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暮藹姑姑。那個向來穩(wěn)重的從不行差踏錯的暮藹姑姑。
“你不過是想要知道阿秋的消息而已,何必問她?倒不如去問你那親愛的酋長哥哥,這世上沒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你問這樣一個小小的宮女,反而害了別人的性命,你說你值得嗎?”
害了別人的性命?
我……
我只是想問一句話而已,不是我想殺死她的。
“不是我!”
我朝她大吼出聲,然后伸手想要給她一巴掌,卻在半路就被她攔下。
“想打你的教引姑姑,你莫非是反了教了?”
是了……這是我的教引姑姑,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認,她都是。
此刻暮藹姑姑的手中握著一個小小的紅色木制管子。
“這是什么?你給我看看?!?p> 我指著那個東西,就要伸手去搶過來。
她看著我,眼中帶著淡淡的不屑,手卻抓著那東西往后面一縮:“要她命的東西!”
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真是她害死忍冬。
“你就這樣殺了一個人?她招你了?”
第三十三章初見
“與其在這里擔心別人,不如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她輕輕笑起來,看著我,“與其擔心這個賤丫頭,不如想想你到底會變成什么樣,你當真以為你躲在這里就沒事兒了?你想想你這段時間以來聽到了多少外界的消息?!?p> “那是我不愿意聽!”我瞪著她,十分憤怒。
“究竟是你不愿意聽還是沒有人說給你聽!你想想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連唯一一個聽你話的阿秋都失去了!還有誰會給你講?”
“我是有施唯一的公主!我有什么好怕?”
她更加不屑起來?!肮??公主算什么?這樣一個世界,女人注定是男人的附屬品,你當真以為自己是公主就了不起?你看看我,我曾經(jīng)不也是公主?可我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子?”
我從來不知道,她是滬部落的公主。我以為……她不過是流落到有施的孤女罷了。
她說著,撩起自己的袖子,上面布滿了青紫的痕跡。
這是……
我吸了一口涼氣,“這是怎么回事?”
“你明知道的,又何必來問我?!彼恍?,又想起些什么,“放心,你比我要慘的多了,沒什么大不了的。誓不適合你,”她說,“你這一生也不要想嫁誓,你配嗎?連我都不能跟他在一起,你又有什么資格來嫁給他?”
“我跟你不一樣!”我恨恨的盯住她。
“不一樣?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樣?哈哈,這簡直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了!”她抬起頭,大笑起來,“你就快比我還要慘了!”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扇粢覇査@話卻怎么也問不出口。
暮藹姑姑是什么樣的人?我同她相處為什么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她?她是不是……從來都不簡單?
再者,我自搬進這座宮殿后就開始著手查找之前宮中失火的原因,雖沒有確切證據(jù),可我知道,這事兒跟這位姑姑是脫不了關(guān)系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拉住她的時候。
她也緩緩倒下去,跟忍冬一樣,大睜著眼睛,嘴巴微微張開著,手卻無力的垂下,在空中晃蕩著。只是沒有血,身上甚至連一個明顯的傷口都沒有。我蹲下來看她,她的眼睛瞪得那樣大,似乎心有不甘。
暮藹姑姑,你……就這樣死了?你在不甘些什么?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卻突然很想哭,眼睛泛酸,有液體在里面聚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不,我怎么能為她哭?她是害了阿秋的人!
我揉了揉眼睛,視線又變得清晰起來。
入眼的是一雙玄色的鞋子,順著往上看,那人手里提了一把闊劍,劍鋒正有黏稠的紅色液體滴落下來。
在白色的地上尤其刺目。
“你就是妺喜?”
那個人的面容稱不上和善,可是容貌卻那樣俊美,他甚至比誓還要好看上幾分。不過誓是陰柔秀氣的男子,而這個男人,一看到他卻只能想到:偉岸、高大、俊朗……還有說不出的陰冷。
他仿如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天生就是高人一等的。
我蹲在地上仰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似乎什么也說不出口啊,只是覺得十分驚奇。
這個男人是從哪兒來的?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說什么?妺喜?
就連酋長哥哥也沒有這么叫過我,更遑論這宮廷中其他男人。
“你是從宮外來的嗎?”我問他。
他朝我微微彎了腰,伸出手。
我咬著唇又看了他一眼,選擇把手放到他的大掌之中。
觸感是僵硬的,可是卻那樣溫暖。我順著他遞給我的力道站起來,然后直視著他。
初阿秋傍晚時節(jié),他逆著光站在我面前,我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知道夕陽為他的周身都鍍上了一層耀目的光芒,合著他另一只手上提著的劍,微紅,泛著微微的腥味,卻無比的和諧。
這個人仿佛生來就有一種奇異的力量,那是比酋長哥哥都要厲害的光芒。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干癟癟的扯了扯嘴角,問他:“你是誰?”
他一直微抬著下巴,眼珠子盯著我和他交握的手,像是入了迷,聽見我的話才回過神來。
他似是輕輕笑了一下:“我?guī)阕呖珊茫俊?p> 走?走去哪兒?
仿佛是一種詛咒。
一旦說了這個字,噩夢就開始了。
“我身邊的女官阿秋,我有一次想要逃出宮去,我說要帶著她,而到了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小宮女忍冬讓我跟她走,喏,”我指指地上忍冬的尸體,“你看,她死在這里,暮藹姑姑也是,她是我的教引姑姑,而她剛剛說完讓我跟她走,結(jié)果你來了,她也死在這里。”
我收回自己的手,抱著臂,嘴角帶笑的直視他:“你說,你要怎么樣才能帶我走?”
這仿如一種詛咒,我注定離不開這座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