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原忠猜的沒錯,就在這棟房頂上,兵正雙手把著冰涼的護欄,俊秀的小臉耷拉在交疊的雙手上,抬頭望著上方略顯朦朧的天空?!?p> “嗚嗚~~”今天的風格外的大,卷得兵長發(fā)不斷舞動,寬松的校服吹得鼓鼓的,消瘦的身影在風中不時晃動,顯得格外無力。
不過他并不感覺孤獨,因為……
“嘎啾~”肩膀上,肥君穩(wěn)穩(wěn)的坐著,雙手一抱,口中怪叫聲不時響起,突然,也不知這家伙抽的哪門子風,居然腦袋一歪,在兵側(cè)臉上親了一口。
“……”兵本來正看著天空發(fā)呆,這一親讓他愣了愣,旋即扭頭看向左側(cè)肩膀上的肥君,面上帶著絲絲怪異。
“啾啾~”誰知此時的肥君壓根不看他,正揚起雙爪捂著臉,當然,臉太大的緣故,它雙手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全當捂住了臉吧。
怪叫不斷,扭捏著身子,讓兵下意識的就想起兩個字:害羞。
兵當即眼角一撇,右手伸出,在左側(cè)臉上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再一左一右擦了一遍又一遍,那表情怎一個嫌棄了得,嘴里更是道出:
“臟死了!”
“啾!”肥君聲音當即止住,似是被說了什么難以原諒的壞話,雙爪下滑,露出一雙含水的小眼睛……兵臉上的嫌棄盡收眼底!
“噶??!~~”滿腔羞憤化作一聲怪叫,粗短的雙腿一彈,揚起爪子就要往兵臉上撓去,那肢體動作正表明那句話:氣死我了??!
誰知兵早有所覺,食指按在它寬大的額頭上,誰知這家伙跟沒發(fā)現(xiàn)似的,硬是頂著兵的手指,跟頭傻牛似的沖……當然,他身子沒有多挪出哪怕半步!
揮舞著爪子,依然是一臉氣憤,肢體動作依然是那句話:氣死我了!
兵看著看著,居然輕笑出聲,五指一變,抓著肥君,再次倚靠在護欄上,下巴輕抵在手上,手中肥君,自然而然的貼著他白皙得不正常的側(cè)臉。
而肥君,早在兵笑的時候便不再發(fā)怒,呆呆的,似是被迷得傻了一般,乖巧而又安靜的貼著兵的臉,安靜的呆在兵身邊。
今晚的天色并不好看,朦朧中連星星都看不到幾顆,連月亮都被遮住了半張臉,空中更是狂風不斷,一刻都沒停過。
月黑風高。
可在這等背景下,一人一寵的畫面卻很是溫馨,絲毫不被其影響。反而是這月黑風高的夜景,為一人一寵添上一抹奇異的和諧,似乎這一人一寵,天生就屬于這樣的夜,屬于這樣的景,或者說……
屬于這景下的深意!
十七樓,齊娜娜。
昏睡過去的齊娜娜腦子慢慢清醒,一雙美眸猛的打開,似是做了噩夢一般,嬌軀上依稀可見一粒粒水珠。
“這里……是哪兒啊……”眼前的環(huán)境極其陌生,齊娜娜打量著四周,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可清晰的視線,卻是讓她一雙美眸越瞪越大,那表情似是見了什么常理之外的東西一般。
視野內(nèi)光線微微昏暗,到處沐浴在火紅的燭光下,只見眼前,一張三米左右的白毯自房頂垂下,白毯上,由鮮紅顏料點綴的奇怪符印極其怪異猙獰,讓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白毯前方,一涂抹著鮮紅染料的巨大棺材平放在木桌上,其中裝滿了漆黑的泥土,棺材一頭,自泥土中露出半顆慘白的頭顱,一看便知是個死人,可他的頭發(fā)卻是烏黑而又光亮,耷拉到臉頰的長發(fā)還有著帥氣的發(fā)型,想來時常有人打理……
面前泥土上,還插著三根小指粗的香,三縷青煙緩緩上升,為四周詭異的氣氛增添一抹殘色。
齊娜娜死人都沒見過,更別說還是在這樣詭異場景下的死人,直嚇得呼吸都不怎么順暢,一聲怪叫:
“?。?!~~……”身體下意識的掙扎想要離開這里,誰知身體傳來捆縛感,一動動不了,她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正被捆在一張沉重的金屬椅子上,任他怎么掙扎,那椅子都沒挪動絲毫。
這一低頭她才發(fā)現(xiàn),地上居然滿是血跡,鮮紅的血液凝固在地上,浸沒她的鞋底邊緣,腳一抬還發(fā)出奇怪的聲音,絲絲血絲拉得老長。
驚詫中,齊娜娜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房間邊緣處,居然躺著四五個年輕男女,一個個面色慘白,身子開來一個接一個的洞,死得不能再死。面上扭曲的猙容,表面他們死前過得并不舒適。
齊娜娜嚇得渾身發(fā)軟,呼吸不暢,她感覺連思考都停在了一瞬間。
怎么回事,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死人,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是……
齊娜娜滿腦子疑問,突然想起一張漂亮的笑顏……以及一個放在桌上的玻璃杯……
齊娜娜當即想起了什么,鼻尖輕嗅,發(fā)現(xiàn)這里彌漫的那股怪味十分的熟悉,和那婦女身上的一模一樣!
