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李楷一對一的那個人分明是個勇敢無畏的好少年,暫且不論球技如何,至少在氣勢上也絕不會輸!
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在段封塵心中,認(rèn)識李楷是個很不錯的巧合。他單純地認(rèn)為自己打球會輸是因為真實存在的實力差距;所以李楷批評他、不認(rèn)可他,也是理所當(dāng)然。相識的半年里,他一直都很虛心,并期望有朝一日能夠贏得他的認(rèn)可與贊賞。
齊遇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這種信任與平衡。
李楷對此并不在意。他面帶笑容,朝著場地那頭的段封塵走去;后者犀利的雙眼中閃著挑戰(zhàn)的光芒,仿佛條沒吃飽的小野狼。
李楷對此視若無睹,自顧自站到他面前,張口便夸:「剛才這球傳得不錯。你小子挺有做一號位的潛質(zhì)。」說著,抬手將段封塵那頭睡醒后未打理過的毛發(fā)揉得更亂。
先前還緊鎖眉頭的段封塵立刻展顏:「真的么?」
「沒錯。就是你這脾氣……還太幼稚?!?p> 段封塵有些不服氣地瞥了眼遠處的齊遇,說:「我不和他打球了,沒勁?!?p> 李楷露出一個成年人的笑容,隨后湊到段封塵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后者聽完后眼前一亮、抬頭就朝著齊遇走去。
沉浸在哀傷中的齊遇,低心下意地看著偶像一步步來到自己面前,那一對冷目之中閃爍著灼灼光芒。
只聽他開口對他說道:「我覺得你還能變得更好。所以,你想練球可以隨時找我?!?p> 在注意到齊遇面部神情的變化后,段封塵驚覺不妙!這回……他干脆放棄了抵抗……
另一邊,獨自站在樹蔭底下的宗政看起來也不太妙;他的雙眼被一層深青色陰影籠罩著,眼神黯淡。自回國前就忙得幾乎沒睡的他,此刻已經(jīng)是注意力渙散的狀態(tài)。
他閉了閉眼,努力想要打起精神,再一睜開就見那李楷走了過來。
「你……剛才和他說了什么?」宗政問,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清醒。
「我說一個成熟的控衛(wèi),應(yīng)該看清楚別人的定位,還要懂得發(fā)揮隊友的真正實力。看來他悟性不錯~」
「你的天賜良機時間緊迫。重建格蘭德同事隊還算容易,但要是它正式解散之后,你再想組一個全新的球隊打入聯(lián)盟就很難了?!棺谡谷坏馈?p> 李楷聽完,毫不掩飾地笑了:「哈哈哈,那叫同人隊。同事隊是什么鬼啊哈哈哈……」
「都差不多……你他么再笑?」
「我笑是因為你說重建球隊容易。哈哈哈、我果然沒有找錯人……」
宗政啼笑皆非,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已經(jīng)踏上一艘賊船。
「你知道嗎正宗,他倆不能當(dāng)對手是一件好事。這說明他們可以成為更好的隊友。」李楷滿面春風(fēng)地說,在這炎炎夏日。
「嗯……我一會要去酒店拿行李,就不陪你們了。」
「普金嗎?」李楷問。
「對?!?p> 「那你記得早點回家來吃晚飯~」
聽到家這個字眼,宗政恍如隔世。兒時李楷也總這么對他說;那時他根本不知道家是什么,是他第一次讓他認(rèn)識到了這個字的意義。
此時的段封塵和齊遇二人已經(jīng)扭打在一起。
「你倆折騰啥呢!???」李楷連忙上去制止。
「他犯規(guī)!」
「我……我沒有……」
「有!他抱人犯規(guī)?!?p> 「我……我只是我……」
「你們要學(xué)會克制啊……」李老師開始了孜孜不倦的教導(dǎo)……
好一個和諧美滿的溫馨畫面,簡直像走進了一間幼稚園。宗政安詳?shù)卦谂杂^望了兩秒左右,夢游般地轉(zhuǎn)身離開。
當(dāng)他到達自家酒店時,已是下午兩點。
這家鮮為人知的酒店的名字就叫普金,是一棟巴洛克風(fēng)格的古舊建筑,因為一些復(fù)雜的原因,宗政從小就常住在這。
酒店大廳皆以古銅色為主,結(jié)實的環(huán)形樓梯、昏暗得恰到好處的吊燈、優(yōu)雅的木質(zhì)前臺和后面站著的那位身著黑西裝的管家,一切的一切仍和他記憶中的所差無幾。
踏著褐色的大理石地面,宗政走向前臺,不再年輕的管家看他一眼,不言而喻道:「請您稍等片刻。」
片刻后,他再次出現(xiàn)并推來一輛弧頂手推車,暗紅色的絨布上擺著一只大號皮箱?!赶壬@是您的行李。請問還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嗎?」宗政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緩緩道:「那就,給我開間房吧?!?p> 這家文藝復(fù)興的建筑或許算是宗政生母的所有物之一,這其中的一切他都過于熟悉;走道里有著墨綠色暗紋的羊毛地毯,墻上大中小不同尺寸的各類油畫,房間里帶有帷幔的大床,米黃色圓形浴缸等等……
可惜宗政此刻已沒有剩余精力去回憶往事,他只想睡。
回國前忙著幫人物色工作,倒時差失敗在飛機上徹夜未眠,今早剛睡著又被李楷給吵醒了;若他此刻再不休息的話,怕是要成個未老先衰、英年早逝的笑話。
宗政半睜的雙眼盯著不遠處的浴缸,思考了半秒后還是全身心地投入床的懷抱;柔軟的被單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從朦朧到熟睡的過程大約也只用了三秒鐘。
不幸的是,他沒能就此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順便倒回時差。在深夜十點十分的時候,他的手機非常適時地響了起來,那美妙動聽的鈴聲回蕩在整個臥室之中……
“What you say?
