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寧這句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只是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售賣,他眼見著文羨魚的丫鬟都開始瞪他,就知道壞事了。
“呦,王少爺你是親眼見到了嗎?還是你聽誰說,我成了某人的妻?”文羨魚轉過身來,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卻讓王承寧打了個寒戰(zhàn)。
王承寧嚇得連連搖手,驚慌道:“沒有?!?p> “真沒有?”
文羨魚繞過他,隨手折了一根樹枝,啪的一聲響,十分清脆。
王承寧的貼身小廝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擋在他面前:“不許傷害我家少爺!”
“我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傷害他?”
文羨魚語調哀怨,話音未落,已經(jīng)滾下淚來。
“我一個女流之輩,被未婚夫說得那么不堪,我還能如何?”
薄霧頭一回見文羨魚哭,又看她臉上沒有絲毫悲傷痛苦之色,順手就接過她手里的枝條,對著小廝就一頓抽:“我讓你欺負我家小姐!”
王承寧的貼身小廝很是瘦小,枝條又長,只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饒是如此,他還是堅定地擋在王承寧面前,沒有挪動分毫。
“夠了!都十幾歲的人了,在大庭廣眾之下鬧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聽到熟悉的怒喝,文羨魚頓時就收了眼淚,抬頭一看,果然看到文珂帶著怒容的面孔。
文珂在清二的陪同下,快步朝這里走來。
早在水澈離開課堂,文珂就得了消息,他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直到清二找到他,他才相信真出了事。
文羨魚一跺腳:“爹,女兒真的不能嫁給他,您要歡喜他當您女婿,就是不要女兒了!”
文珂上前,揉了揉文羨魚的頭發(fā):“究竟出了什么事,慢慢說來?!?p> “他污蔑女兒和他人有染,”文羨魚說這話時,眼里全是怒火,“這關乎女兒聲譽,這樣的人,女兒怎么能嫁給他!”
文珂直視王承寧,眼里滿是嫌惡:“果真有這話?”
王承寧有些慌張:“這,晚輩,小婿只是一時情急,不小心說錯了話,還請,還請岳父大人明察?!?p> 文珂哼了一聲:“不小心說錯了話?”
“是,絕不是故意,請岳父大人明察!”
“你是縣令家的公子,這一聲岳父大人,我可不敢當?!?p> 文羨魚心里一陣偷笑,看這模樣,退婚也不是做夢了。
“那,文老爺想怎樣?”
“這里是書院,多的是文房四寶,既然你不愛我小女,不如就此寫下退婚書,從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文珂早早的就準備下這套說辭,原本想過多少得費些精力和時間,沒想到見他不過三個時辰,就已經(jīng)將它和盤托出。
“原來文老爺打的是這個主意,”王承寧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婚自然要退的,有其婢,必有其主,您的女兒,王某不敢要?!?p> 文羨魚倒是完全沒在怕他的:“那感情好,退婚書一寫,我們各自不相干?!?p> 王承寧眼中金光一閃而過:“你縱容仆婢打傷我身邊人,這件事,我們得先算算?!?p> “你想要怎樣就直說,別在我面前拐彎抹角?!蔽牧w魚皺了眉頭,難不成,薄霧得受些皮肉苦頭?
“你生性野蠻,我可不愿男子以后娶你為妻,深受你的荼毒,只有你答應我,這輩子,不可主動請媒婆上門提親,這退婚書,我就寫了?!?p> 文羨魚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那就請吧。”
文珂也沒想到這件事情如此容易,雖然努力繃住了表情,但語氣中還是蓋不住的愉悅:“請文房四寶。”
王承寧倒也不拖拉,沾墨提筆,一份退婚書一揮而就。
寫完了,自己端詳一番,這才遞過去。
“好一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文羨魚讀到最后一句,嘴角一勾。
王承寧握住因為受傷而酸疼的手腕:“既然退婚書已成,那么,你可千萬要履行你的承諾,告辭?!?p> “爹,他說不許媒婆上門提親,是什么意思?”
懷揣著退婚書,文羨魚雖然快活,但也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文珂面色凝重起來:“所有婚姻,離不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缺一樣,就是私奔,私奔者,不得為妻,只可為妾。”
“那還不簡單,我此生不嫁,豈不樂哉?”
文羨魚倒是對此事毫不在意。
文珂嘆道:“你若此生不嫁,少不得將這名聲放出去,你二哥都難娶到妻子。”
一陣沉默。
文羨魚一陣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到一點,差點高興的跳起來:“可他說,我家不可主動請媒婆上門提親,可若是媒婆不請自來呢?”
“男方提親?”文珂眼睛一亮,“此法倒是可行,只是他是縣令公子,他在父親耳邊吹一陣風,他父親,怎么會不做手腳?!?p> “所以……”文羨魚的頭十分緩慢的轉過去,“只有水澈敢娶我了,對嗎?”
水澈心中樂開了花,重重點頭,以為就要抱得美人歸,斜刺里卻多了一道聲音。
“還有我!”
文羨魚心里覺得奇怪,除了一直說要娶自己的水澈,還有誰,愿意娶自己呢?
“賀景?”
“是我!雖然我年紀小,但只要小姐愿意等,等我到16歲,也就四年光景?!辟R景緩緩走來,竟然還比文羨魚略微高些。
賀景還未進入變聲期,一口童聲十分軟萌:“而且爹娘一定愿意花銀兩請媒婆來,給我提親?!?p> 不知道是因為驚訝還是感動,文羨魚此時此刻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多謝老太爺仁慈,我爺爺就已經(jīng)脫了奴籍,夫人更是心善,去了我娘的賣身契,我賀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p> “小姐若是嫁我,我竟然對她百倍地好,什么都自己動手,絕不累著她!”
水澈只覺一個頭兩個大,雖然他看不上王承寧,對方也退了婚,但自己的學生怎么就跑出來,還要和自己這個做先生的搶老婆?
文羨魚揉了揉額角:“你們,這都是在向我告白,要求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