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明天過生,我回來看看他。”當齊楚翹說出這句話的,微微有點擔心。應(yīng)該找另外的理由的。
“哦,那是應(yīng)該回來的。齊伯伯是滿多少歲了,55?那是大生,應(yīng)該做的?!饼R楚翹的父親比宋母還大幾歲,不過,這幾年官運享通,被調(diào)到市教育局當副局長,不如宋母清閑,還沒有退休。
“不是,56?!饼R楚翹道。其實,她爸是寒生,她可以不用回來的。習市人做生是有講究的。比如老年人逢五或者十,叫做大生,才可以宴請親朋好友來祝賀。大家也會隨禮。這種生日宴會一般辦得比較隆重。平時的生日,叫寒生,一般不會大操大辦,也就自己屋頭人隨便吃點喝喝就好了。
說穿了,她爸過不過生日都是次要的。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在省城生活,早習慣省城的繁華和生活節(jié)奏。沒事,她是不會隨便回來的。這輪回來,不就是為了見他么?離婚都一個多月了,她終于把一些交接手續(xù)全完成了。現(xiàn)在,她的人生已經(jīng)沒有什么缺憾,唯一的缺憾就是這個家少了一個男主人。她終于有時間,來達成愿望了。而他,就是她心目中,唯一的男主人。
現(xiàn)在的她,有身份、有地位,可是省城頂級貴婦圈屋的人了。原先劉氏集團,屬于她前夫劉常軍的部份股份,加上兩人的現(xiàn)金、股票、基金、各種理財?shù)龋琋套房產(chǎn)及一些商鋪門面,現(xiàn)在均屬于她的了。這些資產(chǎn)加在一起,也有兩三百億。說起來,她能順利地離婚,并爭取到大部份的家產(chǎn),還和宋虛舟有關(guān)。若非宋虛舟私下找人,幫她收集了N多劉常軍出軌開房包養(yǎng)小三的證據(jù),并為她聘請了國內(nèi)最好的辯護律師,劉家又怎會輕易吐出這么多的資產(chǎn)給她。想著自己的身家,她的腰板更硬了,心下有著小得意。
“那我明天買點禮物,也去看看伯父吧?!彼翁撝蹎柕?。齊楚翹的父親,也是他初、高中的校長,讀書的時候,對他還是多有關(guān)照的。
“那不用的。”齊楚翹怯怯地道,她的目光瞟向一旁一臉關(guān)切地,聽著二人閑聊的宋母,暗示著有些話不能在這里說。
“是?他……,”這個他,指是的齊楚翹的前夫劉常軍。不是離婚了嗎,還來糾纏你?然而,這些話,宋虛舟不好當著宋母的面說出來。畢竟,他將來要和齊楚翹一起的。但如果讓他媽知道,齊楚翹的情況如此復雜,只怕多半不會同意。
齊楚翹點點頭。其實明天劉常軍倒不會來,劉常軍現(xiàn)在接管了家族生意,一天倒晚忙死了,別說離婚了,就是沒離婚,也不見得會來。但劉常軍在習市的姑姑和姑父要過來。這兩口子,一直呆在習市,平時和齊家多有走動。兩家關(guān)系一直不錯的。若是看到齊楚翹才離婚,便帶了個男人回家,只怕要起風波。雖則她和宋虛舟的事,早晚會曝光的,但肯定不是現(xiàn)在。
宋母見兩人神色怪異,“他什么呀,你們怎么了?”
