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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秋

第三十四章 鳳冠霞披

南宮秋 仙才卓犖 4713 2019-10-25 06:05:27

  朱祁鎮(zhèn)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道:“秋兒,如果你我從不曾遇到,你本就是要嫁給云三郎的,你們將會生兒育女,白頭偕老......怪就怪我當初沒有壓制住對你的情感,如果當初我對你冷一點,壞一點,可能......”

  “沒有如果,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林秋兒固執(zhí)地掙開了朱祁鎮(zhèn)的懷抱,她自己擦一把淚水。

  朱祁鎮(zhèn)嘆了口氣,站起身,背過臉,突然用一種冷淡的語氣道:“你就當從未認識過我吧!”

  “你又要自作主張,拋棄我?”林秋兒站了起來,淚眼朦朧。

  朱祁鎮(zhèn)不回話,室內(nèi)安靜得出奇,只剩下窗外的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袂,揚起又落下,落下又揚起,發(fā)出的沙沙聲響。

  林秋兒好久才緩緩嘆了一口氣,俯身拜別:“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民女定當如太上皇所愿,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民女也祝愿您,志得意滿,一統(tǒng)江山,告辭了!”

  說罷,她瘦弱的身影一閃,已經(jīng)從窗子躍了出去。

  朱祁鎮(zhèn)回身望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心臟似被她摘走了,空空的.....

  林秋兒從原路轉(zhuǎn)了回來,落寞地在大街上徘徊。

  也不知過了多久,云家的馬車從遠處飛馳而來,芳歇輕挑著車簾,焦急地張望,當她從人群之中看到林秋兒那秀美出眾的面容時,這才長舒一口氣。

  “姑娘!”芳歇朝著林秋兒大聲呼喊。

  林秋兒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只自顧自地默默前行。

  芳歇跳下馬車,將林秋兒拉了回來:“姑娘,你要去哪兒呀?”

  林秋兒驀然間,才發(fā)現(xiàn)芳歇已經(jīng)來到她的身邊。

  芳歇看了看林秋兒紅紅的眼睛,怔了怔心想:“姑娘與三少爺鬧個小別扭,怎么會這般激動呢?”

  隨即,安慰道:“姑娘別難過,三少爺撇下你,自己回家了,這會兒又被夫人關(guān)進柴房背家法呢……”

  林秋兒輕輕拭干了淚水,冷冷道:“隨便他......”

  芳歇搖頭嘆息,將林秋兒扶進馬車,她跟著坐在一側(cè),不再說話。

  林秋兒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身體顫抖著,又開始哭了起來。

  芳歇驚奇地掏出帕子為林秋兒拭淚:“姑娘,你怎么又哭了?看來三少爺真是傷了你的心了……”

  芳歇勸了一路,林秋兒哭了一路,到了云宅,云夫人,兩位少奶奶都出門迎了出來,林秋兒哭得梨花帶雨,微有些狼狽,只得用手帕掩著臉,俯身行禮。

  云家二少奶奶看了看,眼里露出了一絲疑惑,她瞥了一眼芳歇,芳歇微微搖了搖頭,快步跟上了林秋兒,將她送回了房間。

  房門正要關(guān),林石頭破門而入,將芳歇攆了出去,拉著林秋兒道:“云開這小子總欺負你,我已經(jīng)打了他!”

  “???哥,你住在他的家里,怎么能這樣做呢?!”林秋兒急道。

  “那又如何?若是誰欺負你,我就用拳頭問候問候他!”林石頭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

  林秋兒白了他一眼,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癡癡道:“哥,我說一件事兒,你要發(fā)誓打死都不能說出去?!?p>  林石頭見林秋兒一臉鄭重的模樣,心里好奇,拉了一把椅子也坐了下來:“你說!”

  “我今日見到他了......”林秋兒淡淡地說。

  “你偷著去見他了?”林石頭有些惱。

  “云開撇下我,我迷路了,當時正巧見到麒麟,我便尾隨他去了他們的住處。我聽到了一些事情,我才知道他并不姓齊......”

