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放眼望去，發(fā)現(xiàn)這條集市真是琳瑯滿目，生活所用各種物品應(yīng)有盡有，商鋪和攤位密密麻麻，人流如織。
而讓小金子突然醒來，卻是因為這還是一條美食街，各種張斌見過的，沒見過的，聽過的，沒聽過的食物都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虎頭在張斌身后吞咽口水的聲音和小金子輕輕叫聲此起彼伏，就沒有停過。
即使是蛇奴眼睛中都有了波動，有了進食的欲望。
“蛇奴，你想要吃啥，或者說想要啥禮物，本公子今天都滿足你?！睆埍筠D(zhuǎn)身笑著問蛇奴。
“我也不知道。”蛇奴臉上有些發(fā)紅。
“所有人，想要啥都買，想吃啥就吃。”張斌嘿嘿一笑，一把將爬起來準備跳出去的小金子抓到自己手中，一邊愜意的擼‘貓’，一邊暢快的放出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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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扛著大包小包的虎頭打著飽嗝，竹娘偷偷的揉了揉肚子，蛇奴嘴上還有油膩，張斌自己也是撐腸拄腹，而小金子已經(jīng)撐圓了肚皮，爬在竹娘肩膀上曬著太陽，呼呼的又睡著了。
這個時候張斌一行才逛完了半條集市，不過越是靠近大相國寺，一些古玩、瓷器、銅器攤位店鋪越來越多，還出現(xiàn)了一些賣盆栽綠花和小鳥、蟈蟈，甚至還有賣貓賣狗的，簡直就是一個古版的花鳥蟲獸市場，讓張斌也算是小開眼界了。
“那些貍貓也好可愛……不過還是小金子可愛。”雖然肩膀上有小金子，但竹娘看見一個賣貍貓的攤位，還是禁不住放慢腳步多看了兩眼，比較了一下籠子里面小貓和肩膀上小金子的區(qū)別。
張斌對這些卻沒有興趣，他已經(jīng)向一家門面非常大的雜貨鋪走去。
最近皇帝和宰相，朝廷上下的重心都在均輸法的爭議上，張斌既然已經(jīng)準備踏足朝堂，這些事情豈能不關(guān)注，所以今天游覽相國寺是一方面，順便調(diào)查一下市場也是主要目的。
王安石變法其實是對風(fēng)燭殘年的北宋王朝點燃最后一把火焰，張斌記得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王安石變法曾經(jīng)被財經(jīng)作家吳曉波稱為古代東方經(jīng)濟變革的最后一次探索，此后經(jīng)濟變革的嘗試將轉(zhuǎn)移到大西洋右岸的歐洲國家。
而均輸法是王安石變法中非常重要的一步，但在實際歷史上雖然強行推行，但在落實過程中根本就沒有落到實處，反而又滋生出了一堆貪官，成為最后變法失敗的最大破綻。
這幾天張斌對均輸法也是認真思考過，按照王安石所言，所謂均輸法，最要緊的其實就八個大字：徙貴就賤，用近易遠。
但在張斌看來，其實就是對經(jīng)濟制度的改革，目的是通過官控的手段，調(diào)節(jié)供求關(guān)系、平抑物價，以打擊富商大賈，減小貧富差距。
可問題是，富商大賈背后全是權(quán)貴官員，而這些人布滿了整個朝廷，即使有天子大力支持，但關(guān)乎到切身的利益，若沒有恰當(dāng)?shù)霓k法，單純強制去推行，其實早已經(jīng)注定會失敗。
張斌在后世的時候在國企待過，在官場上也是主抓過市場經(jīng)濟，很輕易便將均輸法思之通透。
不過他深知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特別是這種經(jīng)濟制度的落實，不管初衷和大的方針制度有多好，但若沒有注重細節(jié)，不注重方法，推行起來往往會被變形走樣，畢竟自古以來再好的經(jīng)也會被歪嘴的和尚給念“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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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斌深處市場一線調(diào)查均輸法的可行之道時，皇宮崇政殿中新舊兩黨圍繞均輸法進行了變法以來最為激烈的交鋒。
韓琦糾集大批舊黨大臣、宗族乃至后宮太后和太皇太后一起反對變法，這些天皇帝的桌案上彈劾王安石和均輸法的奏折已經(jīng)不少于一百份。
崇政殿中，宰執(zhí)、兩制，決定大宋國策的十幾位重臣分成兩派，進行著精彩的辯論，“主持人”當(dāng)然是偏向王安石的天子趙頊。
“……陛下，千年以前，漢武帝聽從桑弘羊的建議，推行兩行均輸法，結(jié)果導(dǎo)致大漢物價飛漲，致使百姓生活艱難，怨聲載道，從此埋下了大漢走向衰落的禍根，如今我大宋正在重蹈覆轍?！表n琦作為舊黨的終極大佬輕易不會發(fā)言，此時作為舊黨辯論主力的是和王安石同為參知政事的文彥博，口辯之才同樣是天下最頂尖的，非常清楚什么話能夠讓天子害怕和擔(dān)憂。
果然，文彥博這話一說，坐在龍塌桌案之后，高高在上的天子趙頊便臉色一變，輕喝道：“文愛卿何出此言？”
趙頊是真的又驚又怒，他知道文彥博一直反對變法，可是借漢朝舊事，暗示大宋如今因為推行均輸法已經(jīng)走向衰落，這未免太過了一點。
趙頊雖然年輕，當(dāng)皇帝也沒幾年，可他也知道，文臣在朝堂上最擅長之事便是語出驚人，夸大其詞，嚇唬天子和其他官員，這其實也算是一種心理戰(zhàn)。
更何況趙頊和王安石對均輸法仔細研究過，認為均輸法只要推行下去，絕對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朝廷能夠省下銀子，國庫錢糧更加寬裕的同時，也能夠讓最下面的百姓少一些豪紳的盤剝。
趙頊呵斥文彥博之后，不用他親自批駁，旁邊王安石便面色不變的厲聲道：“文相公只知其一，漢武帝時所推行兩行均輸法與我大宋推行均輸法大為不同，漢武帝窮兵黷武，國庫空虛，卻想遠征匈奴，所以便想法設(shè)法從天下百姓身上搜刮錢糧，自然是導(dǎo)致民怨沸騰，但我大宋所施行均輸法正好相反，是將不良豪紳和富商不義之財回歸國庫，散于百姓?！?p> 文彥博也是兩朝元老，雖然已年過花甲，明明老邁龍鐘，甚至皮肉都松弛了，但卻站得筆直，眼神犀利，十?dāng)?shù)年的高官之位讓他對年輕皇帝的呵斥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至于王安石的駁斥，他只是冷笑不已，從唇縫中擠出的蒼老聲音，像極了茅坑里又臭又硬的頑石：“一千多年前，桑弘羊也是對反對他的朝臣這樣說的，但最后的結(jié)果是什么，還不是盤剝百姓、與民爭利?！?p> 翰林學(xué)士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司馬光，文彥博將話說完，不等王安石辯駁，他立刻便站出來，對趙頊拱手道：“陛下，如今各大轉(zhuǎn)運司上交利銀一月不如一月，地方彈劾均輸法的奏折不斷，百姓因此飽受紛擾，可王安石對此樂此不疲，老臣以為他品德有虧，且一心邀功求賞，妄為人臣?！?p> 全場頓時一片死寂，不少人都一臉吃驚，司馬光這句話分明已經(jīng)徹底和王安石撕破臉皮，這樣的話對文官來說已經(jīng)是你死我活的結(jié)局。
果然，王安石氣得渾身顫抖，趙頊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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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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