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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帝天闋

第109章四亂終平,傲視北方

凰帝天闋 天明風清 4490 2019-11-29 12:14:13

  遠在南蠻以南的南疆,雖不及中原繁華富庶,但領(lǐng)土面積是中原之地的兩倍有余。

  如此廣闊的領(lǐng)土,歸于一個大一統(tǒng)帝國的統(tǒng)治之下已有數(shù)百年之久。

  它的名字,叫崢朝。

  崢圣祖立國之初,因東,南兩道前線鄰海將其歸于世家轄制,而皇室親自控制,北,西。

  這種制度固然能有力地穩(wěn)定地方秩序,但同樣帶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地方坐大。

  數(shù)百年的時間里,崢朝培養(yǎng)出了一個足以挑戰(zhàn)中央皇室的東南大族。

  陳家。

  在三任皇帝在位期間,對陳家一直都是保持安撫姿態(tài),而不敢保持呈強力姿態(tài)去清掃。

  直到,當代崢帝登基。

  崢朝東南首府,名喚淄州城。其周邊地域,就是崢朝行政區(qū)劃當中的淄州,在平日里,這片地域歸陳家轄制。

  而在三月三十這天,

  整個淄州城寂靜無聲,所有百姓都將自己家門緊緊鎖起來。整個城墻和城里的所有街道,每五步立著一個身穿暗金色重甲的士兵。

  封鎖了所有的要道,嚴禁沒有令牌的人出入。

  城門處被排列的無比整齊的尸體,

  從他們身上的服裝依稀可以辨出

  是淄州城的巡防營。

  而這支軍隊,淄州城內(nèi)稍微有點地位的人家都認得出,是金龍軍。

  人數(shù)只有八萬,卻堪稱崢朝第一精銳的金龍軍。

  金龍親臨,帝王隨后。

  不用多說,他們都知道要動陳家的人是誰,自然不會再出手襄助。

  淄州城外,一輛圓蓋龍輦靜靜地停在城門口的遠處。

  僅僅只有兩個金龍軍士兵守在城門,而車輛旁邊,卻空無一人。

  傅惟杰修長纖細的手指提著放在龍輦小桌上的一盞古棕色茶壺往自己與茶壺的同色里倒了剛剛沖泡好的綠茶。感受著沁入齒間的茶香和遠處吹來的海風。

  他捻了捻手指,把放在桌上一塊繡著血色玫瑰的手帕給拾了起來。

  放在自己鼻前聞了聞。

  表情變得有些懷念,

  更多的卻是極致的扭曲。

  “寧婷?!?p>  當年那個和他在海邊牽手撿拾著貝殼,玩著海水,做著沙房子的少女,那個以無畏之名,伴他返都的少女。

  “朕說過,要以錦繡河山告慰你在天之靈??v然血流成河,萬千枯骨,朕也做到?!备滴┙艿坏仫嬒卤械牟杷?。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定律,所有人想要成功,想要成就霸業(yè),那必然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局面。

  他就這樣靜靜地任海風吹拂著自己。

  直到戴著金翎頭盔的錢首領(lǐng)踏著重步從淄州城內(nèi)走出來,走到龍輦前。

  蹭地彎下腰,恭敬地匯報。

  “陛下!末將帶人,已清掃所有陳家負隅頑抗的武裝力量。巡防營以及陳家的府兵,還有先前聽從陳家指令發(fā)動攻擊的地方軍。共四萬余人,全部當場斬殺,我金龍軍僅陣亡三百名兄弟,五十名兄弟受傷。”

  恐怖的戰(zhàn)損比,足以反映這支傅惟杰精心打磨軍隊的強悍。

  更別提在他們圍攻淄州城前,對陳家勢力的圍剿。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陳家老小及府中女眷共計兩百余人,已經(jīng)一應(yīng)羈押于陳府當中。陛下,陳府家主陳……他要求見您,該如何處置陳家眾人,請陛下下令!”

