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一夜好夢。
有的人一夜未眠。
等到太陽快要攀上頭頂,它今日突如其來秋老虎般炙熱的光線,無論如何也透不過臥室里的黑色遮光窗簾,于是乎,盧西同學不受干擾,一覺就睡到了中午。
她最初睜眼時,因為屋內(nèi)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一點兒光不透,她還以為此刻不過還是午夜。
睜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拿放在床頭的手機,她迷迷糊糊的摸索了好一會兒,只抓到個圓滾滾的東西,拿起來湊到眼前一看是一個鬧鐘。
鬧鐘的時針指在了十二點。
居然十二點了!
不對!我家哪來得鬧鐘!
一陣后腦勺持續(xù)發(fā)麻后,盧西一屁股坐了起來,直奔下床將窗簾一把拉開。
洋洋灑灑的太陽光一下子充沛了整間屋子,也把她淋了個通透。
這陌生的房間,霧霾藍色的墻壁,清冷得像樣板間一樣的裝修…怎么這么熟悉。
晚秋的冰涼從腳底一路傳上來,昨夜的記憶也開始慢慢往回涌,一打1664過后,她整個人飄飄忽忽,心里本著替陸期言的委屈在門口攔住了他。
不,不是攔,是抱。
盧西一陣心灰意冷,心里直念叨著完了完了,盧西你這次丟臉丟大了!
可是昨夜的記憶偏偏突然變得異常頑固,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腦海中上演,每一遍過后,她都想一頭撞在墻上,讓霧霾藍添上一抹鮮血紅。
據(jù)蔚藍他們說,陸期言很不喜歡女生纏著他,更不喜歡女生隨便碰他的,他會不會誤以為我對他有意思?
盧西光著腳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才說服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中午,今天陸期言不休假,他肯定早早就回俱樂部了。
想完還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絕對沒錯!
干脆不穿拖鞋,某西用平生最小的聲音打開了房門,做賊一樣躡手躡腳想要溜出去,然后直接溜回自己的家里。
在一只腳剛踏出臥房門的一刻,眼前滿滿都是絕望,陸期言此刻正在客廳內(nèi),操縱著鼠標在做著游戲的訓練,耳朵上掛著耳機,嘴里有些小聲地不停在做指揮。
盧西剛準備將踏出去的那只腳收回來,還在打游戲的陸期言仿佛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頭也不回地直接道:“廁所有備用的洗漱用品,在進門的第一個小格子上,毛巾放在第二格,給你準備的衣服在第三格,都是新的,洗漱完就出來吃飯?!?p> 這個人后腦勺絕對長了眼睛,我懷疑他的頭發(fā)絲兒里藏著攝像頭!
盧西一手抓住門框,不甘心地盯著他后腦勺看,直到陸期言被看得還真的有些坐立不安,后背發(fā)毛,他趕緊把耳機一扔轉(zhuǎn)過去,佯裝瞪了盧西一眼:“剛才閉了麥,你再不去我不介意把麥打開,讓所有人都聽到你在我家?!?p> 盧西嚇得趕緊轉(zhuǎn)身奔向衛(wèi)生間,后頭又提醒道:“穿上拖鞋再去。”
他能準備什么衣服,不過是他自己本來還沒有穿過的。
身上松松垮垮穿著一件他的羊絨毛衣,運動褲被她打了結(jié)勉強的穿在腰上,整個人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看上去有些滑稽。
等到著著這一身行頭從衛(wèi)生間出來地時候,看著已經(jīng)從電腦旁起來在餐桌邊忙碌的陸期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她的尷尬勁兒早就從一個熱水澡中被沖走了,此刻的她被裸色羊毛衫包裹,透著些暖意,日光在她身后展開,不施一點兒裝扮,卻將無意中抬頭看他的陸期言一眼驚艷。
或許是時機太好,陽光明媚,都落在她身上。
或許正是因為不經(jīng)裝飾,她穿著他的衣服,沒皮沒臉的對他笑著,笑得很丑,卻又無比好看。
盧西一把拉開椅子坐在陸期言旁邊,兩只手把耳發(fā)往后耳后一別,頭發(fā)始終還有些亂蓬蓬的。
陸期言輕哼了一聲,拿起筷子開始夾菜。
他不說話,她倒是有些憋不住了:“陸期言,你今天怎么回事,昨天是假期都還要去俱樂部,今天都到中午了,你還不去?”
:“誰跟你說的我只休一天假,贏了比賽,公司給了我們?nèi)斓募倨冢椰F(xiàn)在也還在休假?!?p> 嗯…不對啊,和他們說的不一樣啊。
盧西繼續(xù)追問:“但是我聽說你們之后要打IMI,所以最近不是要抓緊時間訓練嗎。”
陸期言抬眼懶懶地看了她一眼:“我愛休就休,愛去就去,吃你的飯吧,話怎么這么多?!?p> 盧西咬著筷子打量著此刻的陸期言,他還是一副居家的打扮,儼然沒有要出門的架勢,還做飯給自己吃,不問昨天發(fā)生的事,難道他是默認了?還是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飯菜依舊的可口,蔬菜新鮮,魚湯鮮甜,喝下去一碗,暖身又暖胃。
她抱著第二碗魚湯喝得津津有味,一點兒也沒有把這里當成是別人的房子,穿著他的衣服褲子,就像是本來就住在這里的女主人一般。
魚湯喝到一半,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一樣大叫了一聲“哎呀”。
已經(jīng)坐在電腦旁處理公務的陸期言被她嚇得也趕緊回過頭,急切問道:“怎么了,魚刺卡在喉嚨里了?”