齊娜娜一時間想通了許多東西,她知道,這里一定就是那婦女的地方,而那婦女身上怪味的源頭就是這里,即便被稀釋過很多,可依然瞞不過她的嗅覺。
齊娜娜害怕極了,大喊出聲:“大姐姐你放了我吧,要是我哪里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告訴我,我道歉還不行嗎,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好怕,我不想死的~”說著說著,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刷新了好幾次。
她的聲音得到了回應,一旁傳來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熟悉的女聲:“小妹妹別怕,這人生啊,其實就是一場夢,妹妹你只是會先姐姐一步醒來而已。”
說著,一道身著旗袍的嬌軀步入火紅燭光中,在燭光的渲染下,婦女顯得格外的漂亮,想來是在來之前經(jīng)過一番打扮的。
一番精心的打扮,只為了來見一個死人?
齊娜娜沒心情關注這些,婦女的話讓她怕得要死,尤其看到婦女手上擰著的一把兩寸雪亮刀刃時,更是感覺渾身發(fā)涼,不由腦補出自己讓這婦女一刀刀桶死的場景。
“姐姐別殺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沒看到,也不會和別人說的,別殺我,我怕……”
一臉央求。
她說話的時候,婦女已經(jīng)走到了棺材旁邊,刀放在桌上,嬌軀倚靠著棺材,明知棺材里的是個死人,可卻依然是一臉柔情之色,深情的撫摸著那男子慘白的臉龐,動作輕柔似水,像是撫摸著自己熟睡的愛人,擔心一用力會弄醒他似的。
雙唇輕啟:“阿然,我回來了,你是不是等了好久啊,你看今天的我漂亮嗎,記得那天上街的時候吧,你說想看我穿這件旗袍的樣子,不過我總覺得它看起來不倫不類,曲線勾勒得太過了,穿著不自在就沒穿。今天我買了,真的好貴啊,不過好在材質(zhì)不錯,穿著很舒服,你看看怎么樣,很漂亮吧……”
婦女一臉柔色,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展露著自己的身姿,不時還故意露出絲絲春光,似是覺得那個人還能看到似的。
見狀,齊娜娜害怕中居然生起一抹同情之色,多愁善感的她淚水中夾雜著其他的意味,竟安靜了下來,沒有打擾二人。
……
此時,十七樓過道上,一道風言風語,不時舞上兩下醉拳的身影晃悠著走著,看那模樣,除了追上門討酒的中年人,楊原忠的師兄以外,還會有誰???
“嗯?”突然,師兄渙散的眼神一聚,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鼻中發(fā)出一聲驚疑之聲,搖晃的身形猛的一止,眼中竟露出絲絲銳利之色。
目光在四處細細打量著,突然,手中更是出現(xiàn)一張油黃符紙,緊接著符紙憑空自燃,焦黑的紙灰竟逆風而行,飄忽的聚集在寫著“20”字樣的房門前,緊接著紙灰散而又聚,交替不斷。
師兄見狀,雙目一咪,腦子里的醉意當即消散得一干二凈,看著那道房門,面露疑惑之色:“奇怪,這里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怨氣。事出反常啊……”
師兄瞇了瞇眼,走到門前敲了敲門,再敲了敲門……都沒人開門。
“嗯……”一番思索,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警服,心想我這也不算私闖民宅吧。
當即手一揚,一張符紙再次出現(xiàn),緊接著符紙自己動了起來,循著門縫進入門鎖之中,只聽咔咔兩聲,房門大開。
房內(nèi)一片昏暗。
可卻是讓師兄面露異色,鼻尖嗅了幾下,眼中竟露出別樣的色彩,沉聲道:“尸氣?”