  “不姓齊,那他姓什么?”林石頭有些吃驚。

  “朱!”

  “朱?”

  “對,姓朱名祁鎮(zhèn)?!绷智飪阂蛔忠活D。

  “啊?!”林石頭驚叫一聲,嚇得險些從椅子上跌坐下來,隨即又低聲確認道:“就是那個被瓦剌人擄走的太上皇?”

  林秋兒點點頭。

  “那這一切就都對的上了!不過,秋兒......”林石頭不安起來。

  林秋兒看向他。

  林石頭繼續(xù)說道:“千萬,千萬不能再和這個太上皇再有什么聯(lián)系了,不然我們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皇帝肯定不希望他能夠活著回來,所以他以后肯定是要死翹翹的呀!他太危險了!”

  林秋兒苦笑著說:“他已經(jīng)跟我劃清界限了,他根本不想再跟我有什么聯(lián)系。”

  “哎,傻妹妹,他這樣做,還算是有良心,他給我們那么多錢,可能就是因為爹的死,他心里有愧,這下該還的都還了,誰也不欠誰的……”

  “好啦,不要再說了,我想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林秋兒不再聽林石頭的話,踉踉蹌蹌地撲向床榻,她只覺得很累很乏,就沉沉地睡去了,這又是噩夢連連的一夜,夜半驚醒,無月的深夜,伸手不見五指。

  她有著害怕,于是緩緩坐起,在黑夜中輕輕呼喚芳歇,聽到芳歇輕聲回應,咚咚亂跳的心,才踏實下來。

  之后便陷入無眠的窘境之中,看著窗紙由黑變白,芳歇的鼾聲由大到小。

  就這樣,挨到了天明。

  芳歇打著哈欠,將門輕輕打開,一個孤單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門口,芳歇嚇得驚呼一聲,這才看清那個人的面容,是云開,云家的三少爺。

  “三少爺,您怎么在這?”芳歇問道。

  云開一身酒氣,疲憊地看了看芳歇:“秋兒妹妹呢?”

  未等芳歇回話,林秋兒緩緩地走過來,她看向他:“你站了一夜?”

  “嗯......”云開醉的有些暈乎。

  這時候云夫人帶著兩個兒媳婦從前面走過來,看著云開這副模樣,有些心疼:“開兒,你快去歇著吧!等你醒了酒,再來跟秋兒賠罪?!?p>  云家二少奶奶見狀,上前拉住林秋兒的手笑道:“你們兩個倒成了歡喜冤家,不過,我聽旁人說了,這小兩口兒天天鬧點小脾氣,以后日子會更甜蜜呢!”

  林秋兒見云開狼狽模樣,心有不忍,輕聲對云開說道:“你快歇著去吧!”

  云開好像沒有聽見一般,他踉踉蹌蹌地一把拉住林秋兒的手,云夫人和眾人忙上前阻攔,云開大手一揮,醉醺醺地說道:“娘,大嫂二嫂,你們誰也別管我,我有話要跟秋兒說。”

  云夫人皺眉,卻看云開一臉執(zhí)著,于是攔住了眾人:“隨他去吧!”

  就這樣,云開拉著林秋兒,從后門上了言吉備好的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地向城外行去。

  初夏的清晨,漫山遍野氤氳著微涼的霧靄。柔風吹拂,林間的葉子,簌簌作響……

  “哎,我也不知怎么搞的,總是惹你生氣......”云開使勁揉搓著頭發(fā),那雙眼睛里透露著無盡的疲憊:“但是,我真的是挺喜歡你的!”

  “你就要跟我說這些嗎?”林秋兒不耐煩的問。

  云開苦笑著,舉起腰間掛的酒壺又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林秋兒一把將酒壺奪了下來道:“你這人怎么這樣?行有不得,就要借酒消愁!”