?。骸安皇遣皇牵彝蝗幌肫饋?,我的鑰匙不在身上,我的備用鑰匙在霞姐那里,可是她今天好像出差去了。”
這丫頭也太后知后覺了吧,酒醒了這么久才記起來自己開不了自己家的門兒了。
:“等會兒給物業(yè)打電話吧,你不是跟物業(yè)很熟嗎?!?p> 盧西憤然抬頭:“你跟物業(yè)才熟呢,我投訴你,他們都不受理!”
1602的門鈴響起,陸期言前去開門。
哪曉得先到的不是物業(yè),是蔚藍那一伙子人。
鬧鬧哄哄地不等他允許就拖鞋進屋,一下子就霸占了地上的各大軟椅。
?。骸袄洗罄洗螅阋蔡粔蛞馑剂税?,搬了新家這么大的喬遷之喜都不請我們來搓一頓,正好今天放了我們假,請吃飯阿!必須請吃飯!”
陸期言手還把著門框,只覺得一陣腦疼,將門一下子關(guān)了過去。
客廳里鉆進來三只不明生物,蔚藍,哇哇還有跟著蔚藍后頭一臉呆萌的大原。
頭疼!實在是頭疼!
他站在臥室走廊和客廳的連接處,盧西此刻不知道在臥室倒騰著什么,她要是在這里穿著他的衣服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的想入非非。
不能等著她又扯著嗓子叫自己的名字被他們發(fā)現(xiàn),陸期言趕緊打開了盧西所在的臥室門,泥鰍一樣鉆了進去。
盧西此刻正舉著他房間寫著行程的日歷,抬頭看到他時正疑惑怎么不敲門,卻見他面色有些不好,問道:“這周你們有比賽阿,對了,外面怎么鬧哄哄的,物業(yè)來了?”
?。骸笆俏邓{他們來了?!?p> 話音剛落,臥室門就被從外面敲響,蔚藍熟悉的聲音響起。
?。骸袄洗螅阍趺椿厥?,我們剛到你就關(guān)在臥室里不出來算什么,難不成還真怕我們宰你一頓,你快出來啊老大,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p> 盧西地瞳孔瞬間放大,她急切地望著陸期言,不敢發(fā)出聲音,只能說著“不能讓他進來”的唇語。
陸期言心領(lǐng)神會,眼疾手快地往后頭門上一靠,將本來打開了一條縫的門又重新給合上,冷靜地對著外面的蔚藍道:“換衣服,出去吃。”
有了飯可以蹭,蔚藍識相地走開,吵吵嚷嚷地在外面讓大原和哇哇商量怎么來宰陸期言一頓狠的。
房間里的兩個人面面相覷,換衣服?
盧西咽了咽口水,用極小聲地聲音問他:“陸期言,你走了我怎么辦,等會物業(yè)的人就來了,我在你家怎么能證明我的身份,又怎么解釋我穿成這樣在你家阿,物業(yè)的大媽肯定會誤會的呀?!?p> :“讓她誤會好,還是讓外面的人誤會好?”陸期言打開了衣柜,從里面排列整齊的外套中隨意取出一件,披在身上。
?。骸岸疾缓??!?p> ?。骸澳蔷驮俅螂娫捀嬖V物業(yè)不用來了。”
?。骸澳俏以趺崔k!”
陸期言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表情,看她時又有些懊惱,剛準備說什么,聽見門外又開始熱鬧起來。
大門一開一閉,兩人都緊張兮兮地以為物業(yè)來的也太不是時候,蔚藍那個大嗓門又喊了一聲:“陸老大,我剛剛聽到易安在敲對面的門兒就讓他進來了,沒想到葫蘆居然住在你對面阿,這事兒你都沒告訴我們,陸期言你快出來解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 好巧不巧,易安這個時候怎么也來找自己。
“咚咚咚”臥室又是一陣敲門聲。
“你快出去,帶他們都走,走走走,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在這里了?!?p> 盧西不能講話,手舞足蹈加上唇語和陸期言比劃。
他倒是雙手環(huán)胸,一副一點兒也不急了的樣子,往后頭的桌子上一靠:“我突然覺得,讓他們知道不知道你在我這里,跟我沒多大關(guān)系,反正昨天是你喝醉了非要抱著我,我大可以如實相告,他們愛怎么理解就讓他們理解就是了?!?p> 盧西雙眼瞪他像兩顆大銅鈴,指了指他,然后用食指對著脖子一劃,表示你要是敢這么做就死定了。
可惜眼前的這尊大神從來都是不吃硬的主,更加悠閑地把玩起桌上的機器小人兒。
威脅不成,盧西立馬換了副嘴臉,兩眼眨巴眨巴,雙手合十,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湊到他耳邊去:“大神!神話!要是被易安知道了,那么我們?nèi)径紩赖?,不要讓他們知道,千萬不要!大神!”
她又眨巴眨巴了兩下雙眼,學著網(wǎng)路上萌妹子的模樣拽了拽陸期言的衣袖:“拜托拜托?!?p> 陸期言被她這幅樣子雷得打了個冷顫,趕緊退出一步遠,冷哼一聲道:“葫蘆西,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p> 說完讓她靠邊躲進,又擺起他那副鬼見愁的冰塊臉,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