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終焉之刻
“我不想與你有過多糾纏，有什么話就直說吧?！蓖鴮Ψ?，巴龍語氣漠然地說道。
“你的狀態(tài)看起來很不好?！睜惨粯?，面無表情地開口。
“我感受得到，不用你提醒?！?p> “不，我指的不是這里?！?p> “？？？”
終焉獸只是兩句話，便令巴龍皺起了眉頭，神情立刻嚴肅起來。
“莫非，你已透徹洞察了這虛假之天背后的真相？”
“你們口中的龍神——斯坦特拉爾，他不也是一樣嗎，只不過他所窺見的只是一隅，而我所知道的則是全部?！?p> 見著巴龍警惕地注視著自己，不發(fā)一言，終焉獸道：“不必緊張，你我已是殊途，即便我知道這些，也無法改變什么。我只是想在此給予你一個忠告?！?p> “怎么說？”
“我希望你能夠放棄這個試煉！”
“你認為我會聽從你的意見？”
“是非對錯，我想你比我看得更加清楚。在這里你每一次瀕臨死亡，都將引發(fā)蟄伏你體內魔血的動亂，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輪回，如果你不趁早放棄試煉，毫不夸張的說，待到你下一次死去，你的意識也將徹底被魔血侵占，迎來真正的消亡?！?p> “那又如何？誰不是只有一次生命？”巴龍聽罷，表現(xiàn)得不以為意。
“逞強是沒有意義的，魔王遠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強大，你的勝算極為渺茫。與其為了突破身體的極限，而無意義的死去，不如知難而退留個性命周全，屆時你依然會是一個四轉巔峰的強者?！?p> “世界遵從弱肉強食的規(guī)則，無論是在這里還是在本征現(xiàn)實，這一點都未曾改變。置之死地而后生，這不僅是世界的法則，也是強者的必經(jīng)之路。我沒有理由退縮，因為還有人需要我守護?！卑妄堈酒鹕韥恚敛华q豫地做出回答。
“是出于你父親的影響？”終焉獸感到不理解。
“不全是。”巴龍搖了搖頭：“還有這個世界，以及這里的人們，他們遠比我想象的更加真實，而我也不想因為一己私欲就這么輕易放棄他們?！?p> “這顯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苯K焉獸的情緒發(fā)生了些許轉變，牠雖然知曉了一切，卻也并不盡然。
“但我似乎說服不了你?！?p> 就像牠通過這場短暫的對話，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似乎早就清楚自己的處境，并從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覺悟。
一個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運，望著眼前的男人牠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便在這最后，說點你感興趣的話題吧?！苯K焉獸說道。
“——莫恩斯特！”令人意外的是，終焉獸提起了那個名字。
“他曾親歷過一場終焉，見證了一個世界的凋零。令我不解的是，他登上了尸山血海，站在累累尸骨之上，竟只為托我將一句話轉告給一個未來之人?！?p> “巴龍·博卡爾！”牠說：“當睥睨眾生的光芒普照大地之時，會有潤澤萬物的甘霖自蔚藍天際灑落，請?zhí)ь^看，那浩瀚江河之水，正似從蒼穹之巔奔騰而來?！?p> “這是......？”巴龍對此感到不解，他想要追問，但卻在此刻一陣又一陣巨大的動靜從頭頂上方襲來，使得整片地牢空間都發(fā)生震顫。
“看來有人不希望你們輕易離開，倘若你們不愿直面終焉，那么就在萬物凋零之前，將眼下的麻煩解決?！苯K焉獸以一種近乎冷漠的神情，淡然地吐出了這番話語。
“如果你不想放棄這個世界，就記住他留給你的這句話，而我們之間的交談也就到此為止吧，這會是我們的最后一次見面?！?p> ......