“哦,沒。沒什么?!饼R楚翹低下頭。
“走吧,寶明,叔叔帶你到外面玩玩,好不好?”宋虛舟岔開話題。
小朋友都貪玩,劉寶聽一聽到有好玩的,就趁起身,往宋虛舟走過去,“叔叔,我要去?!?p> “啊,去哪里呀?”齊楚翹極有興致地問道。
“我?guī)毭魅ソ呑咦摺D阋灰黄???p> 齊楚翹一聽是江邊就算了。那江邊她是去過的,那次到宋虛舟家里,吃過晚飯后。宋虛舟說要送她回家,結(jié)果,帶她到江邊走了一圈,才送她回去的。那時候,人年青,就那么江邊走一走,看一看斜陽晚照,江水滔滔,也感覺甚是詩情畫意?,F(xiàn)在可不同了,她生活優(yōu)沃,身子嬌貴著呢。別說去江邊的路,坡坡坎坎的,她穿著高跟鞋,不好走路??v然是平路,這么大冷的天,可不打算去江邊兜風。話說,縱使在屋里,這時的她也微微感覺冷了。這大冬天的,宋家竟然沒有暖氣。她坐了一會兒,裸露的兩腳一片冰冷?;叵朐谑〕羌依?,此時窗簾低垂,地暖融融,她只需穿著薄薄的裙子,吃著傭人端上來的精美點心,喝點紅酒,和幾個富太太聊聊天、八八卦,那生活可滋潤了。
齊楚翹搖搖頭,倒是宋母看她臉色蒼白,見她穿得單薄,就一件大衣,罩著一條長裙,腳上光生生的,連厚襪子也沒有穿一雙。估摸著她冷著了,便對宋虛舟道,“你倆出去玩好了,就讓楚翹在家里。你沒見她穿得少,江邊風大,吹感冒了怎么辦?”又對齊楚翹道,“沒事,你先坐著,家里還有個小的電熱取暖器,我等下讓小羅找出來用?!逼鋵?,習市的冬天并不太冷,日間也就十度上下,晚上氣溫低點。平時罩件厚棉服,或者羽絨,穿上秋褲、加絨靴子,完全就能抗過去了。所以,很多人家戶,哪怕是一些富人家里,也沒有安裝暖氣的習俗。實在冷的時候,最多弄個小太陽一類的取暖器烤烤火就得了。
齊楚翹聽了宋母的話,點點頭。宋虛舟見她蹙著眉頭,一副不想出門的樣子,便道,“那你陪我媽聊會天。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了?!?p> “好?!饼R楚翹擠出一絲笑意,宋虛舟這才牽著劉寶明出了門。
去江邊的路有很多條。有一條小路,就在秦綠枝家房子側(cè)邊。用碎石和泥沙鋪成的窄窄的小路,從坡上一直延伸江邊,大約有十數(shù)米遠。而小路兩邊,是大大小小的菜地。現(xiàn)在是冬天,菜地里也不過就一些蔥呀、空心菜、小白菜、蘿卜什么的。
兩人站在坡上,往底下一看。烏云在遠方隱現(xiàn)。長江之水浩浩蕩蕩,向著前方奔流而去。而江風肆掠,吹向高空,吹向岸邊。吹在人的臉上,頗有生冷之感。宋虛舟還好,劉寶明可就受不了。他錦衣玉食慣了,平時家里和幼兒園里都有暖氣。偶爾出門玩,多半是去一些室內(nèi)游樂場。很少象今天一樣,站在風頭上挨風刀,自然感覺冷,開始打退堂鼓了,他扯扯宋虛舟的袖子,“叔叔,我冷。我們,要不回去吧?”
宋虛舟蹲下來,耐心地對他說道,“男孩子,勇敢點,別被一點冷意就打倒了。等下就好玩了。你看到底下的沙灘沒有,沙灘上好多石子呢。等下叔叔教你玩打水漂好不好?”他可是打水漂的好手。打水漂的決竅在于撿稍稍平整的小石頭,或者碎瓦片也好,平置于手上,這樣扔出去才會飛得又高又遠,甚至會在水面彈跳數(shù)次。這是小時候,他最喜歡的游戲了。每每做完作頁,或者心下煩躁之際,便會叫上弟弟,或者一個人到江邊走走,撿撿石頭、打打水漂。似乎煩惱也會隨著拋出的石子,拋得遠遠的。心情就會好多了。
“哦,好吧?!眲毭鳠o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