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除了江城園林的粉墻黛瓦，還有許多老建筑。
一座民國建筑群，清水磚墻，雕花劵門高高拱起，朱砂色門上掛著銅制門環(huán)，很有西式風格。
站在小巷里，心里不自覺期盼從巷口走進一個丁香花般的姑娘。
顧遠半蹲地上，拍下這幅畫面。
他從報紙上聽說這片老城區(qū)要拆遷，特意趕過來做最后的記錄。
雖說高樓大廈是城市發(fā)展的必然趨勢，可代價是拆除有著文化積淀的老建筑，那就不美了。
顧遠嘆一口氣，他改變不了什么，只能記錄下來。
拍了一上午的照片，肚子咕嚕咕嚕叫喚。
顧遠走了兩條街，看到路邊有個涼粉攤。
“老板娘，來一碗涼粉，清淡一些，少辣?！鳖欉h坐了下來，翻起相機里的照片。
沒幾分鐘，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小丫頭端著涼粉走了過來，模樣很是可愛。
“哥哥，你的涼皮。”
顧遠笑道：“是涼粉，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舉起右手，數(shù)了數(shù)，放下三根手指，“周咚咚，只有兩個咚?！?p> 顧遠正要夸她幾句，遠處響起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愚蠢的小女孩，過來吃狗肉了?！?p> 周咚咚眼睛一亮，喊道：“狗狗那么可愛，你不能吃它！”
話是這么說，顧遠看到小女孩嘴角流出一條白線，顛顛的跑向那個男孩。
顧遠笑了笑，收回目光，吃完涼粉后徑直回到茶館。
整個下午都沒來一個客人，生意很是慘淡。
顧遠喝了一壺茶，成本支出30元。
幫隔壁老板修椅子，搭上一個小鐵錘，支出35元。
擔心街口黃姨凍屁股，給她買一個墊子，支出15元。
收入0，支出80元。
按熊柔柔的話說，這叫血虧。
想到熊柔柔搖頭晃腦講生意經(jīng)的樣子，顧遠笑了出來，貪財?shù)剿莻€份上，也是奇葩了。
天色漸暗，顧遠坐在窗邊，靜靜地望著美如畫的晚霞。
.....
.....
江城藝術學院。
女生宿舍。
四個女孩正在閑聊，話題的主人公自然是熊柔柔和新電影。
章若南舉著平板，說道：“這是日讀啊，它可是全國最知名的影評博主，都要把《茶館》捧上天了了，還說特別期待熊叔的新作品呢?！?p> 一旁的陳樂丹推了推眼鏡，“日讀很專業(yè)，它的看法基本上代表了主流聲音。”
熊柔柔笑道：“還有五分鐘票房數(shù)據(jù)就要出來了，你們別夸我了，要是票房難看，我還咋活?！?p> 躺在床上的王語容撇了撇嘴，如果有一個好爹，她也能取得那種成績，可惜她沒有。
章若南晃了晃熊柔柔的胳膊，說道：“大明星，快點給我簽一個名?！?p> 熊柔柔裝作認真的樣子：“五塊錢一個?！?p> 章若南挑了挑眉：“這么便宜，我在網(wǎng)上看到有人出100買你的簽名呢?！?p> “啥？”熊柔柔驚得口音都出來了，“真的假的？”
網(wǎng)絡上有那么多土豪？
熊柔柔忽然覺得找到了一條發(fā)家致富的道路。
章若南說道：“嗯，你用過的毛巾售價五百，床單售價一千，還有人說一萬塊錢買你的內(nèi)衣?！?p> 聽到這些，熊柔柔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打消賺錢的念頭，那都是什么骯臟的想法啊，好可怕。
床上的王語容接話道：“看來晚上寢室要鎖門了，作為柔柔的室友，咱們的身價也水漲船高不是。”
陳樂丹點點頭，分析道：“根據(jù)馬洛克斯的《經(jīng)濟學原理》，這種情況極有可能發(fā)生，因為….”
話未說完，章若南露出苦瓜相，跑到陳樂丹身前哀求道：“咱們是藝術生，你說的那些我們都聽不懂?！?p> 陳樂丹比理科生還要理科生，別的女孩說話像言情文，陳樂丹說話像說明文。
熊柔柔贊同的連連點頭，她總是被陳樂丹繞迷糊。
類似的場景發(fā)生過很多次，每次都以室友苦求的場景告終。
陳樂丹無奈搖頭：“藝術生也要多了解其他行業(yè)的知識，這樣才能擴寬戲路，比如…”
她看到三人臉上痛苦的神色，噗嗤一笑，擺擺手：“好好好，不說這個了——票房數(shù)據(jù)快出來了吧？”
夏國最權(quán)威的統(tǒng)計平臺每晚十點更新數(shù)據(jù)，其中就有票房數(shù)據(jù)。
熊柔柔打開電腦，飛快打開網(wǎng)頁。
章若南和陳樂丹不再說話，站在她身后看著網(wǎng)頁，王語容也放下手機，圍了上來，她對熊柔柔新電影的票房成績也極為好奇。
“數(shù)據(jù)好像還沒刷新?！毙苋崛徉絿伭艘痪洌睦锏男÷辜钡脠F團轉(zhuǎn)，不停按動鼠標。
下一秒，畫面陡然一變。
“更新了！”
這句話像是集結(jié)號，四個女孩渾身一緊，探頭看向屏幕。
章若南緩緩讀了出來：“《逐夢演藝圈》排名第四，票房四千三百萬，嗯，這個票房還可以哦，我看看，好評率是百分之一，差評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說到最后，章若南的聲音越來越小，倏然停住聲音，意識到出了問題。
陳樂丹揉了揉眼睛，皺眉道：“差評率百分之九十九，怎么可能？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這種成績?！?p> 四個女孩剛開始都以為自己眼花了，都仔細看了幾遍，差評率的確是百分之九十九。
陳樂丹驚道：“數(shù)據(jù)該不會出錯了吧，這不科學！”
王語容心中暗喜。
嘿嘿嘿，這不就是她一直期待的場景嗎！
票房越差，她越開心。
王語容說道：“看看評論不就知道了。”
這話說的在理。
熊柔柔嚇得額頭汗涔涔的，手指微顫著點開評論。
章若南不敢再出聲，在心里默默讀了出來。
【垃圾電影，賠我 25 塊錢！】
【首映票價 35 ，我買斤豬肉不好嗎，這是什么***電影！】
【嚴重懷疑導演換人了，跟《茶館》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看了十年電影，很少噴人，這次真忍不住了，*****】
【垃圾電影，*****】
網(wǎng)頁上顯示出大量的星號，顯然是大多數(shù)網(wǎng)友都在口吐芬芳。
寢室里極其安靜，樓下寢室唱歌的聲音格外清晰。
氣氛好似凝固成了冰。
王語容打破了沉默：“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要理會那些人，咱們下一部電影好好演?！?p> 有人開頭后，章若南和陳樂丹也紛紛出聲勸慰。
熊柔柔面若菜色，心底某處轟然炸裂。
她看著屏幕上的差評，大腦宕機，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話嗡嗡作響——沒有人能從熊柔柔手里拿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