  “戚哲,他想見我?”傅惟杰放下茶杯,看著他一手提拔的金龍軍首領(lǐng),錢戚哲。

  “是的,陛下。末將不知該如何處置,故特來請示陛下。”

  錢戚哲說道。

  “見一見他,又有何妨。”傅惟杰彈指運功,龍輦之旁的兩根小樹頃刻間變得漆黑隨后又迅速枯萎了下去。

  他踏著輕柔的步子從龍輦上走下,向城內(nèi)走去。

  錢戚哲手握在腰間重刀的刀柄上,隨時準備拔刀。

  雖然知道陛下的修為深不可測,但他依然履行盡忠之責。

  “戚哲,朕記得當年你是寧婷的表哥,與她一同讀書長大。后來你的家族遭到陳家陷害,才被迫離開淄州城。這里的街道,你應(yīng)該很熟悉吧。”

  沿著城門走向位于城市中央的陳家宅邸,傅惟杰心中頗有感慨。

  “回陛下的話,末將確實非常熟悉?!?p>  錢戚哲本想回憶一下昔日過往,但聯(lián)想到表妹逝世讓眼前帝王心性大變,他還是低頭不語了。

  “朕記得,這家……”

  傅惟杰的步子停在了一家王記糕點面前。

  “這是寧婷最愛吃的糕點,他們家的,又軟又甜。寧婷總說,她每次過生辰,喜歡一個人偷偷跑過來吃。那年,朕和她一同過來吃,還險些被發(fā)現(xiàn),在那邊的街道里跟陳府的府兵玩捉迷藏?!备滴┙芡鴥蛇叺慕?,走到了大門緊閉的王記糕點店鋪前。

  看著他的步伐,錢戚哲忍不住低聲道:“陛下。”

  “無妨,讓陳家那些人多等等而已,多給他們在這世上待一會不好嗎?”

  傅惟杰的笑容溫和卻讓人感覺森然無比。

  “是誰呀??今天封城,我們停止營業(yè)了?!钡昀飩鞒鲆粋€顫抖的聲音,恐懼到不停的發(fā)抖。

  因為封城之后還會敲門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士兵。

  可是他又驚疑,士兵都是直接踹門的,哪還會敲門?

  “王叔叔。我是小杰,我來買糕點吃了?!?p>  “小杰?哪個小杰?”店里的人恐懼似乎消散了些。

  可仍就疑惑不解。

  “王叔叔,你忘了。我是那個過年沒錢吃飯,你偷偷瞞著你老婆給我了一塊甜糕的那個小杰?!?p>  “是你呀。老婆,有這么一個人嗎?”

  “小杰?我好像聽街坊們說……誒!”

  傅惟杰感受到有人搭在了門上,緩緩推開了木門。

  王記糕點的老板是一個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王阿三,一個非常土氣的名字,可他那張憨厚的臉卻讓傅惟杰終身難忘。

  “真的是你呀,小杰。你現(xiàn)在是做了什么大官嗎?”傅惟杰英俊妖孽的面龐映入王阿三眼中,他感覺無比熟悉,也認出了當年那個少年。

  他才招呼著身后的老婆和年幼的兒子一抖一抖地上前:“這是小杰哥哥,你們來打個招呼?!?p>  傅惟杰對著他們二人露出了微笑。

  “爹。”

  年幼的孩子有些懵懂地指了指傅惟杰:“為什么這個小杰哥哥的衣服上,有龍啊?!?p>  “轟!”

  王阿三這時才轉(zhuǎn)身注意到傅惟杰衣袍上的暗金色飛龍,以及他身后站立著一身金甲腰間佩有重刀的錢戚哲,夫妻二人就算再沒有文化,也明白了來的人是誰。

  他們拉著孩子匍匐在地,把頭緊緊地磕在地上。

  “草民,草民王阿三。率全家叩見皇帝陛下!”