  “我就這一次,這樣失態(tài),真的,就一次!”云開連忙解釋。

  “你肯定不是就這一次,行了,我也不想再去計較。你放我下來,我要下去走走?!绷智飪翰⒉幌敫崎_再討論此事,說著就要從馬車上躍下來。

  云開一把拉住林秋兒,他用一種近乎懇求的目光看向她:“秋兒妹妹,你聽我說完了,你在走啊……”

  林秋兒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復又坐好:“你每次都是這樣,從來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只要你想,就必須要我去接受。”

  “看你把我說的,我哪有那么自我?我不是一直在對你好嗎?”云開道。

  林秋兒瞥了云開一眼,沒有說話。

  云開繼續(xù)說:“秋兒妹妹,我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這樣難受過,我一想到你在生我的氣,我就受不了,日后你可不能再跟我生氣了……”

  “我跟你生氣,還不是因為你可氣?”

  “好好好,我答應你,以后我一定不會惹你生氣了!”云開抬手,豎起了三根手指。

  林秋兒噗嗤一笑:“你除了發(fā)誓,還會不會別的?”

  林秋兒這一笑,鮮艷明媚恍若盛開在幽綠之中的雛菊,云開迷迷糊糊,看見林秋兒這燦爛的笑靨,更加沉醉了。

  他一把拉住林秋兒的皓腕,神情有些激動:“秋兒妹妹,我一想到,你很快就要嫁給我了,我就覺得特別幸福?!?p>  林秋兒一臉嫌棄地將手抽了回來。

  云開撇撇嘴:“如今你不讓我摸,等成親以后,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可就.....”他說著嘿嘿壞笑了起來。

  林秋兒臉一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云開立馬捂住嘴巴,隨即鄭重地看向林秋兒,問道:“你不在生我的氣了吧?我昨日聽芳歇說,你哭得很厲害呢!”

  林秋兒垂下頭,心里暗道:“他也是夠可憐的,挨了哥哥的拳頭,被關(guān)進柴房,又誤以為我哭,是因為他......”

  林秋兒動了惻隱之心,她搖搖頭。

  云開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但突然又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你好像不愿意嫁給我似的,所以我今日想和你討一個承諾!”

  林秋兒心念微動,疑惑地看向云開:“什么承諾?”

  “你要發(fā)誓,你一定會嫁給我!”

  林秋兒聽罷,捧腹大笑:“你為什么總喜歡發(fā)誓呢,若是發(fā)誓管用,皇帝還要錦衣衛(wèi)做什么,只要大臣們發(fā)誓就好了!再說得到一個人,卻沒有得到她的心,成親又有什么用呢?”林秋兒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她癡癡地望著車簾外的遠巒,層層疊疊。

  云開追問道:“那你愛不愛我?”

  林秋兒一怔,心里不知道這話該怎么回答。

  若說愛,那是假話,自己明明惦記另一個人。

  但所說不愛,畢竟云開才是自己未來的夫君。

  林秋兒支支吾吾,云開的表情略有些難堪,他沒等林秋兒回答,便吩咐言吉繞路回到了城內(nèi)。

  “本來想跟你一起去選喜服的,可你那次死活不肯陪我去,我就自作主張,將你的鳳冠和嫁衣定了下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云開繞開方才的話題。

  林秋兒點頭。

  馬車停到了京城最大的裁縫鋪門前。

  云開攜著林秋兒走進門去。

  一匹匹鮮艷亮麗的綾羅綢緞,羅列在店鋪的柜子里。

  在店鋪的一角有兩三個人圍著一個老裁縫正在忙活,老裁縫手里拿著剪刀和絲線,瞇著眼睛正在為一襲紅色的嫁衣扦裙角。

  當聽到二人的腳步聲,老裁縫緩緩抬起頭,笑呵呵地向云開打招呼:“呦呵,云三爺!你的喜服我正在趕,你可千萬別催我,你一催,我就慌,我一慌,這手就不麻利了。”

  云開算計著日子,道:“六月底之前完成就可以,我今日來,是想讓我的未婚妻過過目。”

  老裁縫打量著林秋兒,笑了笑:“你們云家的媳婦向來不錯。大少奶奶,賢;二少奶奶,慧;現(xiàn)在看來,這未來的三少奶奶,美!”

