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譽看起來像是一只發(fā)怒的獅子,可是解頤此刻竟然沒有躲閃,雖然發(fā)著抖,可是抬起頭直直的對上他的目光,心里的不平給了她勇氣。
是,雖然她不是他的母親,沒給他生命,可她救了他一命??!
她不能真的哭,不能真的笑,她被迫著演這場戲,這一切都要怪誰?
為了他,她才背叛了佐親王,才揭不下臉上的這層面具,她犧牲了自己的容顏,犧牲了自由……她落得這步田地,又去怪誰!
還有,雖然她不是幸妃,她卻能理解幸妃,這個女人唯一的錯處不過就是被太子看上,和太子私奔是罪,留下孩子和自己恐都保不住,被逼到了這個份上,幸妃又能怎么辦?也許幸妃的笑不全是真,就像解頤自己下了戲臺偶爾也會習(xí)慣性的笑。她只是一個戲子,一個經(jīng)常要忽略自己悲喜的卑微人物,她拒絕不了太子,也無法在他身邊生存,不逃,她能怎么辦呢?
這樣一個可憐的女人,最后卻還背了這樣的多的罵名,被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痛恨。
解頤委屈,她也替幸妃委屈。
紀(jì)譽一手指著解頤,惡狠狠道:“你——”
他似乎氣的都不知道怎么說話了,外面的小太監(jiān)擔(dān)心的往里面探了一眼,沒有命令卻不敢進(jìn)來。
解頤用衣袖抹了下臉,“你這個……不孝子!”
“你說什么?”紀(jì)譽怒道。
“你就是!”解頤尖聲說,“你憑什么說我不配,你的命是我給的,可我在危難之中時,丈夫和兒子可以救得了我嗎?你們只知道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一個女人身上!”
“你記起來了。”紀(jì)譽瞇起眼,向前一步直視她的眼說,“好,好得很!朕問你,當(dāng)初父皇愿與你出逃,天下江山都可以不要,可你為何失信于他?你可知道,你是他一生唯一信任和心愛的女人,可你竟然背叛他!”
“他是一國太子,我?guī)ё咚褪翘煜伦锶?,他也會成為罪人,一生只能過躲躲藏藏的生活。更別說如果將來被抓回去,還不是我死他被罰,你我他三個人下場都不會好!”解頤不甘示弱道。
這樣簡單的道理,她就不明白為什么這父子倆要鉆牛角尖。
“你胡說!”紀(jì)譽幾乎是吼著說,五官都有些猙獰,他一手扯過解頤的手腕力道大的幾乎要讓她的手折斷,“如果是那樣……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拋下我,皇室根本就沒人在乎我,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帶我走?”
解頤沒說話,只是看著那只被他握住手腕的手,眼中淚光閃閃。
她猜,幸妃如果還活著,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外面戰(zhàn)火連天,除靖國之外都已經(jīng)亂成那樣,一個女人孤身一人,那種孤獨無依不難想象,就算有錢,可她不過是一個見不了光的逃犯,正常生活恐怕都困難,更何況還要帶一個孩子。
紀(jì)譽厭惡這雙丑陋的手,可他如今的高貴和整潔,難道不是因為當(dāng)初幸妃拋下了他?
紀(jì)譽看著解頤眼中的淚,還有她粗糙丑陋的手,突然猛地放開她,轉(zhuǎn)過身去深深地呼吸。
“……走,你出去!”許久,他才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