  “王叔叔,我說了,不用多禮。”

  傅惟杰溫和笑著,手伸過柜臺將王阿三扶了起來,眼看此情景,他老婆也顫顫巍巍地帶著兒子站了起來。

  “小杰,你怎么成了……”

  王阿三實在難以想象,當年那個要靠自己接濟度日的少年竟坐上了大崢王朝的至尊寶座。他在坊間聽說書人所說,如今皇帝登基前的腥風血雨,竟是由他一手卷起。

  “王叔叔,不該問的就別多問。當年”既然已被他們認出身份,傅惟杰的自稱自然轉(zhuǎn)變:“朕在這淄州城中,只有你一人真心待我,陳家欺朕如狗時,也是靠你的糕點朕才能勉強度日。這份恩情,朕永生難忘。王叔叔,給我做一份松柏軟糕吧,就是當年陳家大小姐陳寧婷?!?p>  錢戚哲在他身后明顯的感覺到,一向冰冷的傅惟杰的語音有些顫抖。

  雖然很輕微很輕微,但他還是察覺到了。

  寧婷,畢竟是唯一一個能影響他情緒的人了。

  “陳家的小姐,哦,我知道了,松柏軟糕。”

  王阿三因生性憨厚,情緒倒也穩(wěn)定了不少,拿過廚具開始調(diào)制起來。

  “陛下,陳府那邊……”

  一個金龍軍士兵走了過來。

  “讓他們候著!”傅惟杰冷冽的聲音把正在做糕的王阿三都嚇了一跳,他的老婆和兒子更是嚇退了半步。

  “下去?!?p>  錢戚哲示意自己的士兵滾到一邊去,避免激怒皇帝。

  他知道王阿三不但是傅惟杰的恩人,他的糕點鋪更是傅惟杰一個無比重要的回憶。因為,這是寧婷生前最愛吃的。

  “小杰,做好了?!?p>  糕點制作并不算太繁瑣,王阿三很快把放在一個盒子里的糕點遞給了傅惟杰。

  通體有些泛綠色,看上去就香糯可口。

  “戚哲?!?p>  “是,陛下?!?p>  錢戚哲先前還疑惑傅惟杰的安排,不過此刻卻明白了。他從一個兵士手中接過一個箱子遞給了王阿三。

  他驚恐地擺起了雙手:“小杰,哦,不,陛下,我怎么能收你錢呢。”

  錢戚哲卻是深知皇帝秉性,沒有多說什么把箱子放在桌上攤開。

  “老公,這……”

  他老婆也看到了箱子里滿滿一箱的金條,王阿三已經(jīng)被反射的金光給炫傻了,炫的不知所措。

  傅惟杰捧著糕點,溫和地道:“王叔叔,這些金條,就當時回報當年你的接濟之恩。日后我會吩咐淄州城的主政官員,接你兒子進京讀書。王叔叔,再見。”

  此刻的他和當年的少年并無不同,

  揮著手向已經(jīng)被嚇傻的王阿三一家做著告別的手勢轉(zhuǎn)身離開。

  錢戚哲快步跟了上來,卻沒有多說什么。

  與皇帝一前一后走在這條能吹著海風的路上。

  這是淄州城沿海的一條大街,卻也是昔日傅惟杰給陳寧婷送第一個生辰禮物的地方。

  “寧婷,這糕真好吃?!?p>  傅惟杰的步子在一處靠海的堤壩旁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墊著一小塊綠糕放在嘴里。

