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絞痛,可我依然得咬著牙走出辦證大廳。
冷漠像一根要命的芒刺,在我和阿洛之間不斷蔓延。
原以為他會知趣的離開,回到那該死的小公寓茍活??扇f萬沒想到,他居然一直跟在我身后。
突然,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忙走進附近一商場入口避雨。
望著細(xì)雨飄飄,我的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很想找點什么事兒做,轉(zhuǎn)移自己悲痛的情緒。
正巧,入口處有販賣各種糖果的小攤,腹痛惡心的身軀見到一堆紅彤彤的山楂,便生出了“饞蟲”。
“這怎么賣?”我指著山楂問道。
攤販看了眼其貌不揚的我,淡然道:“二十一斤?!?p> “給我稱半斤?!?p> 從衣服包包里掏出十塊錢,遞給攤販,并接過牛皮紙袋裝著的山楂,拿出一顆放進口中。
嗯,山楂真的好吃,酸溜溜的,特解饞。
……
突然,阿洛拽著我的手腕,跨過石板鋪設(shè)的人行道,沖進寬敞的馬路。
我沒回過神,像一道沒有魂的傀儡,被他拽著來到一出租車跟前。
雨很大,腹痛加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帶我狂奔,好讓我流產(chǎn);還是真的不懂保胎的孕婦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
“好難等到一出租車哦?!币簧宪?,他就跟出租車司機感慨道。
出租車司機笑著說:“載客處離商場門口太遠(yuǎn)了,一般情況都不在這等人??聪掠炅?,我要打個電話回家,才開過來停停,順便碰碰運氣?!?p> “好巧。我們?nèi)コ潜笨瓦\站?!?p> ……
一路上,我一邊吃著酸溜溜的山楂,一邊茫然的看著窗外飄著的細(xì)雨,假裝腹痛停止般享受著美食帶來的快感。
可下身突然涌出一股滾燙的液體——我知曉,出血了。
剛才的奔跑,讓脆弱的胎兒快要奄奄一息。
頓時,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而蕩漾。
……
好不容易回到縣城,已是下午五點過。為了安全著想,我去了人民醫(yī)院產(chǎn)科保胎。
畢竟子宮縱膈,又有靜脈曲張,直接刮宮會引起大出血。
爭對這樣的情形,只得保胎。
若這胎兒跟我無緣,自然流產(chǎn),便在醫(yī)院手術(shù)清宮;若這胎兒剛強,那為了他以后的健康著想,得保胎治療。
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后,醫(yī)生讓在醫(yī)院保胎治療一周,期間不能下床走動。
阿洛選了一個帶會客室的病房,且給我母親打電話要錢。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對我母親說出借錢保胎的話——作為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保胎都拿不出一分錢來,還好意思纏著女人不放?更好意思問女人母親要錢?
他的心里到底想什么,我是真的猜不出。
……
反正母親讓他先在我外公那里借用,到時候她會還。
我猜想,她是覺得我年齡大,生個孩子不容易,所以欣然同意。或者她擔(dān)憂流產(chǎn)會讓我出現(xiàn)生命隱患,所以不計較保胎費用誰出……
可我很煩惱,覺得母親沒把我給她發(fā)的短信當(dāng)回事。明明我就說了,“我愛她,讓她不要管我,不要再給我打錢了?!?p> 但我說的話,在她眼里怎么就是廢話?
難道我會害她?
她可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下午,我躺在病床上自責(zé)而憂憤——阿洛拿走了錢包及所有錢,不知去哪里野了。
第二天,腹痛消失,醫(yī)生讓他推我出去散散步。
經(jīng)過醫(yī)院附近紅燈區(qū)時,他說昨兒在這碰到了某某女同學(xué)。
第三天,他又莫名消失,并在四五個小時候后,帶著陳姓女同學(xué)前來看我。
他們兩人在病房喝了些酒,并說在紅燈區(qū)某店鋪相遇。
我并未多想什么,也不深究阿洛為何會去紅燈區(qū)那做皮肉生意的店鋪,笑嘻嘻的跟她們聊天。
我們聊起了初中時的黃同學(xué),阿洛聽說半年前,黃同學(xué)請我吃過飯,眼中冷光一閃,用手攀著陳同學(xué)的肩頭,不斷的勸酒。
……
第四天一早,阿洛拿出我的蘋果電腦,對我說:“你把策劃案做出來給亮姐,等出院了,就好拿給濤哥看?!?p> 我點點頭,坐在病床上認(rèn)真的制作策劃案——其實我知道,跟他鬧矛盾只是浪費自己的有限時光,對于自己的人生毫無意義。
若他不犯法,若他不觸碰我的道德底線,若他不莫名傷害我,那在他非死皮賴臉跟著我的情況下,我會盡量跟他和平相處。
……
第五天,護士見我一直忙著制作動畫,感覺很神奇,并在離開病房后,問阿洛:“你老婆是做什么的?竟然會用PPT做動畫?”
阿洛一點也沒自知之明的說:“她跟朋友開網(wǎng)絡(luò)電影公司?!?p> 聽著病房門口阿洛的回答,我感覺很頭疼——自己明明就像一個一無是處的笨蛋,在事業(yè)的起點瞎轉(zhuǎn),到目前為止因各種條件的局限,毫無進展,但他干嘛總是到處宣揚?
他難道不懂什么叫低調(diào)嗎?
若說我們的事業(yè)已經(jīng)順風(fēng)順?biāo)?,步入正軌,那隨便跟人介紹,也無所謂??涩F(xiàn)在事業(yè)并未起步,這樣敲鑼打鼓的到處宣揚,跟傻逼有什么兩樣?
……
第七天中午,醫(yī)生說可以出院了,但要回家靜養(yǎng)保胎。孕4月后,方可下床開始簡單的運動。
我讓阿洛叫個出租車,可他卻叫來了他朋友靚仔夫妻,幫忙搬東西。
收拾完后,他跟我說:“都中午了,我們?nèi)コ燥埌???p> 我想了想,覺得麻煩別人接我出院,并不好,于是提議道:“去玫瑰園吃冷水魚。”
一魚四吃,很是有名——第一次來,是閨蜜介紹她的新男朋友。今兒想在這里吃,是因我想她了,但是卻不能將自己的處境告訴她,讓她也陷入某種未知的困境。
剛吃了一點魚,就又開始腹痛,忙去衛(wèi)生間,發(fā)現(xiàn)又出血了,于是焦急的跟阿洛道:“我要回去躺著了,又出血了。”
靚仔夫妻忙起身,道:“身體重要,先回去,飯可以改天吃?!?p> 我甚是抱歉的說:“不好意思,畢竟剛花了兩千塊錢住院,等身體好轉(zhuǎn),再請你們吃飯。”
……
靚仔開車送我回了我家,小姨騰了間房,讓我居住。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雖然阿洛對我各種折磨,但至少家人對我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