當巴龍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場面已是一片狼藉，厚澤土精死亡后身體會隨之消散，于是他看到眼前遍地是散落的盔甲，顯然在此之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大量的犧牲。
在終焉獸即將誕生之際，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變故？
巴龍覺著有些奇怪，而很快一個念頭便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種莫名的直覺突然讓他聯(lián)想到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無常意志！
巴龍瞧見了佩森，她渾身上下遭受了七重劍傷，靠在不遠處的樹下喘著氣，整個人看起來尤為虛弱。而見到巴龍趕來，她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立刻向對方說明了當前的情況。
“無常意志附身了「蝰蛇」，他向我們發(fā)起了攻擊。”她說：“對方的目標是「避世之巫女」，而其他人正在護送她離開。”
巴龍聽罷若有所思，他的猜測與實際情況相去不遠，這讓他更加明確了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無常意志會在這個時候作出行動，說明他也預料到了「終焉」將在不久后降臨。在救出喬瑟之后，我們必須趕緊離開圣托倫曼拉?！卑妄堈f罷，讓佩森盡快調整好狀態(tài)，自己則打算立刻趕去交戰(zhàn)的現(xiàn)場。
臨行前佩森叫住了他：“無常意志的能力，比初見時更加詭異多變，要當心！”
“嗯，我明白！”巴龍聞言點了點頭，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狂風，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被無常意志控制的喬瑟幾乎陷入了癲狂的狀態(tài)，他渾身糾纏著黑氣，手中緊握著一把短匕，面對阻攔在眼前的少女，嘴里不斷重復這三個字。
“喬瑟？”阿托莉絲一邊揮舞著劍刃，一邊焦急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
她的攻擊幾度險之又險地要命中無常意志，但每當劍尖即將觸碰到對方時，她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力道，生怕一不小心傷害到喬瑟。
無常意志著實卑鄙，毫不顧忌地使用喬瑟的身體作為擋箭牌，阿托莉絲不得不時刻警惕著對手的反撲，同時又想令喬瑟免受傷害。
但與之相對無常意志卻并無這般顧忌，他出手相當狠辣，每一次揮動匕首，都將卷起一陣黑色的風暴，所有與他接觸妄圖阻攔之人，無一能夠幸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不少士兵因此喪命，使得眾人陷入了難以取舍的困境之中。
凌冽的極寒襲來，凍結住了無常意志的身影，然而只是下一秒他便完好無損地從中掙脫。
他將目光轉向了四周沖上前來的士兵，只見他的身形一晃，剎那，連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周圍的空氣便已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眼前驟然一片狼藉，遍地是士兵的尸體。
甚至是阿托莉絲，都不知在何時受到了劍傷，胸前綻放出血色的十字。
或許是近幾日肉身的錘煉有了成效，這原本足以致命的攻擊，居然只是讓阿托莉絲受到了不算太嚴重的創(chuàng)傷。
“他是什么時候展開的行動？”阿托莉絲感到不可置信，她根本沒有看清對方的行動軌跡，在她看來即便是魔王所展現(xiàn)出來速度，也遠遠沒有快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在阿托莉絲思考的同時，無常意志的身影再度一晃，眨眼的瞬間她的左肩和右側大腿，也都分別出現(xiàn)了一道猙獰的劍傷。
此時的阿托莉絲還沒有反應過來，可下一秒寒芒卻已劃向了她的喉口，她原以為自己的性命將會交代在這里，卻是沒想到一道風矢比之更快到來，將對方的致命攻勢打斷，并將其逼退了出去。