……
婦女自語了片刻后終于聽了下來,雖然齊娜娜同情心大起的沒有打攪二“人”,可顯然,婦女早已被其他的東西蒙住了良知,并沒有因此而放過這個善良的女孩。
再次拿起桌上的刀刃,抬腳走進旁邊的齊娜娜,面上依然帶著笑容。
齊娜娜見狀,掙扎著想要遠離她,可無論她怎么都動不了,看著漸漸靠近的婦女,淚水又落了下來,:“大姐姐不要,不要殺我,我好怕……”
話沒說完,婦女已經(jīng)蹲到面前,輕輕抬了抬齊娜娜的下巴,刀往地上一戳,發(fā)出一聲顫音。
看著齊娜娜,婦女道:“小妹妹別怕,姐姐不是壞人,姐姐是苦命人啊,你不是想看看姐姐的男人嗎,現(xiàn)在看到了,妹妹說說,他和妹妹的男人誰更好看。”婦女微笑道,即便是現(xiàn)在,依然不忘這個。
顯然,她對自己的男人也是十分的自信。
即便他死了!
齊娜娜愣了愣,顯然是沒想到婦女會在這么問,怕怕的看了看。
這人雖然死了,可婦女一直都有在打理,依然能看出他活著的時候必然是個美男子。
可齊娜娜依然很是誠實的點頭:“沒我男朋友帥!”
婦女一愣,盯著這可愛的小女孩看了又看,很是意外,因為類似的問題她不是第一次問,可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說她男人不帥的,愣神下,她居然笑了。
“哈哈,小妹妹真有意思,姐姐真的很喜歡你,要是他還活著的話,我想我們會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p> 不等她說完,齊娜娜連忙搶著:“不晚,真的不晚,妹妹也很喜歡姐姐的,雖然姐姐做了不好的事,可情有可原啊,妹妹就喜歡姐姐這樣癡心的女子,妹妹真的不恨你,以后妹妹陪著姐姐好不好……”
婦女聽這話,居然流出了熱淚,想來是被齊娜娜觸及了淚點,不過下一刻,她嘆了口氣,再次微笑:“可是,姐姐更希望他能陪著姐姐啊。你知道嗎,姐姐的祖上是做死人行的,雖然時代不需要了,可依然還留有些許的傳承,我男人雖然死了,可借著生人的血肉的話,依然能讓他身軀不老,他棺木里的墳土已經(jīng)吸收了四十八人的血肉,只要到了四十九人,我的他就能站起來了,長生不老,陪在姐姐身邊哦?!?p> 話中之意,齊娜娜便是那四十九人!
齊娜娜已經(jīng)意識到這婦女精神不正常,壓根不可能聽進去她的話。不會放過她!
果然,婦女抬起了手中的刀,輕輕的觸及齊娜娜心口的酥軟之處。緩緩起身,輕輕的抱了下齊娜娜嬌軀,溫柔的道:“不怕,姐姐很熟練的,不會讓妹妹疼的。下輩子,希望我們能做姐妹?!?p> 齊娜娜已經(jīng)呆滯了,腦子一片空白,一股熱流早已自玉白雙腿滑下,浸濕了一身鞋襪。
染淚的雙唇打顫,發(fā)出一聲顫音:“兵……”
婦女肌肉一凝,手中長刀就要送出……
“住手!”一聲爆喝在房中響起,而婦女更是被這嚇了個正著,手一抖,刀便落在地上。
兩女齊齊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目光落在那一身警服上。一喜一憂。
齊娜娜當即大喜:“大叔救命啊,我是無辜的受害者,大叔快救我!”
婦女則是一臉的憂心與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身著警服的男子,自出現(xiàn)開始就一直看著她男人的尸身,那目光和一般警員完全不一樣,跟見到了什么寶藏似的。
就在這時,師兄突然發(fā)出一聲暢快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天憐惜,上天憐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齊娜娜和婦女皆是一愣,完全沒搞清楚這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師兄聲音突然一頓,可他冷靜下來后,居然沒有看向受害的齊娜娜,而是看向了行兇的婦女,道出一句讓人不理解的話:
“我?guī)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