子都不表示一下的嗎？？
閻寒翻了翻白眼。
【混沌之地-未知空間】
“我還是不想跟他徹底翻臉啊?！被煦缰癖蛔约旱倪@個想法吃了一驚。
邪神之王一襲黑衣，襯得他身材更加魁梧，領(lǐng)口處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一點皮肉沒露，頭發(fā)不算長，但極黑，似乎能隱入最深的暗夜中。整個人最醒目的，除了皮相，就是眉間的一點艷紅。象征著鮮血與殺戮的混沌神印在這漆黑的世界中顯得分外妖冶。神印下的一雙漆黑眼眸，時而喋血時而嘲弄，與藍澈那始終悲憫萬物的金色眼瞳大為不同。高挺的鼻梁轉(zhuǎn)入森冷的面龐，渾厚的嘴唇吐不出溫言細語。
華泠崖在漆黑無邊的世界中似散步一般走著，只有偶爾竄起的熔巖的光亮照亮他腳下的路。在與藍澈通話時他雖說是請他來坐坐，但這荒僻的鬼地方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他真的是……很有資質(zhì)?！比A泠崖又嚇了一跳。我在……欣賞他……?
當(dāng)年那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那一抹風(fēng)華絕代的身影。華泠崖不禁閉上了眼睛。他是看著藍澈長大的。從在星海中誕生到墨緋辭的大徒弟，從初出茅廬到長生殿上的長生君，從朱雀位面之主到圣劍，從神力巔峰再到如今的深居簡出。從不諳世事到滄海桑田。從肆意灑脫到堅守本職。而他在這短暫的生命中表現(xiàn)出的堅強與韌性令人心醉也令人心碎。
“真不想殺他……”華泠崖不由得喃喃而出。
“殺誰？”
華泠崖抬頭看到了發(fā)聲之處那持著一團柔光的神明。這神明正從混沌之地的邊緣走向自己，走進核心，仿若最純粹的光明逐漸被黑暗包圍。他眉目間不復(fù)當(dāng)年的冷硬和焦灼，盡是溫柔。
“我嗎？”神明略有些嘲弄地笑了笑?！拔乙呀?jīng)不值得你去殺了。”
“倒有些自知之明?！被煦缰窬o緊盯著他。
藍澈輕笑了一聲，之后不再言語。不知為何，華泠崖從這笑聲中聽出了幾絲悲涼。真是許久未見的情感，華泠崖心道。
藍澈手臂垂了下來，而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符印的樣式，點點柔和的光憑空出現(xiàn)，照亮了這個死寂而冰冷的空間。光點有金色的花紋，在空氣中不時纏繞在一起。
“你聽說過滄浪之水嗎？”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藍澈念道。這是下界一位詩人在流離彷徨時叩問內(nèi)心，叩問世間時得出的結(jié)論。藍澈曾與墨緋辭一同修習(xí)過這類書籍。
“世間萬物，孰能識清濁？你我所堅持，所信仰的東西，誰又知道誰對誰錯？”華泠涯淺聲道。
“難道殺戮就是對的嗎？難道滅了長生殿讓天下為你一人所有就是對的嗎？”藍澈道，眉頭緊皺，說完又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愿繼續(xù)討論下去。
“你們難道不互殺嗎？難道不明爭暗斗嗎？你們?yōu)榱藱?quán)力，為了財富，為了在那愚蠢的長生殿大議會中獲得一席之地。哦你肯定沒有經(jīng)歷過了，畢竟你自出生就無與倫比的幸運，你得到了墨緋辭的青睞。但大部分善神，包括墨緋辭本人，都在權(quán)力斗爭中間接或直接的傷害了其他神明。還不如讓一個神明統(tǒng)治全部生靈，也不會有人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華泠涯反唇相譏冷冷地望著藍澈。
“議會制度更為保險，眾神們的意見更加趨近于下界蕓蕓眾生的愿望。而中央集權(quán)是獨裁統(tǒng)治，若某一代出現(xiàn)昏君，后果不堪設(shè)想?！比欢{澈根本就沒看華泠涯，緩聲道。
“你錯了，議會制度其實更容易出差錯，畢竟權(quán)力是分散的，而人心永遠也不會滿足，每個人都不會滿足，他們只會索求更多權(quán)力，權(quán)力與權(quán)力的每一次爭奪都是每一場血戰(zhàn)。而此刻若是議長徇私舞弊，拉幫結(jié)派或直接買通其他議員，這樣只會發(fā)展成一個更加龐大的政治集團，比皇帝一個人更加難搞?！比A泠涯又道。
“你以為皇帝就不會追求更大的權(quán)力嗎？”藍澈反問。
“教育好了就么的問題。”華泠崖一瞥眼。
“你以為我不會教育那些議員？”藍澈又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無奈。
“議員很多啊，你能一個一個都教育培養(yǎng)好？?！?p> “可是人的性格雖然是后天養(yǎng)成的，但他自身的天性也不容忽視。而一個人的經(jīng)歷也會影響他之后的所作所為。當(dāng)你將皇位傳給你的后代時你無法保證你的后代就會走你既定的路線?！彼{澈睜開眼睛，直視著華泠涯的眼睛。
“這些都是可控的?！比A泠涯不屑道。
“世界上東西多了，什么都是你能掌控的嗎，冕下？”藍澈搖了搖頭，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