Hit the road Jack and don't you come back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Hit the road Jack and don't you come back no more.
Now baby listen baby don't ya treat me this way. Cause I'll be...“
宗政閉著眼接起手機,只聽見好像是從宇宙那頭傳來了一個發(fā)音奇特的油膩男聲……
「早啊寶貝兒~」
宗政當(dāng)機立斷地掛了電話,翻個身繼續(xù)睡,Ray的歌聲又再度響徹房間……
“What you say?
Hit the road Jack and don't you come back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宗政這才睜開眼,面無表情地接起手機,沉默不語道。
「小4z你剛剛竟然掛我電話我差一點就哭了!我本來想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但是你不理我讓我真心感到……」
「有p快放。」
「我被錄取啦!」
「恭喜?!?p> 「這都是你的功勞!嗯……但你今天好像有點暴躁,不開心嗎?」
大半夜的,宗政被他氣得神志清醒,想到干脆起床好好泡個熱水澡,心情變得稍好。
「沒事,起床氣?!顾@出被窩,走到浴缸前打開龍頭?!改氵€有什么事嗎?」
「……天哪!我都忘了我們現(xiàn)在有時差!真對不起。下次不會了。我今天就是感到開心所以給你打電話,真沒想到第一次面試就能順利通過!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們想聽什么的啊?」
毫不在意地聽下這通廢話,宗政一邊用手調(diào)試水溫,一邊對地球那頭的查爾斯漫不經(jīng)心地說:「嗯……你只需要看清兩點事實。一、是他們想要的?!?p> 「那二呢?」
「他們最想要的。」
「有道理!」
「…我瞎說的,還道理…」
「?。俊?p> 「生意人想要的無非是利益和更多合法的利益。這點永遠都沒有懸念。問題就是怎么讓人相信你能為他們帶來這些利益。」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
宗政把水龍頭調(diào)到最大,坐到浴缸上耐心地講解起來。
「這次因為你愿意相信我,于是你毫無顧慮地去說去做。正因你對我的這種信任賦予了你自信,所以你才能贏取他人對你的信任。等你熟悉自己的工作內(nèi)容之后,也要像這樣去說去做。但凡能做到六七分的就說成十分。這樣只要你不成天漏洞百出,那至少可以保證你在公司的位置?!?p> 「……你知道嗎4z?我現(xiàn)在特別想你就是我的領(lǐng)導(dǎo)!」
宗政笑:「我是領(lǐng)導(dǎo)的話沒準(zhǔn)還真會雇用你,畢竟我喜歡養(yǎng)成類游戲?!?p> 「請您好好教導(dǎo)我?!?p> 「你這人,有自己獨特的魅力,大膽去做就是了。」宗政直言不諱。
那頭沉默了三秒鐘,突然哭道:「哇!你對我這么好,我真的會移情別戀愛上……」
見水位差不多,宗政掛掉手機,跨進水里。瞬間,他跟泄了氣似攤到缸底,四十度的水溫席卷而來,包裹住每一寸皮膚,不只是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來,感覺就連體內(nèi)的每一顆細胞都化成了溫水。
就在他沉浸于這種行將融化般的醉意中時,手機又不安分地發(fā)出“嘟嘟嘟”的聲響。
不情愿拿起一看,是李楷發(fā)來的視頻請求。
「正宗、我們來找你了,你在幾號?」
宗政詫異地盯著手中那又黑又暗還附加了抖動效果的屏幕。
「哦~曉得了。」李楷快步向前走著,使屏幕晃得越發(fā)厲害。
「什么?」話音未落,就聽見門鈴聲響起,宗政嚇得跳起來,手機也差點掉進水里。
李楷看著那人無意間自行拍下的袒露肉體偷笑,手一滑還截了個屏。
套房的門開了。
門里那位披著浴袍渾身濕漉漉的,李楷見狀沒好意思往里進,擋著門悄聲問:「你……里面的人呢?」
「什么人?」宗政咬著牙反問。
「你沒帶妹子來嗎?那你干嘛來啦?」李楷小心翼翼地邁了進來,還有個段封塵緊隨其后。
宗政從未見過如此欠揍之人,但見他們?nèi)硕鄤荼?,還是忍了:「你們倆最好是有什么正經(jīng)事?!?p> 「確實是有正事。」正在溜達的李楷突然就正經(jīng)起來:「我們明天要在這附近打球。但房間不夠了……」
這家小店一共只有九間小套房和兩間大套房,會被訂滿也不足為奇。
「只有一間房了,而且只有一張床,齊遇已經(jīng)住進去了我要是再進去得多尷尬呀!」李楷說著,極自然地在床上坐下。
宗政若有所思地看他,剛想對此尷尬發(fā)言發(fā)表些吐槽性看法,就聽見段封塵那溫和而清亮的嗓音款款響起:
「我要泡澡?!?p> 驀然回首,只見玻璃屏風(fēng)后那人,一條腿已經(jīng)邁進了浴缸……
宗政沖入浴室,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人自得地泡在自己剛才沒來得及放掉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