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還說,她會換臉。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認識的那個姑娘,那個幾乎影響了我整個前半生的女人,她會制作一些奇奇怪怪的毒,還會操縱蟲子。
她是那個古老的蘇部落的公主,自幼飽覽群書。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她的話,我覺得會換臉這種事也變得一點兒都不奇怪了。
青蠻……蘇夏!
“阿秋!”我抓住她有些無措的手,“阿秋,你告訴我是不是?青蠻究竟是不是蘇夏?”
她沒有說話,可是我卻從她顫抖的身子和蒼白的面色中得到了答案。
原來,青蠻就是蘇夏,怪不得我在夏王宮中的這么多年,我一直都覺得有施的氣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
這種詭異的感覺一直在我的身邊伴隨了我這么多年,原來,是蘇夏悄悄的蟄伏在我的身邊,蟄伏在大夏這么多年。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在這個時代,貞操的觀念其實并不十分強烈,因為女人的死亡率總是要比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要高出很多的。所以青蠻在破國淪為階下囚之后的命運不是死亡,而是被送進了有施的王庭,到了酋長哥哥的身邊,一躍成為酋長哥哥的寵姬??晌胰匀幌氩幻靼椎氖?,她究竟是怎樣來的大夏。
履癸是那么精明的一個人。
若是蘇夏混在送嫁的隊伍里,我怎么會從來都沒有見過她?我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履癸的時候,我在有施王庭的最后一段日子里,竟然從來沒有再見到過蘇夏。
我同蘇夏的最后一面,竟然是在我的成人禮上。
那個時候,我還是誓的未婚妻子。
我曾經(jīng)以為,是因為蘇夏刺殺我不成,她心虛了,所以才不敢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不,她是不敢出現(xiàn)在夏王的面前。我曾經(jīng)那么天真的以為,這個平日里囂張跋扈的、煙視媚行的蘇夏當真上不得臺面,履癸一來到有施,她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可是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天真的人一直都只有我一個。
但我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履癸會悄悄的把她接進了夏王宮里?履癸和蘇夏兩個人之間究竟有過什么樣的勾當?
在我第一次見到履癸的時候,他救了我的性命?,F(xiàn)在想起來,履癸對我所謂的救命之恩,會不會不過是他同蘇夏商量好了一起在我面前演的一出好戲?
我心中忽然一陣狂跳,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原來這所謂的帝王之愛,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場虛情假意罷了。從一開始,他就在算計。到了現(xiàn)在,他有了琬琰二姬,早已不將我的感受放在心里。今日一切,也出于履癸的授意。
這個帝王不想背負上殺妻的罪名,所以委派了蘇夏來取我的性命。
我想起離開有施的那一個夜里,酋長哥哥將那一串代表著不祥的的珠子送給了我。
那個時候,蘇夏又在哪里呢?
我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蘇夏與履癸,竟是盟友。
蘇夏想要利用履癸將我趕出有施王庭,而蘇夏身上神秘的手段也能為履癸所用,所以他們一拍即合。
從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在這一刻終于有了答案。
為什么我不小心遺失的那串珠子會出現(xiàn)在履癸的手里,那只已經(jīng)成型的蠱蟲又為什么沒有對履癸造成任何損傷。
我小心翼翼掩藏的秘密,他經(jīng)由蘇夏的手,早已將一切都看在眼里。
如今他早已厭棄了我,有施也不復存在,他再也沒有了忌憚,所以委派了蘇夏過來,取我性命。
蘇夏曾經(jīng)那么美艷無雙,又聰明絕頂,更有一手制毒的好本事。
如今大夏風雨飄搖,他極度需要有人能夠在他的身邊為他撐起整個場面。
蘇夏的身份暴露的時機如此恰到好處。
他要納了蘇夏,這個曾經(jīng)做過我酋長哥哥寵姬的蘇夏。
可為什么是蘇夏呢?
在我的短暫的前半生中,和我有關(guān)的幾個男人,竟都同蘇夏也有著某些特殊的關(guān)聯(lián)。
我忽然淚盈于睫。
現(xiàn)在想來,我也不知道那些年在有施的時候,究竟是她算計了我,還是我算計了她.她做了夏夫人,我曾經(jīng)那么天真的以為蘇夏是因為我和秋的緣故才被迫成為了夏夫人,可是如今來看,那個時候的我和阿秋的手段都那么拙劣,或許早就被她給看穿了!
而她不過是順手推舟將計就計罷了。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個時候的她分明可以沒有任何阻力的嫁給伊尹,她卻沒有選擇這樣,而是以一種十分悲壯又凄慘的方式那么決然地成為了夏夫人。
甚至,在她終于成為夫人之后,她竟然借我的手去向伊尹下了毒手。雖然沒有成功,如今時過境遷多年,我終于明白,她不過是一早便看穿我對誓的心思。
我知道,蘇夏這人最擅心計,她一舉一動看似無意,事實上,她的每一步都隱藏著深意。
而今她重新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我面前,是想要做些什么?她是不滿足于做有施一個小小的部落寵姬,還是當真想要大夏王后這個位置?
若她真的想要。
我給,還是不給?
事實上我早已沒有了勝算。如今我幽閉冷宮,身后再無倚仗,她若真想謀奪什么,我注定無法反抗。
畢竟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我在她的面前從來都沒有過勝算。
我忽然想要見一見她,告訴她,我在這個位置上早已呆得膩了。與其讓這個大夏王后的位置被琰姬據(jù)為己有,不如讓給她,讓她和那兩個賤婢去爭搶履癸這塊骨頭。
畢竟,她曾經(jīng)是我的——
嫂嫂。
我活在她的陰影里半生,根本無力與她對抗。
至于現(xiàn)在,我或許應該叫她青姬了。曾經(jīng)那個被我喚作姐姐的人,早已經(jīng)隨著有施的覆滅銷聲匿跡了。她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她是酋長哥哥唯一送給我的嫁妝,酋長哥哥讓她做了我的滕妾。我無法想象酋長哥哥究竟是什么出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讓她和我一同上路,蘇夏她,分明是酋長哥哥最愛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