“離他遠點！”風王老者放聲喊道：“無常意志掌握著部分的時空法則，不可同他近距離接觸！”
風王老者手捧魔導書，話音落下的同時，大量的魔法間不容發(fā)地朝向無常意志襲去，但無一例外全都被其輕松躲過。
冰雪魔女也是，施展魔法不斷嘗試限制住無常意志的行動。然而，即便是身為法王強者的雙方聯(lián)手，密集如雨的魔法轟炸也全然無法命中對方。
直到目睹那般場景，眾人才意識到，擔心傷害到喬瑟而不敢使出全力的行為究竟有多么可笑，他們的攻勢分明就連觸及對方都尚且無法做到。
“無須保留！”伊萊娜與維拉法一起乘著蒼鷹從高空躍入戰(zhàn)場，前者召喚出大量的碧幽劍影，后者則也跟著施展法術。
最強的四人聯(lián)手，一瞬間大規(guī)模的招式，覆蓋了無常意志所有的可行路徑。接二連三的劇烈爆炸轉眼間將整條街道都籠罩在一片煙幕之中。
而就在眾人以為這種規(guī)模的攻勢，至少能對無常意志造成傷害的時候，喬瑟那糾纏黑氣的身影卻是在下一秒完好無損從滾滾濃煙中破出。
他原本打算發(fā)起攻擊，卻在一瞬間不受控制般地停下了行動的腳步。
“這是......怎么回事？”明明完美躲過了攻勢，可無常意志的嘴里卻發(fā)出一聲疑惑。他緊盯著自己的雙手，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方才的戰(zhàn)斗，他幾次動用時空權能躲過了所有的攻擊，并打算在靜止的時空中將所有人一并解決。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喬瑟的本體意識卻總能在關鍵時刻接管身體的控制權，然后強行解除掉時間的控制，就這樣三番五次地破壞他的行動。
而這一次，未及他再度施展權能，便是一道凌厲的勁風襲來，巴龍的身影及時趕到，以一記勢大力沉的膝擊，精準地命中無常意志的胸膛，將其從眾人面前撞飛了出去。
“你！”無常意志發(fā)出一聲悶哼，徑直砸向遠處的廢墟。
可就在二次沖撞即將到來之際，一個異常扭曲的空間傳送門竟在無常意志的身體后方驟然展開，瞬間將他整個身軀吞噬其中。
下一秒，無常意志的身影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他捂著略顯疼痛的胸口，緩緩抬起頭，雙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怒視著巴龍以及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鎖定著被巴龍擋在身后的「避世之巫女」，口中發(fā)出一陣兇猛的咆哮。
“她會死在這里，你們所有人也都將陪葬！”
伴隨著無常意志的怒吼，無量的黑氣猛然間從喬瑟的七竅中洶涌而出。他舍棄了那個軀體，如同濃重的墨汁傾瀉而下，迅速且猛烈地彌漫開來，將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氛圍之中。
與此同時，帕提爾也帶領援軍趕到了現(xiàn)場，他們目睹著巨大黑獸的成形，正打算作出行動，可緊接著一顆直通天地巨大肉繭從王國的另一面破土而出。
似乎是與流淌在無常意志體內那股超越常理的氣息產(chǎn)生了某種神秘的共鳴，終天厄竟之獸，那本應在不久后才將蘇醒的絕對存在，竟提前從沉睡中醒來。
在所有生活在圣托倫曼拉的人們的注視下，數(shù)道混沌不明的巨大觸手撕開了肉繭暴露在這天地之間。
其存在，僅僅只是誕生，便有三分之一的公民因無法承受超量的信息沖擊，他們的腦袋如同脆弱的瓷器般爆裂開來，鮮血與腦漿四濺，場面慘烈至極。
緊接著終焉九尾示現(xiàn)，毀天滅地的魔力放出，在九彩色光芒的照徹下，整個國度都被一層有形而無質的枷鎖緊緊束縛，被囚禁在了一個絕望而無法逃脫的宿命之中。
“終焉之刻......這么快就要到來了嗎？”站在天臺上，目睹著眼前那絕望而凄厲的場景，大守護者的聲音中雖然透露出一絲顫抖，但他的內心卻并沒有產(chǎn)生迷茫。
他很清楚自己作為大守護者的責任與使命，面對圣托倫曼拉即將迎來的終焉之戰(zhàn)，他已經(jīng)深思熟慮，并羅列出了詳盡無遺的戰(zhàn)術安排。
他會帶領他的人民奮起反抗，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名為圣托倫曼拉的偉大國度，絕不會輕易屈服于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