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在酋長大人送給您的那串珠子里。那顆碩大的珠子里面是蘇夏養(yǎng)的蠱王卵,還沒有來得及長大,所以,它才會一動不動……至于旁邊那些小顆的珠子,是為了解開您身上的噬心蠱,等到您身上的蠱被解開的時候,那只蠱王卵便會開始真正地蘇醒過來,它會一寸一寸蠶食掉那條用來串珠子的繩,蘇夏說,那根繩子是養(yǎng)育它的法寶,等到那只蠱長大的時候,繩子就會自動斷開,到時候……”
“不,阿秋,你肯定是弄錯了……酋長哥哥將那珠子送給我的時候,里面明明是中空的,什么都沒有。又怎么可能會有蠱毒呢?阿秋,我不信?!?p> 我多么希望這只是阿秋一個人的臆測,可是,這話說出來,連我自己也無法說服。
“公主,您最近是不是發(fā)現(xiàn)珠子里面有什么活物?那是那只蠱王在成長,它很快就要蘇醒了……等到絲線斷裂,便是蠱王終于長大的時候,很快,它就要破開那顆珠子出來了……白天,那些珠子吸收陽光,到了夜晚,它們便會將吸收來的養(yǎng)分供給蠱王,以便它順利地長大!”
我想起在履癸的宣政室那串輕易被扯斷的珠子。原來,不是因為我用力過猛,也不是絲線磨損,而是因為那只天下至毒的蠱王終于長成。
我忽然想起來好幾次我將那串珠子摘掉,可是第二天,它們還是會照樣出現(xiàn)在我的手腕上,“阿秋,你明明知道這一切,你為什么不阻止,為什么不告訴我?我不明白,明明早就可以說出來的,為什么你要一直瞞著我!”
可是,話才剛剛說出口的時候,我卻有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猜測,“阿秋,你會不會……”
我拉過阿秋的手,將她袖子拉上去,這才看到平日里被掩藏在衣服下隱隱約約游走的黑線。我身上的力氣忽然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只好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就連聲音也忽然帶了微微的顫抖,“阿秋,你怎么那么傻?你用自己喂了蠱蟲,是不是?”
我終于明白酋長哥哥在那個漆黑的夜里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究竟代表著什么。他送給我的珠子光華流轉(zhuǎn),我卻總是覺得不祥。原來,那個珠子果真有一個足以致人于死地的秘密!
他將阿秋放在那座僻靜的冷宮里面,是篤定了阿秋逃不出去,他故意讓阿秋聽到這么多的消息,不是因為沒有防備,而是要故意讓阿秋說給我聽!
所以,他才那么大方地將阿秋還給了我,他知道阿秋不敢輕易地將這些事情說出來,阿秋在我身邊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去死!阿秋守著這個秘密,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死期一天一天的逼近……
我的阿秋,她和我朝夕相伴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會看著我這樣輕易地死去呢?
原來,這才是酋長哥哥最大的計謀。因他對我的恨,為了讓我眼睜睜地看著阿秋悄然死去,不惜將蘇夏的那個“大計劃”也拋在腦后。
他不過是想要我痛苦的活著罷了。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原來從始至終,我沒有任何的親人!我唯一血脈相連的親生哥哥,卻欲將我除之而后快。
“阿秋,你太傻了……”
阿秋說,“公主,阿秋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雖然那只蠱王有劇毒,可是,它卻能解開你身上的噬心蠱!阿秋只能任由那只蟲子在您的身上長大,每天晚上用自己的血來喂養(yǎng)那只蟲子,這樣,它才不會想要鉆到您的身上去!公主,由始至終,阿秋都是一個人。阿秋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若是阿秋死了,不會有人來替阿秋傷心!公主,阿秋只想讓您好好地活下去,沒有任何壓力的活著……”
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阿秋,你太傻了……你說是一個人,可是,你還有我呢……阿秋,若是你不在我的身邊,我會難過的。阿秋,我和你會沒事的,是不是?我和你都會好好的,我們可以找履癸幫忙呢……他是夏王,是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帝王,他手中的能人異士那么多,一定可以解開蠱王的毒,是不是?”
阿秋微微笑起來。這個時候的阿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奇異的美麗,像是有施夏日的紙莎草,風(fēng)吹來的時候,沙沙作響,那些紅色的花朵讓人只消看上一眼,便會忍不住想要沉淪。
“公主,”她輕輕嘆息一聲。
“每個人都注定了要經(jīng)歷一場又一場的離別,阿秋已經(jīng)陪伴您十?dāng)?shù)年了,這些年份聽起來很漫長,但是,對于人漫長的一生來說,實在是太短暫了。公主,阿秋曾經(jīng)以為會陪伴您一輩子,可我沒有想到的是原來這不過是阿秋一個人一輩子罷了。不過沒有關(guān)系,阿秋已經(jīng)用盡了生命來保護(hù)你……如今公主身上的噬心蠱已然解開,阿秋的公主會一直好好地活下去,直到老死。”
我握著阿秋的手,眼淚簌簌落下來。
阿秋還在說著什么,可是我一句話也聽不見了。
腳腕上的傷口似乎忽然變得不再疼了,眼前的一切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唯有阿秋靜靜在我身邊,我的目光落在自己空蕩蕩的手腕上,那里與往常一樣,照樣柔軟白皙,卻像是忽然失去了生命力。
這里曾經(jīng)寄居過一只只要讓人一聽名字便不寒而栗的蟲子。
如今那串禁錮它的珠子散落在履癸的宣政室里,無力地跌在地上,也不知有沒有被他撿起來。
眼前忽然閃過履癸賜給我的那個大宮女的容貌,她那么聰明伶俐,定然會為履癸妥當(dāng)?shù)淖龊靡磺惺虑椤欢〞⒛切┲樽油咨频厥帐霸谒鼈儜?yīng)該去的地方。
我有些焦急起來,“阿秋,那只蟲子就要破珠而出了……它被我落在了宣政室,落進(jìn)了履癸的手里,你和履癸,都會死,是不是?阿秋,酋長哥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然而事實上我早已經(jīng)不再需要那個所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