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之后莫無才想起自己迷路了的事實,繼而婉轉(zhuǎn)又不失身份的問了句,“你的商隊往哪去?”
“這次是一批稀罕物,運南疆去,所以不放心才親自跟著,雇傭的都是最得力的鏢局,是不是比較遠?!?p> 聽到落無痕也要去南疆,莫無心下一喜,但臉上還是一本正經(jīng)面不改色,淡淡的回了句,“好巧,我也要去南疆,同路。”
落無痕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一笑,“是挺巧的,南疆一路兇險,像我這種逃命都跑不快的人,就不連累你了,帶著商隊從側(cè)面走就行,你何時動身?”
莫無:“……”
自己南北都快不分了,那還管什么側(cè)正,要不偷偷在后面跟著!
落無痕不著痕跡的又補上一句,“我看小無兒身邊的那位小兄弟也‘年輕氣盛’得很呢?”
莫無心道,“還‘年輕氣盛’,‘氣衰’還差不多,不過人家情人眼里出西施,情有可原……”
“我看你的商隊個個人膘馬壯,遇到劫匪也得以自保吧?謝務(wù)卿確實是‘年輕氣盛’,就是馬術(shù)不太佳,要不借你的馬車給載一程,我便同你們一道走,如何?”
為了搭個路繞這么多腔,莫無深覺得這熬湯的鍋底灰不能浪費,抹在臉上遮厚正好。
落無痕惺惺作態(tài)的思考了一會,頗為為難的道了句,“也好。”
謝務(wù)卿被滿口的湯嗆了一下,在一旁咳嗽個沒完。莫無覺得自己又做了件成人之美的事,看把人給高興的。全然沒注意到謝務(wù)卿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又被落無痕一記冷眼掃回去的郁悶神情。
所有的鳴鳴得意在見到落無痕那‘豪華’馬車時,莫無瞬間將眼睛瞪出兩個大。一輛馬車雕的比花都細,兩匹健馬拉著,車頂鑲夜明珠就不說了,車內(nèi)更是奢華無比,上好的細軟鋪著,掛金串銀,活脫脫像一只開了屏的花孔雀,無一處不再炫耀——這么招搖,匪徒不搶你搶誰呀,有錢就是任性!
謝務(wù)卿板著臉在一旁躊躇不前,商隊已經(jīng)整理好了一切,就等著重新出發(fā)了,落無痕似笑非笑的對著謝務(wù)卿喚了一聲,“要坐就快點,別磨磨蹭蹭!”
莫無牽了馬過來。
“小無兒不坐馬車?”
“不坐,硌得慌!”
落無痕:“……”
清晨的林子里靜的能聽得到嗡嗡的蟲鳴,對于習(xí)武之人來說,耳聰目明體會到的自然更多。馬車內(nèi)謝務(wù)卿端正的坐在角落里,眼神飄忽不定,正眼瞧都不瞧一下落無痕。落無痕慵懶的斜靠著,掃了一眼謝務(wù)卿臟兮兮的衣擺,眼角不可抑制的抽動了一下,“翅膀硬了啊,幾個時辰?jīng)]見就跑的沒影了,腿倒是利索,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嗎就往上悶頭趕,能讓謝姨省點心嗎?”
謝務(wù)卿一看到林子里四坐八仰的落無痕就知道是來堵自己的。說什么去南疆走貨,胡編亂諏,商隊有人打理,平時銀子都懶的數(shù)的人還大老遠跑去南疆走貨,誰信呢!八成是謝蓮知道自己跟個‘小姑娘’跑了,不放心才讓落無痕來的。
謝務(wù)卿:“我又不是你,能惹出什么事……”
落無痕:“嘀咕什么呢?”
“沒什么,我好好待著還不行嗎,反正你也要去南疆,我跟著就是?!?p> 不如莫無所料,駕著這一輛‘花孔雀’一路招搖,出了地界,到了無人的小道上,蓄勢待發(fā)盯了一路的山匪終于忍不住出手了。只見幾十號人或背或提著把大刀從兩側(cè)的石縫中齊刷刷的蹦了出來,三兩下將商隊的車嗎圍了個水泄不通。
駕車的及時拉住了韁繩,只聽參差不齊的馬叫聲此起彼伏,車內(nèi)疲憊不堪昏昏欲睡的謝務(wù)卿一個踉蹌爬在了寬敞的車毯上,一臉不明所以的爬起來就對上了落無痕一雙幽深不見底的黑眸,仔細看還略帶了一點褐色。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落無痕冷冷的丟下一句,“好好待著,別出來!”轉(zhuǎn)身出去了。
什么情況,被打劫了!還有,自己有那么不招人待見嗎,還是親哥呢!
