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
我巴不得他天天流連在別的女人身上,最好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當(dāng)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于是我只是笑,沖他笑,沖他的臣子們笑,也沖著伊尹笑。
不是看不見他眼中的不舍,可事到如今,再不舍得也沒用了。
我小心翼翼的從那只有幾級的梯子上下來,身后有人替我牽著披風(fēng)上長長的裙擺。
有人在后面跪了一地。
夜?jié)u漸深了。
我一個人坐在這王后宮中,想起他當(dāng)初帶我離開時的許諾。
“以瑤臺傾宮象廊和玉床為聘?!?p> 卻不過是一句空話。
好在我也不在乎這些東西,只覺得這個人實在是不夠真。
不夠真,說話不夠真,做事不夠真,不管是什么都不夠真。
多可怕。
我竟嫁了這樣假意溫存的男人。
卻又偏偏反抗不得。
青蠻早就帶了宮人退出去,就連阿秋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有些害怕她被鎖了起來,非得要過了今夜大婚之后才能被放出來。我舉目打量四周,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紅色,有人說,這是夏天子最愛的顏色,尋常百姓家是連紅色都不敢沾的。
便又想起我逃跑時的胡謅來。
我喜歡紅色。
笑話,那有施宮中,唯有那個該死的蘇夏才喜歡那種惡心死人的顏色,說來蘇夏若不是嫁給了酋長哥哥,我看這夏王倒應(yīng)該是她的良配才對。不過這樣猜測自己的嫂子多少有些不應(yīng)該,猜測一個死人的喜好更是不應(yīng)該。我看著身上大紅的衣服,暗暗想著我怎么會喜歡那些荒謬的東西,可那個時候,夏王那不知道為什么來的笑,那一聲輕輕的“嗯”……是他相信了我,還是我居然在無意中拍對了他的馬屁?
我無從得知。
甚至,我對這個人也完全是不了解的。
如今這樣也不知這樣是幸還是不幸,正亂七八糟的想著,卻不知道何時面前已站了一個人。
夏王。
他正似笑非笑的站在我面前,雙手抱著臂環(huán)在胸前。
他的樣子……看起來挺開心的,是我的錯覺嗎?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幻覺?”
“什么幻覺,孤是怕你一個人在這兒悶得慌這才早早的回來了,那幫子諸侯大臣們可都還宴會上在喝著酒呢!”他仍舊是似笑非笑的,在我旁邊坐下來。
我的下巴掉到地上。
兩個正主都不在了,那幫人還會留在那兒?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輕咳了一聲說:“大夏的風(fēng)俗歷便來如此……”又眨著眼睛看了我一下,見我明顯不相信的表情,又輕咳了一聲:“咳……是孤讓他們繼續(xù)留在那兒的,免得打擾了孤的清靜。”
他面上升起一絲幾不可見的紅暈,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亮晶晶的看著我:“你累了嗎?”
當(dāng)真是我的錯覺?
我只覺得自己身子一顫,這個人一定是假冒的吧!真正的夏王我怕都來不及,怎么會安安靜靜的坐在這里還聽他說話?
我立刻伸手出去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搖晃,連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何處來的恐懼緊緊地攥住我的心:“你把大王怎么了?你是誰?你竟然敢冒充大王?你當(dāng)這王宮里面的侍衛(wèi)和侍女都是死的嗎?你是誰?要不要命了還!快把大王交出來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我的話梗在了喉嚨里。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輕易的將我的手從脖子上拉下來,又放在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我愣了。
“真香?!彼f,“孤沒有想到孤的王后竟然有幾分在乎孤王……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呢?為什么呢?我在乎眼前這個帝王?為什么?
那顆腦袋越湊越近,我?guī)缀鯖]辦法思考了,腦子里始終有個聲音在不停歇的問:為什么呢?為什么呢?
沒有人能給我回答了……
我看著他的腦袋離我越來越近,他呼出的溫?zé)岬臍庀⒕蛧娫谖冶亲由厦嬉稽c點,他的唇幾乎要貼著我的唇了……
“啪”一聲,我腦子里似乎有一根弦在他即將碰上我的時候突然斷掉了。
為什……
那溫暖柔軟的唇就貼在我的唇上,他的手也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環(huán)在我的腰上,我更不知道是何時,我的兩條胳膊也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緊張的閉上了眼。
可是,在他即將碰上我的唇的時候,他卻重重一掌將我推開。
我錯愕,不知道他又想要干些什么。
他卻只是笑,那么淺淺的笑,卻帶了幾分陰狠,笑完了,方對我說:“你的哥哥來了,你說……他是在擔(dān)心你還是想要做些其他的什么?孤先前還怕你一個人在此孤寂,現(xiàn)在看來倒也不見得?!?p> 我心驚,不知道他這話說的是什么意思。
分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從他口里出來,我怎么也不相信他沒有什么其它的深意。
他一抬手,不知道從何處來了幾個人架著我往里面走去,夏王也走在后面,剩下的人,卻朝著另外的方向。
我回了一次頭,看見伊尹。
伊尹復(fù)雜的眼神一直正看著我,那樣痛心,失望,帶著不可置信和無能為力。
我心中一痛,終究轉(zhuǎn)過頭去。
跌跌撞撞的回了之前的住所,夏王屏退了所有人,將我一個人留在那里?!拔业故窍胫?,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蔽倚睦镆惑@,果然!“他是我的哥哥,他過來看我的……”
“這樣的理由……”他摸著自己的下巴,突然坐下來,伸手將我一把拉入他懷里,男子的氣息那么突然的撞入我的胸臆,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他仿佛將我當(dāng)成一個笑話看。
“這種理由,我本是不信的?!彼f,“可你是王后,是我的王后,是我大夏的人,我便是迷了眼,昏了頭信你一回又如何?”他的語氣令我不安。
“大王……”
“還說什么呢?”他的一根手指輕輕壓在我的唇上,“我相信你,就夠了?!?p> 他說著便走了出去,而我的大腦似乎在他說“相信”的那一刻也停止了運作,呆呆愣愣的看著他離開,任由那些人將我重新包圍起來,從頭到腳的打扮一番,又抬著步輦將我送去舉行大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