  錢戚哲的目力都可以窺見,

  他小心翼翼地咀嚼了起來。每一下,都顯得那么溫柔。

  “真好吃,真好吃?!彼砍砸豢谝活w眼淚都會滴在盒子上,慢慢地錢戚哲看著傅惟杰手中的盒子被浸濕了。

  “陛下,請節(jié)哀?!?p>  “朕知道?!绷季?,他吃光了盒子里本來不算特別多的糕點。

  傅惟杰任著手中的盒子飄到眼前的大海當中。

  他原先悲戚的目光收斂了起來,原先在臉上流淌的淚水像風似的消失不見。

  僅僅一瞬,

  就從溫柔多情的少年變成了冷酷無情的帝王。

  “走吧,去陳府,去見見朕的老朋友們?!备滴┙茇撌侄?,他的目標,正是前方不遠處,那塊懸掛著‘陳府’門匾的宅邸。

  此刻的陳府,

  對他來說陌生無比。

  因為他的金龍軍,已經(jīng)將整個陳府牢牢圍了起來。

  “陳大人,哦,不,岳父大人,許久不見?!?p>  傅惟杰和錢戚哲一前一后邁過了陳府門口的寬闊臺階,踏進了這座他曾經(jīng)呆過數(shù)年時光的府邸中。

  門前的院子大的跟一些城市的廣場接近。

  而此刻的院里,卻不像往常那般歡聲笑語。整個陳府兩百多號人被四十余名金龍軍士兵包在中央,他們面色弘毅不為這些人楚楚可憐的表情所動。手中握緊長刀,只要皇帝一聲令下,頃刻間便會出鞘。

  傅惟杰走到人群前停了下來。

  把頭低了下來。

  看著他面前被強迫跪在地上的,是一個兩鬢已經(jīng)斑白的老人。

  他化成灰都會認識的那個人,陳府家主,陳柯陽。

  “陛下!你還是舍得放下身段,來看你的岳丈了呀?!?p>  陳柯陽一雙如鷹一般的眸子抬了起來,看著面容帶著陰詭的傅惟杰:“你聲稱,平定東南。你就可以領(lǐng)大軍北進中原,因為你愛寧婷,你要實現(xiàn)對她的承諾。給她一個錦繡河山。哈哈哈!”

  他似瘋似癲地大笑起來。

  “你愛她!你要把她的家族滿門抄斬。真是個笑話?!?p>  “當年若不是你們苦苦相逼,她怎會自盡!”傅惟杰右手兩根手指掐住了陳柯陽的咽喉,讓老人難以喘氣?!爱斈觌奘堑匚蛔畹拖碌囊粋€幌子,所以你不同意她嫁給朕。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朕會成為這個帝國的主宰。陳柯陽,當年寧婷在西衛(wèi)湖自盡的那一刻起,朕就發(fā)誓終有一日滅你陳氏滿門。今天,朕言出,必行!”

  他站了起來,轉(zhuǎn)身時陳柯陽的厲聲嘶吼讓他身體微微一僵。

  “傅惟杰!你這個狗皇帝,永遠不可能北窺中原。你只會是下一個崢圣祖,中原會有一個新的晉武帝的!”

  “如果中原真的誕生了一位新的晉武帝。”

  傅惟杰沒有回頭。

  “朕會親手殺了他?!?p>  話音落下,他如來時的傲氣踏出陳府的大門。

  長刀落下,血肉橫飛的聲音很快傳入他的耳中。他絲毫沒有在意,側(cè)頭說道:“戚哲,結(jié)束后一把火燒掉。在陳宅的基礎(chǔ)上重建一座官府給新到任的官員用?!?p>  “是,末將稍后就派人安排?!?p>  “另外,東南其余各地沒有倒向陳氏地方軍留下五分之一,全部派往北方前線重新整編。這一次,你和鴻羽親自統(tǒng)兵,金龍和黑豹作為攻堅主力,甲胄和器械一定要重新安排,后勤補給你親自調(diào)派值得信任的人負責。另外,甲胄是重中之重,中原那邊有一個女人在制造武器上有非常豐富的經(jīng)驗。”

  “是!請陛下放心,陛下請問大軍何時北進?”錢戚哲恭敬地問道。

  “何時?”

  傅惟杰露出玩味的目光。

  “那要看凜天的消息了。戚哲,若干年之后的史書上,不會有蕭明寒的名字,也不會有云凌言的名字。只會有朕,或許還有你們的名字?!?p>  “那末將提前恭賀陛下大業(yè)將成?!?p>  錢戚哲深知他意。

  歷史,只會由勝利者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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