  老裁縫的話雖然簡短,但卻將馬屁拍的正正好,林秋兒,心里自然是美滋滋,云開聽著,也是得意洋洋。

  老裁縫隨后將手里的嫁衣抖了抖,舒展開來,一襲快要成型的寬袖喜服,映入林秋兒眼簾。

  因為是夏日成親,喜服材質(zhì)輕盈,在喜服的紅色長袍上用金線繡著各種吉祥圖案。

  薄如蟬翼的裙紗,隨風飄動,上面絲絲縷縷的金線在陽光下微微閃爍。

  林秋兒覺得這嫁衣即莊重,又美艷,漂亮至極,她雙手輕輕拂去,那紗衣如同流水一般,絲滑細膩。

  “當真是極好的料子!”林秋兒贊嘆不已。

  老裁縫呵呵笑了起來:“這是自然,云三爺為了博夫人一笑,花了大價錢和大心思,不過若在其他店,就算云三爺肯付出,也找不到這樣的料子?!?p>  老裁縫是個極會說話的人,這一番話,替云三爺討好了林秋兒,又夸了自家店鋪,一箭三雕。

  林秋兒轉(zhuǎn)目看向云開,云開爽朗地笑了起來:“為了你,花多少錢都值得的!”

  此時,林秋兒覺得云開似乎也不那么討厭了。

  老裁縫笑呵呵地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大木盒,他輕輕將木盒打開,里面金光閃耀,竟是一件奢華耀目的金絲堆累的鳳冠。

  上面嵌滿了珠玉和寶石,璀璨奪目。

  林秋兒瞪大眼睛看著這個鳳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憑自己的見識,她已經(jīng)估計不出這個鳳冠的價值。

  老裁縫嘖嘖贊嘆:“這還是我托一個做首飾的故人,給云三爺打造的呢!他原來是給公主娘娘做首飾的匠人,這些東西他做的是頂尖的,因為咱們平民百姓不允許用鳳凰圖案,他就別出心裁地給三少奶奶做了蝴蝶的圖案。”

  林秋兒仔細看去,那些金絲竟真的被焊接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金色蝴蝶,林秋兒指尖輕輕觸動蝴蝶,那蝴蝶竟能翩翩起舞。

  原來在每一個蝴蝶下面都有一根細小的金絲作為支撐,金絲軟而韌,輕輕一動,蝴蝶就如同活了一般躍動起來。

  林秋兒從未見過這樣美麗奢華的首飾,她一臉驚嘆地笑了起來。

  云開看到林秋兒那燦若夏花的笑容,得意地笑了起來,那一刻,他以為他得到了她的心。

  但是當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從裁縫鋪回到家門口,芳歇一臉焦急地將一封信,遞到了林秋兒手里。

  林秋兒看信封上寫了一個“齊”字,她心里咚地一跳,原本舒展的面容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云開見林秋兒臉色不對,伸手就要過來搶,林秋兒急忙將信摟在懷里,瞪著眼睛說道:“我的東西,你不許動!”

  “你真是小氣,給我看一下又能如何?再說了你們初來順天府,又有誰給你寫信呢?是不是那天來的那個小孩兒?”云開猜測道。

  林秋兒并未答話,她將信收在袖口里,快步跑向自己的臥房。

  云開正要追過去一探究竟,不遠處,云家二少奶奶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輕聲制止了云開,面色淡然地低聲吩咐芳歇道:“記住,不論林家姑娘去哪里,你都偷偷跟著,但愿是我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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