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筒子樓年久失修,外墻上爬滿了裂痕和青苔。
在樓下,荒草掩映的門洞前,謝安歪著腦袋,他手里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扒拉著,這里到處是粗糲的沙石,哪怕穿著軍靴,都會感覺硌腳。
智能眼鏡里投射出毒島的全地形圖,二中教育網預設的人工智能緩緩介紹道,“歡迎來到毒島,這里毀于戰(zhàn)爭,但經過治理之后,病毒已經被消滅,這里已經可以供人生存,所以,不要擔心生化病毒的危險。”
“沖刺班一共招收40名學生,你們的目標,是盡可能的淘汰掉競爭對手,讓自己成為最后的40人,在這座島上,有大量戰(zhàn)前遺留下的物資,你們要學會分辨它們、使用它們?!?p> “島上除了零散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正常使用的物資之外,還有已經被確認過的物資點,那里曾經是戰(zhàn)前的避難所,有武器和藥品以及干凈的淡水和食物,關于避難所的位置已經標注在地圖上。”
“一分鐘后,你的小組信息就會更新,隊伍會隨機組成,請謹慎行事?!?p> 沉默了片刻,人工智能稍顯凝重的聲音繼續(xù)傳來,“最后,江北市第二中學提醒您,考核存在風險,一個不小心,親人兩行淚?!?p> 捏了捏鼻子,謝安試探性的扒開荒草,一點點摸進了筒子樓。
像這樣的建筑,在附近非常多,憑著經驗,謝安認為這是軍區(qū)家屬的住宅區(qū),圓形的樓梯直通最上層,每一層都有兩趟走廊,走廊左右全是房間,一共八九層的樣子。
“沙沙沙”
軍靴的鞋底和樓梯上的蘚類植物發(fā)出摩擦聲響,古舊的磚石建筑經受了海風和烈日的洗禮,已經大量風化,日光可以通過墻壁的裂縫和孔隙里鉆進來,然后將溫度送給夾縫里倔強生長的蕨類植物,攤下一塊塊斑駁的影。
一路上了三樓,謝安并沒有在這種老建筑里搜索的打算,他一邊上樓,一邊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著些什么。
“斷掉了嗎?”
在謝安面前的,是倒塌的五樓樓梯,磚塊和水泥扛不住歲月的碾壓,崩斷成好幾截,散落在四樓上,隨著謝安的走動,早已落定的粉塵被空氣卷起,漫無目的的飄飛著。
把頭從四樓的樓梯口伸出去,謝安能輕易看到一樓的樓面,這是典型的軍方建筑,當年舊聯邦的建筑專家為了方便防御,所以大量建造了這種易守難攻的筒子樓。
站在樓梯口,從頂樓就可以把手雷彈丟到敵人的頭頂上,身為軍人家屬的婦女和兒童可以很容易堵住一個敵軍小隊的進攻。
“四樓就四樓吧,讓我看看……嗯……防火布局圖應該在……”
一邊喃喃低語著,謝安一邊順著走廊往前走,兩旁的房間里傳出各種腐臭的氣味,一些大張著的房門里還能聽到蟲子的嗡鳴聲,那是蒼蠅和蟑螂,毒氣消失之后,這些頑強的昆蟲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快樂天堂。
這樣的筒子樓和謝安家住的老房子屬于一個時代的產物,但鐵銹湖旁邊的居民樓每年都會修繕,所以也不至于會淪落成這個破敗模樣,而謝安想找的,就是那個年代都會有的防火布局圖。
七十年前,聯邦的合成人技術并不發(fā)達,沒有人工智能的輔助,聯邦人只能依靠自己,而防火布局圖之類的東西就非常簡單有效,如果需要逃生,你必須熟知防火通道的位置,以及其他的一些重要設施的位置。
身為軍方的建筑,這樣的布局圖應該會有更深的指向性,比如長官辦公室、武器室、衛(wèi)生室等等。
“找到了!”
謝安抬手,小心翼翼的抹去一面墻上的灰塵,借著智能眼鏡的補光燈源,謝安能夠清晰看到一張簡陋的鐵片示意圖,在示意圖的正上方,幾個紅色的大字很顯眼:防火布局圖。
安全通道、防火梯、當前位置、滅火器、消防栓……
謝安嘴角一勾,他把手一摁,“就是你了?!?p> 在謝安手指點中的地方,簡單的畫了個方框,那代表是個房間,方框里寫著三個字:安保室。
……
陽光很曬,晃得宗明睜不開眼睛,他收起低空飛行器,四下打量著。
廢棄的工廠廠房結成一片,有的倒塌,有的沉降歪斜,銹跡斑斑。
坑坑洼洼的軍用公路在陽光的暴曬下升起絲絲熱浪,風一吹,沙塵四起,尖銳的顆粒砸在宗明的智能眼鏡上,噼噼啪啪。
“滴,隨機小隊已組合完畢,請注意協同作戰(zhàn)?!?p> “滴,小隊頻道建立中,數據計算中……3-2-1……”
“小隊頻道建立?!?p> 智能眼鏡的左上角開始出現隊友的名字和狀態(tài),以及學生證上的免冠照片,而在名字旁邊,還有一串數字,那代表了兩人之間隊友距離。
心急火燎的,宗明連忙看向隊友名單,當他的目光鎖定住一個名字的時候,大嘴一咧,門牙都露出來,樂了。
……
“700米嗎?我來了?!?p> 謝安一腳踹開擋路的腐尸,他抓住死人手里的拳王式霰彈槍,掰開槍管,將桌上散落一片的20毫米口徑的粗壯子彈塞進去,甩手,上膛。
……
毒島的另外一端,三道人影被陽光拉成長條,覆蓋在砂礫遍布的大地上,他們手持各種武器,面帶冷笑。
走在中間的,正是景琣。
“大哥?!?p> 站在左側的少年敲敲眼鏡,笑道,“運氣不錯啊,離我們最近的地下避難所,竟然只有300米?!?p> 景琣看了看手里的武器,那是一把金屬手槍,準星被磨掉了一塊,槍漆斑駁零落,這種發(fā)射火藥實彈的武器已經被聯邦淘汰了很多年,也只有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孤島上,還能見到。
隨手,景琣扔掉了手槍,這把歷經風沙的老槍被摔在地上,彈了彈,裂開,壞了。
抬頭,景琣看向天空,他喃喃道,“小孩子的游戲……無聊又無趣。”
……
天空之上,兀自盤旋的鷲式運輸機的機艙里,看著顯示光幕的云飛揚嘴角微微上揚,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光幕里的景琣,笑嘻嘻的說道,“被發(fā)現了嗎?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