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幾年,陳秋白何曾遇到過如此局面。他以前身邊的朋友都是一群大老爺們,二十幾年來連小姑娘的手都未曾摸過。
來到這個時代之后,雖然誤打誤撞的替代了紈绔二世祖陳秋白,但他又不是真的陳秋白,他可從來沒把葉未晞當過侍女看待。
他欣賞葉未晞的才華,佩服葉未晞的堅強,感慨葉未晞的忠誠,可是唯獨就沒有過想要冒犯她的心思。
此時此刻,從沒享受過如此福利的陳秋白只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一般,整個身體里氣血飛速流轉,直沖腦門。
氣血的飛速運行讓陳秋白痛苦萬分,腦袋疼的要爆炸了一般,整個身體也抽搐得更加厲害。
感受到陳秋白掙扎得更加激烈,葉未晞緊緊地抱著陳秋白,想要減輕他的痛苦。
葉未晞的這個動作徹底讓陳秋白抓狂了,他的心臟仿佛被安上了馬達,跳動得要飛起來,直接的后果就是導致氣血飛速涌向頭部。
‘轟’的一聲,陳秋白感覺腦袋里如炸彈一般炸裂開來,然后一切歸于寧靜。慢慢的天地之間終于又出現(xiàn)一絲光彩,陳秋白渾身的痛楚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舒暢,他感覺自己似乎踏入了另一片嶄新的天地。
也虧得是陳秋白,若是換了別人,此刻恐怕早已去跟秦廣王聊天喝茶了。魏忠賢的密藥之威,以錦衣衛(wèi)之潛能,尚需每日發(fā)泄得精疲力盡以去除藥力,即便如此也要相隔數(shù)日才服一粒,不敢貪多。像陳秋白這般每天一粒兒,藥力又完全積蓄體內(nèi)發(fā)泄不出,一旦爆發(fā),一般人早就斃命,哪里還能像他這般自在。
歸根結底還是他變異的身體的功勞,雖然痛苦,但終究還是撐了過來,于是才有了現(xiàn)在這不一樣的陳秋白?,F(xiàn)在的陳秋白完全吸收了爆炸式的藥力,體內(nèi)的修為何止強大的數(shù)倍,就算現(xiàn)在對上魏忠賢恐怕也不遑多讓。
這種感覺雖然表述起來冗長,但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等陳秋白從這舒暢萬分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時,其實也不過才過去半刻鐘而已。
本想推開葉未晞,陳秋白卻發(fā)現(xiàn)她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顯然內(nèi)心已經(jīng)緊張至極,臉上的神情羞澀而又堅定。
在這個將程朱理學發(fā)展至極盛的時代,人們對禮教嚴防死守。‘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是這個時代三歲小孩兒便知道的至理。
葉未晞能如此待自己,可見是經(jīng)過了多么激烈的思想斗爭,自己此刻若是推開她,那她將陷入何種難堪的境地?說不定一頭撞死在自己面前也不無可能。有時候太過恪守禮節(jié)又何嘗不是一種對別人的傷害。
如是想來,陳秋白也就釋然了,萬事皆有因果,順其自然即可。
其實葉未晞倒還真沒有怎么思想斗爭過,她更苦惱的是怕陳秋白看輕自己。主動在這個時代實在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該做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她卻不得不做。
她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自己不過一介小小侍女,偶爾做點出格的事也無傷大雅。更何況自己的本意也是為了救他,只能期許陳秋白不是那么不明事理之人。
葉未晞能毫不猶豫的走到這一步,實非她本性如此。這個時代程朱理學對于書香門第的荼毒比之一般百姓更甚,葉未晞從小便受陳牧之夫婦的教化,程朱理學之觀念更是深入骨髓。
是以自陳秋白那次落水葉未晞給他度氣之后,她的心中其實早已許了陳秋白,肌膚之親,何許他人。如今的這般情形,雖然羞澀,但她并不抗拒,更何況是為了救人,事急從權。
葉未晞心思電轉,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思考過。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被陳秋白輕輕的握住,她試著往回抽了幾下,竟然沒有抽出來。
葉未晞睜開雙眼,正欲一探究竟,竟然發(fā)現(xiàn)陳秋白正笑盈盈地盯著自己,眼神清澈而皎潔,哪里還有半分痛苦的樣子,顯然身體不知道什么緣故已經(jīng)完全好了。
葉未晞愣住了,委屈、羞澀、尷尬,無數(shù)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最終化為眼中盈盈的淚光。
陳秋白沒有意識是一回事兒,他清醒狀態(tài)下又是一回事。自己跟他彼此都能看清對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讓她如何能不羞澀、委屈和彷徨。
如果現(xiàn)在陳秋白再責怪她兩句,又或者哪怕稍微加以辭色,葉未晞都能羞愧得直接找個地縫鉆進去。
見陳秋白無緣無故的好了,葉未晞只想趕緊離開,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現(xiàn)在這樣實在是太過尷尬,葉未晞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但陳秋白哪里會放她走,他知道葉未晞臉皮兒薄,女兒家在這方面本來就屬于弱勢,羞澀臉嫩也實在正常不過。
但如果現(xiàn)在放任葉未晞離開,只怕以后會更加尷尬,到時候再想找機會化解這種尷尬就非是容易之事了。
再者,陳秋白也察覺到了葉未晞眼中的委屈,這委屈的根源不用想也知道就是自己。自己惹起的事端,卻讓葉未晞無故受屈,陳秋白覺得自己也忒不是人了。
陳秋白扯住想要離去的葉未晞,單手托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因為過度緊張而忽閃忽閃的眼睫毛,再一次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