土匪頭子是一個滿臉毛發(fā)的大胡子,腰間隨便纏著幾圈麻繩,額頭一道疤,目露兇光,一把大刀足足有一人寬。
果然和話本中的土匪老大一模一樣,標準的再不能標準的搭配了,什么面容俊俏深藏不露的小白臉都是誆人的,土匪就該有土匪的樣子嗎。莫無覺得‘大胡子’往那一站,就該大聲的來一句,“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大胡子盯著明明白白寫著“我很有錢”四個大字的馬車激動的兩眼放光,這是一票大生意,搶完了數(shù)月不愁吃喝呀,當(dāng)下眼睛一瞇,手中的大刀一揮,高喊了句“兄弟們,給我搶……”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話還沒放呢,怎么就開搶了——果然,不能太相信騙人的江湖話本!
莫無剛把無名抽出來,準備大顯一番身手。就聽落無痕溫文儒雅的有錢公子假正經(jīng)了起來,“不知各位是那路英雄,鄙人是一介商人,怕是不甚踏入了諸位的地盤,若是惹諸位英雄不高興了,想要什么盡管說,落某一定賠償給諸位,錢財更不用說了,落某人多的是?!闭f完還一本正經(jīng)的做了一揖。
看的莫無一怔一怔的,要不是了解這貨的本相,還真被他那幾分姿色糊弄過去了。——真能裝!
一般的匪人聽了這話,說不定還能思索幾分??上獰o他們碰到的也不是一般人,那‘大胡子’以為落無痕是在胡謅,爆喝道,“你奶奶的,老子就喜歡搶的,還喜歡穿紅衣服的小白臉,兄弟們,都給老子搶回去!”
落無痕風(fēng)一般的躲到莫無身后,“小無兒,他不講理,給我揍他。”
莫無:“……”
剛才裝逼的勁頭呢!還不如老老實實在‘花孔雀’里面待著呢,丟人現(xiàn)眼。
可莫無還是毫不遲疑的抽出無名沖著‘大胡子’迎了上去,旁邊鏢局的人已經(jīng)和匪徒們砰砰鏘鏘干了起來,只有一個‘大胡子’發(fā)號完了施令,在一旁舉個刀觀戰(zhàn),莫無不對他還能對誰。
兩息之間莫無已經(jīng)繞到了‘大胡子’身后,無名以迅雷掩耳之勢與‘大胡子’的寬刀撞了七八下,同是刀,但卻大不相同,短刃彎刀習(xí)的是一個‘詭’字,悄無聲息,見血封喉。而大刀專用來砍人,一刀一個,豈不快哉。
交手幾十招之后,莫無發(fā)現(xiàn)那‘大胡子’人長的粗糙,刀法卻不粗糙,一招一式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力大無比,硬功莫無可不敢強接,眼看著‘大胡子’右腳一踏,三尺之內(nèi)就震了震,寬刀仿佛有排山倒海只勢,莫無足下一點躍了數(shù)丈開外,面前的一塊巨石瞬間分崩離析,碎了一地。
落無痕在一旁躲的好不狼狽,莫無實在看不過去,趁著‘大胡子’迷亂的一息之間空出一掌將他推出數(shù)尺,喝道:“一邊躲好……”
另外的那幾十號匪徒也不是烏合之眾,共進共退,自成一體,有人死了就會立刻補上來,把鏢局的幾個漢子也給氣的夠嗆,眼看就要撞在刀口上了,一轉(zhuǎn)眼刷拉拉都退了,等著幾人一放松,又突然襲擊商隊的馬車,措手不及。
“他娘的,畏首畏尾算什么本事,一群宵小之徒,我今天非得剮了你們不可?!?p> 以為只是一群攔路打劫的強盜,沒想到如此難纏,莫無一時被‘大胡子’牽制脫不開身,但到底比起當(dāng)日的良權(quán)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只是一時被他的刀所阻近不了身。那‘大胡子’見莫無不過爾爾,更加猖狂,狂語道,“小丫頭長的也蠻俊俏的,你若是跟了我,我便讓你做個壓寨夫人如何!”
莫無當(dāng)下冷笑,“也不照照鏡子,自己長什么樣都不清楚,做你姑奶奶還差不多!”
‘大胡子’被一個小姑娘當(dāng)著面羞辱了,頓時暴跳如雷,大刀一揮就直直對準了要削莫無的腦袋,看的落無痕脖頸一涼,大喊一聲,“小無兒,小心……”
莫無腰肢一彎,快速的轉(zhuǎn)身,‘破’字呼嘯而出,經(jīng)歷了這么多,莫無的刀法早已今時不同往日,刀意凌厲,夾雜在呼哧的風(fēng)聲里,仿佛同時有無數(shù)種暗器從四面八方極速而來,‘大胡子’心下一驚,連忙出刀抵擋。沒想到莫無這一招只是虛晃,輕輕一撥就沒了蹤影,愣了幾息時間,就被莫無近了身,想退已經(jīng)來不及了,無名一‘隱’一‘刺’飛快的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大胡子’敢動一下,保證血濺三尺。