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落在我的腰間,就要去解開我的腰帶,可是那雙手卻像是因為受到了驚嚇,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身上的疼痛被眼前的場景所覆蓋,我按住那雙大手,“履癸,你究竟怎么了?”可是下一刻,他卻忽然像是失去了支撐力,雙膝一軟,重重地倒在我的肩上。
在等待阿秋去傳桂葉前來的時候,宮人們將他重新抬回屋子里去,我坐在他的身邊,用自己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心中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若是他就此倒下,我該怎么辦?履癸從來不相信神明,大夏的這個地方,也沒有任何一個神仙可以讓我祈求。我終于第一次開始祈求有施的月神,讓他醒過來吧……讓他醒過來,月神,只要你讓他醒過來,我愿意自己受盡顛沛流離之苦……我請求你,讓他醒過來。
眼前的這個人在這一刻終于顯現(xiàn)出老態(tài)來。
我終于開始害怕起來,那么強(qiáng)大的履癸,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竟然也會有倒下去的一天。
桂葉匆匆而來,這個近年來被他委以重任的御醫(yī)顧不上行禮,幾個大步便直接走到了履癸的面前,“還請娘娘讓一讓臣。白術(shù),”他翻了翻履癸的眼皮,便喚他身邊的童兒,“拿我的金針?!?p> 我站在旁邊,看著那個童兒將一個小小的布包拿出來,上面布滿了細(xì)細(xì)密密的金針,讓人一看便覺得頭皮發(fā)麻。
履癸的面上那么痛苦,桂葉捻著針,小心翼翼地插在他的腦袋和手上,可他仍然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我不禁有些焦急,上前一步,“他怎么了?”
我想起來那顆被蘇夏種了蠱王的珠子,心中忽然一陣亂跳。他會不會……
桂葉深鎖著眉頭看著履癸,不發(fā)一語。
我不再問下去,下意識地想要尋找阿秋。可是,阿秋早就被我遣了出去,我舉目四望,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我的問題。
我忍不住想要上前握住履癸的手,他的面上呈現(xiàn)出一種奇怪的金紙的顏色,似乎再下一刻,他就要悄然死去了。
我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帝王,他曾經(jīng)那么強(qiáng)大,將大夏的領(lǐng)土擴(kuò)張了好幾倍??墒牵搅诉@一刻,我看著自己的手,分明是兩手空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卻忽然驚覺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然沾滿了血腥之氣。
阿秋,他是不是要死了?若是……若是他死了,我要怎么辦?
我的心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覺得腹中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東西要離我而去。我緊緊地按住了小腹,雙腿開始一陣一陣地顫抖,我站立不住,只好勉力按在床沿上,“桂葉,桂葉……”
我費(fèi)力地從牙縫中咬出幾個字,可是他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我感覺到眼前一陣發(fā)黑,幾乎癱軟在地上。
“阿秋……”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阿秋面上滿是焦急地朝我沖過來,我終于覺得心神一松,失去了最后的知覺。
我是在一陣如蘭似麝的香氣中醒過來的。阿秋正在和青蠻小聲地說著什么,甚至,她的面上還帶著隱隱的笑意。我有些疑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阿秋和青蠻的關(guān)系變得這么好了?
她的表情看起來那么愉悅,我從未在她的身上見過這么開心的樣子,有些不忍心打斷她,正要掙扎著坐起來,眼前忽然閃過失去意識前的場景。
我的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小腹上,那里平靜一片,一點(diǎn)兒也感覺不到有一個孩子存在的氣息。
我心中一陣緊張,終于忍不住呼喚=起阿秋來,就連聲音也是干涸的,像是經(jīng)過了一場十分漫長艱苦的流浪。
好在她聽得到我的呼喚。阿秋坐在我榻前,她向青蠻使一個顏色,青蠻變心領(lǐng)神會的去了,我不知道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青蠻和阿秋有了這樣的默契,可是,現(xiàn)在的我一點(diǎn)兒也不想追問下去。
我已經(jīng)無暇關(guān)注其他不相干的人和事。
倒是阿秋率先開口了,她替我端來一碗水,小心地服侍著我喝下去,這才開口道,“公主可算醒來了,您嚇?biāo)腊⑶锪恕!?p> “阿秋,我到底怎么了?”我的手覆到小腹上,心中忽然一陣緊張,“阿秋,我的孩子沒事吧?”
阿秋的面色卻變得難看起來,她有些猶豫,“公主……還是讓桂葉大人來同您說吧……”
我猛地坐起來,小腹一陣收縮的疼痛,我忍不住蜷縮起身子,“阿秋,我到底怎么了?”
心中一個懷疑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清晰起來,我心中一陣劇烈的疼痛,“阿秋,你告訴我,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是不是我的孩子沒有了?”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等著那個我十分不愿意聽到的答案。
屋子里忽然安靜下來,我?guī)缀趼牭降阶约菏制D難的呼吸聲,我等著阿秋為我宣告死刑。不知何時,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
“阿秋,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公主說什么呢?”阿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公主,您不可以亂說話,要是叫您肚子里的小王子聽到了的話,他得多傷心呀?”
我睜開眼,恰好看到阿秋忍不住瞪了我一眼,可我無暇顧及她此刻的冒犯,我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阿秋,阿秋,你是說……你是說我的孩子沒有事情嗎……”
我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我呼出一口氣,“阿秋,你是想要嚇?biāo)牢覇幔俊?p> 她有些猶豫,“公主,您還記不記得您身上的毒?”
我怎么會不記得呢?可是,她現(xiàn)在和我說的毒,又和我腹中孩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我忍不住問她,“阿秋,怎么了?”
“公主,為了您自己和腹中的孩兒,從今日起,您真的不能下床了?!卑⑶锟戳丝次?,“桂葉大人說,您身上藏著的毒有可能會影響到孩子……”
“可是,桂葉不是說我身上的毒早就已經(jīng)解開了嗎?為什么現(xiàn)在卻……阿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環(huán)顧四周,這偌大的宮殿里竟然只剩下了阿秋一個人,另一個總是陪在我身邊的人,在這一刻,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忽然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